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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回 暗追城外 局主责嫌侠中侠           私访巨宅 二姑激怒千面侠 出了城,是死寂的官道,道旁有几堵土墙围子,看似路边小店留下的残墟。 “朋友,站住,你到底是谁?”喝声发自残垣中。 司马上云鬼魅般掠了过去,借坍墙隐身,定睛望去,不由骇然大震。 在残垣之后相对的,赫然是虎威镖局局主“关中大侠”闵中天和当今最负盛名 的白道人士“侠中侠”唐继,这实在太出人意料之外。 司马上云不但困惑而且激动,情绪一片紊乱,事态的演变太诡谲了,简直教法 相信。 一瞬之间他转了无数个念头――据老宋目睹,那到镖局借口托镖,暗地鬼弄鬼 的姓黄的老者,是投入城西巨宅内的,他诱人追,“黑豹”杀人,这说明了什么? 局主闵中天何以会踩上了这条线? “侠中侠”唐继从巨宅出来,被闵中天追踪,难道“侠中侠”便是神秘的巨宅 主人?他就是“黑豹”么? 武林盟主石震宇的下落,是“侠中侠”唐继查出来的,但石震宇被害了。难道 “侠中侠” 是个掩尽天下人耳目的伪君子?太可怕了! “侠中侠”与闵中天似乎也非常意外,对望了许久才开口。 “唐大侠想不到会是你” “闵局主,老夫也极感意外!” “唐大侠何时乔迁到洛阳的?” “乔迁……这话从何说起?” “唐大侠不是巨宅的新主人么?” “哈哈哈,局主错了,老夫是来访友的。” “哦?请问贵友是谁?” “这个……闵局主,请恕老夫不便奉告,因为敝友业已洗手江湖,不愿再被提 名道姓的。” 闵中天脸色变了又变,一时不知该采取什么行动。 司马上云在暗中转着念头,他想:“侠中侠既然不肯说出巨宅的主人是谁,显 然是故意推托。 “巨宅的主人可能就是他本人,他也就是黑豹,该现身拆穿么?如果他不承认, 岂非打草惊蛇? “证据,必须要抓到证据,他才无所遁形。退一步说,即使他不是丧心病狂的 黑豹。至少也是黑豹的同路人,”且看闵中天如何应付……“ “侠中侠”见闵中天神色不对,以惊讶的口吻道:“闵局主,老夫甚是不解, 阁下夜深探老夫好友宅第,又追究逐老夫,这是为何?” 闵中天涵养再深,也掩不住激动之情,冷声道:“唐大侠真的不解?” “咦?这是什么话?” “要本人说出来?” “当然,闵局主不说,老夫怎会明白。” “如此,本人开门见山的说,本人在追查‘黑豹’!” “侠中侠”显然很吃惊。 “近日江湖盛传的‘黑豹’?” “不错!” “那与老夫有什么相干?又与那巨宅主人何涉?” 默然了半响,闵在天才以搬动的声音道:“本镖局一明一暗两次大镖被劫,外 加十四条人命,这两趟镖照价赔偿,本局必将破产……” “哦!有这等事,请说下去!” “今晚两个更次前,有个自称姓黄的珠宝商人,登门托镖,结果是有意栽赃, 小徒追随,毁在豹爪之下……” “说下去。” “有人曾经见到那姓黄的在贵友府上出入过。” mpanel(1); “噢!真有这等事!” “本人并非信口雌黄之徒,唐大侠,话已经说完,尊驾有何高见,闵中天洗耳 恭听了!” “侠中侠”的眉头锁得更紧了,思索一阵之后,沉声问道:“容老夫调查,如 何呢?” 闵中天横定了心,道:“本人已经无法再等下去,现在就请唐大侠立刻作出一 个明确的交代。” “侠中侠”瞪大了眼道:“要老夫作明确交代?” “是的!” “要老夫交代什么?” “既然唐大侠说,到城西巨宅是访友,就请说出贵友的来路。” “老夫说过了,他已经不再伸手江湖是非。” “那是唐大侠的说法。” “什么,你信不过老夫?” “不敢,唐大侠名满天下,武林同钦,不过……这段公案,证据确凿,闵中天 只好放肆请求。” “闵局主,老夫以人格保证,一查个明白就明白回复,如何?” 闵中天沉吟不语,以“侠中侠”在武林中的地位声望来说,他应该是信得过, 但照事实而论,他真不敢相信。 “侠中侠”似乎感到受到了屈辱,正色道:“闵局主,你真的信不过老夫?” 