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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威灵秘宫   凝香狂声叫道:“我快要发疯了,你说的我全不懂!”   丁浩上当的经验太多,根本不理她的神态,冷酷无情地道:“你发疯便发吧! 区区一点也不欣赏你演的戏,识相的说出真情实话,免受皮肉之苦”说着,又向前 欺了两步,目中的厉芒,令人不寒而栗。   凝香咬牙切齿,猛一跺脚,厉声道:“酸秀才,我的功力不如你,要杀人不必 找藉口,我凝香虽是下人,但骨气还是有的,下手好了,别折磨人,可惜……小姐 有目如盲,看错了人……   丁浩冷极地一哼道:“看错人的该是我!”   “我不想与你分辩,但要做个明白鬼,知道为什么死,你说出原因吧?”   “说与不说都是一样,你一定要我说出来,也无妨,你们是魔女!”   凝香一窒,道:“魔女,什么叫魔女?”   “金龙帮的魔女?”   “这从何说起?”   “你还是不承认?”   “莫须有的事,如何承认?”   “本人亲目所睹,亲身所经,难道是假的?本人几乎一命呜呼,难道是作梦? ‘梅映雪’杀人不眨眼,尸体还在离此不远的林中……”   凝香双目大睁,栗声道:“真有这样的事?”然后又喃喃地道:“不会的,不 会的,小姐并不残忍……”   丁浩想起昨夜林中那一幕,心火大放,愤然道:“她向我出手,招招致命,那 是仁慈吗?”   凝香更加惊愕莫明,咬了咬香唇,道:“小姐会对你出手?”   “她说奉命要杀我……”   “奉命,奉谁之命?”   “你们帮主!”   “我们帮主?”   “凝香,不要装佯了,你小姐本身便是‘金龙使者’,昨晚她一共五名使者对 我出手,什么卑鄙恶毒手段都使尽了……   凝香大叫道:“不会,绝对不会,这其中定有蹊跷!”   “蹊跷!你主婢二人,从未说过来历,连真名实姓都没有,这又算什么蹊跷?”   “我们有难言之隐,不能抖露身份!”   “现在不必顾虑了,一切都明朗了,是吗?”   凝香用双手捂住脸,痛苦地道:“这变故简直是匪夷所思!”   “现在你说实话,不管过去你俩对我是真是假,我姓丁的并非绝情之人,放你 上路有帐也错过今天,你想好了,另若打主意,也别再演戏!”   凝香放开手,满脸泪痕斑剥,如梨花带雨。   丁浩不禁有些心动,这不像是故意装出来的,也许,梅映雪的秘密,她真的不 知,她只是个婢女,梅映雪既已暴露身份,向自己反脸动手,如果她知情,还有什 么好装的,心念之中,放缓了声音道:“凝香,你跟你家小姐多久了?”   “七八年了,从小就跟她!”   “你确实知道她的身份?”   “最清楚不过!”   “会不会她另有秘密,而不为你所知?”   凝香摇了摇头,以断然的语气道:“不会!”   丁浩确实迷惘了,想不透这中间到底有了什么蹊跷,如果凝香想脱干系,她尽 可说不太明白小姐的来历或作为,但她却肯定地说十分清楚,但梅映雪与四魔女谋 算自己,是毫无疑义的事实呢。 mpanel(1);   凝香突地道:“丁少侠,小姐既向你出手,以你的功力,难道不能制住她,问 个明白?”   丁浩一想,不错,是自己失策了,当时制住梅映雪轻而易举,把她带离现场, 那四名魔女,根本无机可乘,当下吐了一口长气道:“我当时太激动,太震惊,没 有想及此点,不过,除非她永不露面,不然这机会是会再来的!”   凝香皱眉苦思了一阵子,道:“会不会她被对方所擒,被迫而为?”   “不会!”   “为什么?”   “她现身时,只我一人,其他四名‘金龙使者’尚未现身,她如被迫,见了我 该说明了,为什么视我如仇敌,不答任何问话,口口声声要杀我?”   “也许有人在暗中监视,她为了顾及某一点,不得已而为?”   “这说法太勉强,她像是根本不认识我!”   