闵中天日芒一闪,反问道:“唐大侠怎在深更半夜,越屋离府,这点……令人 实在不解!” “侠中侠”吁了一口气,道:“闵局主,老夫是要去办一件私事,你可以不必 知道。” 闵中天变脸道:“唐大侠一生行事光明磊落,难道也有不足为外人道的事?” 措词还婉转,但语中之意,是问“侠中侠”是否也做见不得人的事? “侠中侠”焉有听不出来的道理,但他为了声望,不能稍失风度,当下笑了笑, 手抚花白长髯,道:“任何人都有不足为外人道的事,但那只是个人的秘密,并不 表示不能见天日。” 闵中天口里轻哼了一声,表示不屑“侠中侠”的说法。 “侠中侠”似乎按捺不住了,两道精芒迫视在闵中天面上,寒声道:“你要如 何才能相信?” 闵中天道:“本人请唐大侠引见贵友,当面澄清。” “侠中侠”不假思索地道:“这办不到。” 闵中天颤声道:“唐大侠不要迫闵某人得罪。” 打了个哈哈,“侠中侠”道:“什么,难道你要对老夫动手?” 闵中天似乎有豁出去的打算,咬咬牙,道:“事关生死存亡,闵某人无法顾及 其他了。” “侠中侠”眉毛一轩,道:“闵局主,你在武林道上,也是个有身份的人物, 希望你能三思而后行,以免后悔!” 闵中天铁定了心,道:“我还有什么可后悔的,镖局行将下旗,亲人一再横尸, 还谈什么身份?” “侠中侠”道:“可是你找错了对象。” 闵中天针锋相对地毫不退让道:“但唐大侠有事隐讳,也无法来证明与此事毫 无牵涉啊!” 暗中的司马上云心念疾转:“天下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如果双方动上手, 闵中天很可能不是‘侠中侠’的对手,有了差错,后果将无法收拾,是该现身的时 候了。”心念一动,飘然入场。 “侠中侠”反应神速,司马上云才动,便已出声喝道:“什么人?” 司马上云身形立稳。 闵中天惊声道:“施大侠,是你!” “侠中侠”只认识司马上云本人,不认得他的化身,目光在司马上云面上一绕, 道:“老夫眼拙,朋友是谁?” 司马上云拱手道:“无名小卒,施下元,久闻唐侠之名,今晚幸会。” 闵中天似别有用心,补充着道:“施大侠是‘千面侠’的助手。” “噢!”了一声,“侠中侠”道:“‘千面侠’人虽神秘,但行事却极正派, 是老夫所钦敬的人物之一,可惜无缘识荆,施朋友不速而至,必有见教?” 司马上云淡淡地道:“岂敢,区区是打猎经过。” “侠中侠”惑然道:“打猎?” “不错!” “所猎何物?” “江湖中的豺狼虎豹。” “朋友就是近日洛阳一带盛传的‘江湖猎人’?” “区区不拟否认!”口里说,如刃寒芒,直盯在“侠中侠”的面上,注意观察 他的反应。 但是,司马上云略感失望了,“侠中侠”面上除了稍显惊愕之外,却没有什么 异常的表情。 倒是闵中天脸上却呈现出激动之色。 因为司马上云在镖局时,没有直接承认是“江湖猎人”,现在挑明了,表示当 今神秘怪杰“千面侠”已经伸手这件事,当然他不知道面对的便是“千面侠”。 “侠中侠”沉声道:“朋友打猎,可找到猎取的对象?” “有!” “什么?” “侠中侠”眸子射出了熠熠精芒,暗夜中有如电炬,直照在司马上云脸上,久 久才开口道:“这么说,洛阳道上真的出了黑豹?” 司马上云点点头道:“豹子不但凶残至极,也狡猾至极,不过,区区凭打猎的 经验,已经嗅到了豹子的气味,也发现了爪痕,它逃不了的。” 闵中天栗声道:“施大侠,小徒毁在豹爪之下,大侠亲眼目睹,黑豹是谁?” 口里说,目光却瞟向“侠中侠”。 司马上云沉声道:“这等猎获之后才能公开。” “侠中侠”深望司马上云道:“朋友方才说已经发现了爪痕,这么说,就可以 按图索骥。 并且追出这头江湖之豹,老夫也当尽力的查究,并非是为了释嫌,而是尽武人 的本份。“ 司马上云拱手道:“唐大侠义胆侠肠,区区甚是佩服。” “侠中侠”道:“好说!” 闵中天冷冷地道:“唐大侠对这件事,是不打算交代的了?” 朗声一笑,“侠中侠”转向闵中天,神色湛然地道:“闵局主,老夫托大称呼 你一声闵老弟,这须公案‘千面侠’既已伸手,定会水落石出的。 “事实上,老夫不必交代,也无从交代,时间不许,老夫得先走一步。”说完, 分别向两人抱抱拳,飘然而去。 闵中天本待阻止,想了想,改变了主意,向司马上云道:“施大侠,能约略向 本人透露一点有关黑豹的线索?” 司马上云摇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闵中天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沉重地道:“施大侠,‘侠中侠’是本人最钦敬的 同道之一,可是……情况如此演变,不得不对他无礼,依施大侠看来,他是否嫌疑 很重?” 司马上云悠悠地道:“在事情未明之前,区区不便置评,不过照他平素的为人, 应该是不会会,可是江湖风波诡谲,难以料定。” 闵中天闪动着目芒道:“施大侠是打猎的,刚才何以不追问个明白?” 轻轻一笑,司马上云用令人莫测的姿势道:“打猎有打猎的方法,这点局主就 不必过问了。” 闵中天咬咬牙,道:“目前本人将不惜采取任何手段,逮住姓黄的老者,逮到 他,谜底便可揭开。” 司马上云表示同意地“唔!”了一声,道:“对了,闵局主,那些官府金锭, 你要如何处理?” 闵中天愤愤地道:“什么官府金锭,里面包的是铅,印也是假的,窥测对方的 用意,是想栽上本人一个假造官银的罪名。” 司马上云挑眉道:“噢,有这种事?以‘黑豹’行事所表现的功力而论,他尽 可为所欲为,为什么要施展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呢?” 闵中天道:“对方的目的,是要毁虎威镖局,使本人身败名裂,再没别的什么 理由了。” 想了想,司马上云道:“这么说,对方与局主定结有不可解之仇,局主该想得 到对方可能是谁……” 闵中天摇摇头道:“想不出,我闵中天生平没跟人结过深仇大怨。” 司马上云道:“此地大小镖局十八家,而贵镖局一枝独秀,所有大交易都由贵 局承揽,会不会同行生了嫉妒……” 闵中天深深想了一阵之后,目芒大张道:“大侠这么一说,本人想到了,是有 些可能啦! “本地一家新开张的镖局,气派不小,但信誉未立,没什么大生意上门,这… …可是,照目前情形问题在于那城西巨宅……” 司马上云道:“巨宅的主人,不见人,也不会露面,或许是以杀人为业的职业 杀手,这也说不定?” 闵中天沉重点点头,道:“施大侠判断的很有道理……” 就在此刻,一声刺耳的惨叫传自不远的地方。 荒郊静夜,惨叫声分外显得凄厉,他们两人互望了一眼,双双弹身,循着声音 所传的方向直扑去。 闵中天飘落在矮树丛边,在十丈不到的矮树丛边,趴伏着一个人。 司马上云道先惊叫出声:“杀人?” 受害者头碎额裂,一张脸已被抓成了堆烂肉。 闵中天激动得全身发抖。 “奸残忍的杀人手法!” “骨碎肉糜,五官不辨……” “不知受害的是什么人?” “看不出来!” 闵中天俯下身去,细一看,低叫道:“黑豹下的手!” “黑豹?” “不错,头壳上有抓痕深沟。” 司马上云凑近了死者前察看,双睛登时爆出寒芒,栗声道:“果然是那姓黄的 老者!” 闵中天再次一审视,用颤抖的声音道:“不错,真的是他,你看衣着身材全部 都相符!” 司马上云道:“区区是记得他脚上这双黑缎鞋。” 闵中天凝望着司马上云道:“黑豹何以要杀他?” “灭口!” “灭口,何以见得?” “我们刚才的谈话,也是把死者列为迫缉的首要的对象,所以对方绝不能留下 这个活口的!” 闵中天下意识地四下张望了一下,激动地说:“施大侠,‘f 侠中侠’唐继刚 刚离去不久……” “局主的意思……” “施大侠应该想得到。” “嗯!事有可疑!” “不止可疑,差不多已是事实。” 司马上云深深一想之后,道:“闵局主,阁下有家有室,而且有事业,对方的 目标似乎直指贵局。 “所以局主最好坐镇,不宜外出轻举妄动,以免节外生枝,这件事由‘千面侠 ’来办,如何?” 闵中天略一踌躇,道:“好,就依施大侠之见,那我……” 司马上云目芒陡然一闪,道:“闵局主,区区拜访时所提出的问题,局主尚未 作答复……” “问题?” “嗯,就是关于‘无敌剑’宋逵的下落。” 