凝香想了想,道:“丁少侠,希望你给我机会,设法查明这件奇突的事。”   丁浩定睛望着凝香,似要看澈她的内心,看她说的有几分可靠,但凝香迷惑震 骇之情自然流露,一点也看不出是装作的,心念几转之后,沉声道:“如你骗我, 下次见面我必杀你,不会多说一句话!”   “可以!”   “那么你走吧!”   凝香拭干了眼泪,似乎想要再说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福了一福,蹒跚奔 去,丁浩望着她的背影从视线中消失,心头一片阴云,这真真假假,把他搅糊涂了。   他有一种失落了什么的感觉,不管如何,过去这一段情,是不能一笔抹杀的, 因为他心里一直只有她。   他也联想到意外死亡的柯一尧老哥哥,失踪了的“全知子”与“半半叟”。老 偷儿此番南下查探,会不会也发生意外呢?   想到这里,不由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   突地,一个意念,浮上脑海,当初“竹林客”在自己刚出道时,叙述当年血案 经过,认定主谋是“南天神龙余化雨”,虽然自己作客南庄,查证结果虽疑点甚多, 但并未证明余化雨不是主谋,此次“全知子”南下查探而失踪,连同“半半叟”也 下落不明,这中间问题便大了。   上次在“齐云庄”,自己仅以“黑儒”面目出现,追问“长白一枭”与“江湖 恶客胡非”的下落,并未抖明身份,也未正面提到这桩十多年前的血案,余化雨矢 口否认与两凶手有交往,是必然的事。   现在仅存的凶手,只“云龙三现赵元生”与“长白一袅”两人,但谁知这两名 凶手是否还在人间呢?   如果自己指名索仇,余化雨必有反应,那就不难判出了。   放着已知的主谋不去追究,一意去追凶查证,岂非舍正路而不由?   当初,自己的想法太愚腐了,广日废时,多费周章。   “望月堡”业已大张旗鼓,变成了行动,“九龙令”的公案,已到了非了断不 可的关头,追凶的事,刻不容缓,家仇了断之后,便可对师恨全力以赴。   心念之间,毅然作了决定,再次南下,指名索仇。同时查明“全知子”与“半 半叟”失踪的真相。   这一路南下,可顺道桐柏山,查蒋光彦的死因,完成对大姑所作诺言,然后到 枣阳探访“萍踪无影神丐”,为手足至交“赤影人”求医。   至于那梅映雪与“隔世谷”老人所托寻找许春娘……等事,只好暂时搁下了。   心意一决,便觉轻松了许多。正准备出林上路……   突地,两条黄色人影,同时闪现。   丁浩定睛一看,来的赫然是两名“金龙使者”,各为子,未两号,年纪在二十 四五之间,登时恨火大炽,暗忖,这可好,眼睁睁又上了凝香的恶当。   自己一念存仁,不忍杀她,她马上招了人来。好一个贱丫头,花言巧语,表演 得那么好,唱工做工都到了家。   当下,带煞的目芒,射向了两名黄衣魔女。   两名黄衣魔女,姗姗走近到距丁浩两丈之处,才停下脚步,态度可十分从容, 其中子号使者盈盈一笑,道:“酸秀才,本使者此来是要解释误会!”   丁浩剑尖斜撇向下,但已暗贯真力,准备随时出手,口里冷冰冰地道:“解释 什么误会?”   子号使者脸色一正,燕语惊声地道:“前此,与阁下为敌,是出于一桩误会……”   丁浩心中一动,道:“说说看?”   “月前,本帮有四名外堂弟子,陈尸开封道上,据传是阁下出的手,所以帮主 才传下‘金龙令’,不计代价,预备要取阁下人头……”   丁浩心想,怪不得无缘无故找上自己,原来是这么回事。心念之中,杀意减少 了些,但仍然全神戒备,安知这不是诡计?口里沉凝地道:“怎知这是误会?”   “后来查明是‘望月堡’总监‘白儒’下的手,因为阁下与他都是儒生装束, 所以才把冯京当作了马凉!”   “是误会又怎样?”   子号使者一抱拳道:“本使奉帮主之令,特来向阁下致歉,并解释这桩误会, 目的是希望阁下明白真相之后,不再与敝帮为敌!”   