闵中天老脸再变,向后退了两步,期期不能出声。 司马上云心里已经认定闵中天与失踪了近两年的宋逵有所关联,宋逵当年假武 盟之主石震宇的独门武功“天罡指”毁了十二位白道人土,司马上云的父亲也是被 害之一,所以他必须要情理这件悬案。 “闵局主,务请坦白相目告。” “施大侠,这……我想请问你,‘千面侠’为什么要追查一个失踪已以很久的 人?” “这点区区不知道,当然是有原因的。” “为什么会找上我闵中天呢?” 司马上云当然不能说出石震宇被害,遗言涉及虎威镖局这件秘事,因为目前不 但事实不明,而且呈扑朔迷离的情势。不能因为“黑豹”对虎威镖局下手这一点而 蒙蔽了应该注意的事实。 “闵局主,区区早声明过,是替‘千面侠’办事,无法回答问题。” “能否容我见‘千面侠’面谈?” “这点办不到。”默然了半晌,闵中天象是突然下了决心,咬着牙道:“好, 关于‘无敌剑’宋逵的事,等黑豹公案完了之后,本人应承作一个明确的交代。” 点点头,司马上云道:“那区区就以此向‘千面侠’复命了。 “局主还是快请回吧,如果事情有了进展,区区会专程访奉。” “告辞!”闵中天拱手为礼,疾奔而去了,看样子他真的是担心镖局里再发生 了事故啦! 司马上云兀立当地,皱眉苦想,心里疑云更盛。 “侠中侠”唐继离开不久,便发生灭口的事,难道这受整个武林尊敬的人物, 是双重人格,他便是残酷杀人的“黑豹”? “黑豹”既然有心毁虎威镖局,为什么不直接向闵中天下手,而要出之以另外 的一种手段?杀已经遁世的石震宇。目的何在? 石震宇临断气,为什么要提虎威镖局?这当中有什么蹊跷? 闵中天答应“黑豹”的事了后,对宋逵的事作个明确交代,这可证明他是与宋 逵有些关连的。 如果宋逵就是“黑豹”,那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全连不上,难道是谜中有谜, 案中有案? 远处传来了鸡啼声,蒙蒙的晓雾逐渐延开。 司马上云似乎得到了一个主意,喃喃自语道:“我就决定这么办!” 大约是过午之后不久的时分。 洛阳城西这座巨宅之前,未了一个风度极佳的年轻秀士,他,就是“千面侠” 司马上云的本来面目。 气派十足的黑漆大门,兽头门环也是乌铜的,气派中多少带些神秘的色彩,门 是紧关着。 司马上云上前叩动门环。 不久,门里传出了话声:“什么人?” “在下司马上云,前来拜会贵主人。” “什么?要见我家主人?” “是的。” “阁下跟敝主人是什么关系?” “这个……在不是唐大侠的忘年之交……” “什么唐大侠?……这里不姓唐。” “唐继唐大侠是贵主人的好友,在不是来见唐大侠的,有极重要的事要面告唐 大侠的。” “阁下到底是在扯些什么,对不起,我家主人不见客,请便吧!” 门里脚步声是要离开的样子。 司马上云不由发了急,高声道:“人命关天,唐大侠不会不理!” 突地,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道:“王七,开门让他进来。” 司马上云剑眉为之一紧,轻轻一咬下唇,然后点点头。 两扇黑漆大门缓缓打开。 应门的是个中年汉子,从他那炯炯的目光,可以看出是个练家子,不远的红砖 路上,站着一个半百妇人,风韵依稀。 司马上云定定神,从容步入,朝那妇人作了个揖,朗声道:“司马上云冒昧打 扰,请芳驾恕罪。” 半百妇人朝司马上云打量了一眼,冷冷地开口道:“司马公子此来,不知有何 贵事?” “特来拜访此宅主人。” “我便是!” 司马上云为之一怔,想不到巨宅主人是个女的,这一来,情况又有了变化,原 先的猜测被打消了一半。 女人,会是残酷杀人的“黑豹”? 他心里想,表面镇定如恒,重新一揖道:“失礼之至,请教芳驾如何称呼?” 中年妇人道:“宅里上下,都称我二姑!” 二姑,不提名,不提姓,只是个称呼。 如果她是主妇,该被称为夫人,称为姑,又是主人,显然有些不伦不类。 “哦!二姑。” “你方才提到‘侠中侠’唐继?” “是的!” “我就是因为这点,才许你进门,现在可以说出你的来意了。” 她没有请司马上云再往里进的意思。 