丁浩冷厉地道:“如果区区昨夜在林中横尸,这误会便不必解释了!”   子号使者面上一红,讪讪地道:“所幸阁下现在仍旧活着   “就凭你这几句话就消过节吗?”   “敝帮主业已致歉疚之意,彼此江湖人,不是刀便是剑,在真相未白之际,自 以敌人看待,这一点,阁下当能体谅!”   “但动手之先,为什么不先叫明呢?”   “因为认定事实不假,所以才冒昧动手。”   丁浩心念电转,既属误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算了,犯不着多结怨,自 己要办的事太多了,但对于“梅映雪”,却意有未释,而凝香刚才的一番话,显然 又有出入,她矢口否认是“金龙帮”当羽,当下沉声道:“昨夜首先现身出手的那 女子是谁?”   子号使者窒了一窒,道:“阁下不认识她?”   丁浩咬了咬牙,道:“认识,但,是以前的她,不是现在的她!”   “这有什么不同?”   “完全两样!”   “她对阁下出手,内心相当痛苦,但在敌我分明的情况下,她别无选择!”   丁浩深深被这句话打动了,心中的恨意,烟消云散,本来,他是深爱她的,但 疑念仍未尽释然,她若有情,何以不当面质问?纵然是误会,但也不能绝情至此, 何况,这误会仍由于四名二三流弟子被杀,照这样,她当对自己有何真情?   心念之间,寒声道:“区区未见她有痛苦或无奈的表现?”   子号使者一笑道:“阁下如知道她的身份,便不会这么想了!”   “她什么身份?”   “帮主千金!”   丁浩不由心头剧袭,想不到梅映雪竟会是“金龙帮主”的千金,怪不得她着黄 衣而无号志,当下惊声道:“她是帮主千金?”   “不错!”   “她叫什么?”   “不是曾经报名‘梅映雪’吗?”   “那不是她的真姓名!”   “姓名只是一个人的代表,知道了人,名号随便叫什么又有何关?”   丁浩不由语塞,这话虽属强辩,但不无道理,当然,这是推托之词,目的便是 不肯说出“梅映雪”的真名实姓,因为这牵涉到“金帮帮主”的来历问题。   子号使者似乎不愿再谈梅映雪的问题,转了话题道:“阁下是否愿意抹消这过 节?”   丁浩略一思索,道:“此时言之过早,区区要先见‘梅映雪’!”   子号使者眉头一蹙,道:“阁下现在见不到她!”   “她不愿见区区?”   “不,她已回总舵去了,短时间之内,恐怕不会重出江湖!”   丁浩的心不由一怔,感到一种莫明的怅惘,摆了摆手道:“请便吧!”   两名使者深深看了丁浩一眼,一直不曾开口的未号使者道:“还有件事要商量!”   子号使者立即接口道:“对了,还有件事与阁下商量?”   “什么事?”   子号使者面色一肃,煞有介事地道:“听说阁下与望月堡主郑三江有不共戴天 之仇?”   丁浩心中一动,道:“谁说的?”   “这不必谁说,阁下与该堡中人迭起冲突,而对方也正积极图谋阁下,这事实 在江湖中已不是秘密!”   “从何而判是不共戴天之仇?”   “令堂不是……”   丁浩如被利剑扎了一下,双晴一瞪,厉吼道:“不许提及此事!”   子号使者为之粉腮一变,但随即恢复正常,尴尬地一笑,道:“阁下不否认这 事实吧?”   丁浩冷极地道:“这是区区的私事!”   “不错,本位并非干预阁下的私事,也并非有意探人隐私,而是一个共见的事 实,‘望月堡’羽翼丰满,根基已固,若想凭一二人之力来对付,恐怕难以成功, 敝帮主有见及此,是以诚意想邀阁下合作,共谋对付,阁下有何指教否?”   丁浩心念电转,这话很动听,但“金龙帮”是新崛起的秘密帮派,看这些使者 所使用的手段邪的成份居多,如果“金龙帮主”的目的,是要与“望月堡主”逐鹿 中原霸主,自己岂不成了为虎作伥?   同时,报仇也不能因人成事.万一“金龙帮”将来的作为,比“望月堡”变本 加厉,自己将何以自处?   凭一个使者,能决定这样大的事吗?   