司马上云心念电似一转,道:“在下此来,主要目的是想见唐前辈。” 二姑眉头微微一皱,道:“是唐大侠约你来的?” “不是。” “他告诉了你,他在此地下榻?” “也没有!” “那你怎么找到此地来?” “在下听人说,唐前辈曾进尊府。” “谁说的?” “这……是个不相识的江湖人。” “不相识的江湖人,凭什么要告诉你唐大侠的行踪?”她是一点也不放松。 笑了笑,司马上云道:“是在酒楼上听人谈起,主要是唐前辈名高望重,无人 不识,所以才会被提起。” 那汉子冷哼了一声,道:“朋友,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司马上云愕然望了那汉子一眼,道:“这是什么意思?” 二姑素手微抬,道:“王七,把大门关上。” 那叫王七的汉子,立即把大门关上,插上闩。 二姑脸色一沉,闪电般伸手扣向司马上云的腕脉,从出手之势,可以看出这女 的不是泛泛之辈。 司马上云任由扣住,并不反抗。 “芳驾这是为何?” “要你说实话。” “在下并无虚言。” “哼,唐大侠刺来此,没第三者知道,竟然会在酒楼传开,正巧被你听到而找 上门,你刚才在门外嚷嚷人命关天,现在你把话说清楚?” “见到唐前辈在下会说。” “你见不到他了。” “为什么?” “他已经离开洛阳。” 这话是真是假,无从分辨,司马上云极为困惑,“侠中侠”唐继,他是避不见 面了么? 还记得他昨晚上曾说此宅主人是他至友,已经息影江湖,而此刻自称主人的, 却是个妇人,他半夜三更,舍正门而入,越屋跃垣,被闵中天追踪,也是自已亲眼 看到的,在野地,他离开之后,姓黄的老者便被杀,无论如何,他是涉嫌最重的人 …… 二姑振臂抖腕,司马上云踉跄后退,随即被王七擒住双臂,反剪向后,他仍然 没反抗,心里自转着念头。 “司马上云,你说话。” “说什么?” “你的来意!” “已经说过了!” “看你仪表不凡,不象邪门人物,所以我才没下重手,难道你真的要见了棺材 才掉眼泪?” 司马上云故意装出惶恐的模样道:“早知如此,在下不该来!” 二姑冷笑了一声道:“可惜你已经来了,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便休想出这道 大门。” 司马上云道:“在不已经说得非常清楚,有重要事情面陈唐前辈。” “告诉我也一样:” “这……这怎么会是一样?” “别耗时间了,快说!” 司马上云心里暗忖:“我何不说出部分情况,观察对方的反应,也许可以探出 些端倪……” 心念之中,司马上云期期地道:“是关于……黑豹!” 二姑脸色登时大变,向司马上云面前迫进了一步,栗声道:“黑豹……黑豹怎 么?” 二姑的特殊反应,使司马上云瞧料了数分,如果再紧逼下去,定会逼出眉目, 但处境也将更加险恶。 现在他是本来面目,能不动手便不动手,原则上,干预江湖是非,是“千面侠”, 则非司马上云。 他必须保持一个与人无怨的面目,才能来去自如,方便行事,当下,故意岔开 问题道:“二姑,能不能先放开在下,反扭着很不舒服,在下来到贵府,毫无恶意, 我是不得不来。” “不得不来?” “是呀!” “谁请你来的?” “唐继,唐前辈!” “你刚才没这么说!” “二姑,这不是一句话就交代得了的。” “哦!那你慢慢交代,我听着!” 司马上云心念疾转:“这件事有‘侠中侠’唐继在内,有些话不能不从实吐露, 说不定唐继就在暗中注意,如果信口胡编,很可能会误大事……” 心念之中,道:“好,在下照实说吧!”顿了顿,才又接下去道:“二十年前, 武林中发生了一件大事,‘武林盟主’石震宇无故搏杀了十二位白道知名人士,先 严也是被害者之一……” “噢!这我知道,你姓司马,令尊当是司马龙?” “是的!” “说下去!” “那时,在下尚在稚龄,直到年前,才出江湖清理这桩陈年血案。” “为父报仇?” “是的!” “凭你能耐……要向石震宇素仇?” “索仇的方式很多,则且在下只消找出凶手,便有人出头料理。” “石震宇二十年来,生死下落不明,也许已经不在人世……” “是的,他的确已经不在人世……” 二姑眉毛一挑,厉声道:“你到底在捣什么鬼?” “在下……没捣什么鬼呀!” “你前言不对后语,分明在胡扯。” “二姑,在下说的全是实话,石震宇已为‘黑豹’扑杀,在下因而急于来找唐 前辈。” 二姑的脸色变了又变,久久,才迸出一句话道:“这……这不可能!” 司马上云心中一动,道:“什么不可能?” 二姑眸中爆出了栗人的寒芒,直照在司马上云面上,似要看穿他的内心,到底 他在打什么主意? 司马上云做出惶恐不安的样子,把头低了下去。 王七扣住司马上云已经很长的一段时间,似乎也有些不耐了,开口道:“二姑, 如何打发他?” 二姑没答王七的腔,狠盯着司马上云道:“你怎么知道石震宇被杀?” “在下照唐前辈的指点找到石震宇,他已行将断气,说出了‘黑豹’二字。” “噢!后来呢?” “仅只如此。” “你知道‘黑豹’的来路?” “完全不知道,所以才要请教唐前辈。” 二姑的脸上又再起了变化,好一会才开口道:“那岂不是‘黑豹’已代你报了 父仇么?” 司马上云顺着对方的意思道:“可以这么说!” 二姑抬抬手,道:“放了他!” 王七松开了手,司马上云捏捏被捏得酸麻的脖子,面皮动了动,道:“可以见 唐前辈了么?” “他人已经离开洛阳。” “二姑能指示唐前辈的去向么?” “他走时没交代,只说办件私事,二三日内必返。” 这话跟‘侠中侠’唐继说的倒是一样,没什么矛盾,司马上云思索了一阵之后, 道:“那在下过些时再来拜访。” 二姑冷笑数声,道:“你倒是一厢情愿,谁准许你出这大门?” 司马上云道:“怎么,二姑不放在下走?” 二姑阴声道:“司马少侠,可能要委屈你留下来几天了,等唐大侠回来证实你 的身份吧!” “二姑的意思是要拘囚在下?”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这里也不是官府,怎能说拘囚二字,只不过是要屈驾司 马少侠暂时留下。” “如果在下不同意呢?” “司马少侠,这可由不得你。” 星目连连闪动,司马上云朗声一笑,然后义正辞严地道:“二姑,江湖有江湖 的规矩,武林有武林的道义,在下虽属武林来流,但谨守和平二字,此来乃是拜访 尊府贵客唐前辈,没有强留在下的理由。” 二姑冷哼了一声,道:“咱们不谈理由,我范二姑有自已的理由。” 司马上云心中一动,原来对方是姓范,她漏嘴说了出来,这不算蛛丝也算马迹, 当下剑眉一挑,道:“二姑,不作奸犯科,便不惧官府,不作违背武道的事,便不 必顾忌同道上门。 “实际上,在下只进贵府大门咫尺之地,纵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在下也无从得 知,如果强留,风声传出江湖,不妥当吧!” 范二姑拉下脸,厉声道:“说什么都是多余,我的主意不改。” 司马上云口角一撇,道:“准能留得住在下么?” 范一姑一摆手,道:“抓起来!”这是对王七下的命令。 因为有刚才的情况,司马上云根本不动,任自他抓个结实,然后振臂,反肘, 旋身,翻掌,惨叫声中,王七平飞到两丈以外,象一条死狗摔在地下,趴站起不来。 范二姑喝道:“好小子,刚才你很会装样,原来还有这一手!” 最后一个字出口,右手玄奇地拂出“兰花拂穴手”,这是上乘武功。 司马上云飘了开去,气定神闲地道:“好男不跟女斗,范二姑,告辞了!”身 形电起,如惊鸿一瞥,越门墙而去。 范二姑想拦阻已是不及,跺跺脚,咬牙自语道:“小子居心叵测,绝对不能放 过他,他来找唐大侠,分明是托词,定然别用心。” 这时里面传出一个声音道:“为什么要放走他?” 范二姑回身应道:“我留不住他,他的身法太快。” “你太大意,该早提防这一着。” “你为什么不出面,而来抱怨我?” “不是时候,而且我的目的不在此。” “那就省着吧!” ------ 旧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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