心念之中,沉声道:“这是出自贵帮主的本意?”   “当然,本使岂敢擅传!”   “是临时决定的?”   “不错,是本使前来解释误会时,特别交待的!”   “合作的意图是什么么?”   “与阁下的目的一致,为了报仇,因为彼此敌忾同仇,所以才有此议!”   “不是为了争逐中原霸业?”   子号使者一笑道:“敝帮主一生无大志,没有这种野心事实上也办不到,只想 摧毁‘阎王堡’,一方面报私仇,一方面靖武林。”   “贵帮主想来便在附近?”   “这倒没有,所有指示,都以特殊方式联络,百里如咫尺。”   “贵使觉得这是件大事吗?”   “当然!当然!”   “既属大事,是否该由贵帮主出面商谈?”   “那是第二步,如果阁下首肯,敝帮主才出面,否则作为罢论。”   丁浩心念再转,如果结合“金龙帮”对付“望月堡”,未始不是可行之道,可 以一举而解决九龙令的公案,但“黑儒”的令名呢?   当下沉静地道:“此事容区区考虑!”   子号使者一含首,道:“可以,阁下决定之后,随时可以联络!”   两名“金龙使者”各一抱拳,双双疾驰而去。   丁浩心中惚惚若有所失,对于“金龙使者”所提,与“金龙帮”合作对付“望 月堡”的建议他不置可否,也懒得去认真考虑,倒是梅映雪的倩影,又浮沉脑际, 挥之不去,她是金龙帮主之女,看来邪的成份居多,这一段情是继续呢,还是从此 慧剑斩情丝,永断葛藤?   世间唯有“情”这一个字最难抛躲,这是他最感困恼的问题。   他又想起了凝香,她的表情使人深信不疑,是别有原因呢?还是自己观人不深? 若照这情况算又上了一次当,被她花言巧语蒙蔽了。   想来想去,无以自解,索性暂时抛开一切,出林上路。   这两天来,在这一地区内,始终未见望月堡的人现踪,看来以黑儒身份对五方 神东方启明提出的条件,已然生效,伊川四周三十里内,停止了活动。   一路南行,这一天到了泌阳,距桐柏尚有一日行程。   投店住下,已是掌灯时分,略事漱洗之后,叫店伙把酒饭开到了房中,一个人 自斟自酌,面对娓娓青灯,心头仍有些不落实,主要还是为了梅映雪的缘故。   到这时,他才深深体会到梅映雪在自己生命中的重要。   但想到那晚在林中,梅映雪对自己的绝情,不禁又感到灰心,那不是一个有情 的女子所当有的表现。   蓦地,院中传来一个颇不陌生女子声音:“店家,角院我们包了,不闻呼唤不 必进来,有需要我会招呼!”   后伙的声音道:“好,小的知道。”   丁浩忍不住探头把目光凑近窗棂,向外一张,只见一个青衣少女的背影,没入 西厢角门之中这一眼,他已认出了对方,赫然正是威灵使者的跟随小燕。   这可太巧了,在此地碰上威灵使者,免了桐柏山之行。   如果闯威灵宫,能否找到,还是一个问题,找到之后,能否为蒋光彦讨回公道, 又是一个问题。   这一来,情绪顿时激动万分,恨不能立即前去找她,但此刻天时尚早,客店里 客人不断来往出入,多有不便,至少得到定更之后。   于是,只好耐下性子喝酒等候。   好不容易挨到了初更将尽,店中已经沉寂下来。丁浩整理了一下衣装,佩剑挂 囊,悄悄掩到西厢角门。   叩门而入,还是跃墙而进?   正在犹豫之际,角门“呀!”地一声开了,丁浩下意识地吃了一惊,只见青衣 少女小燕俏生生站在门里,冷冷地道:   “请进!”   那样子是知道丁浩必来,所以在门里相候,丁浩也不多说,举步跨了进去,小 燕随即掩上了门,又道:“少侠挂囊佩剑,像是要对付敌人?”   丁浩报之以一声冷笑,只见这角院十分幽雅,莳有花草,还点缀有竹石,西北 各两开间,东南是正屋与厢房的墙壁。   迎面北屋晨,灯光通明,隔着湖市,威灵使者端然正坐。   丁浩直抵门边,沉道道:“今夜幸会!”   威灵使者站起身来,盈盈一笑道:“请进!”   小燕打起帘子,丁浩昂首直入,面上似凝了一层冰。   威灵使者略显惊异地望了丁浩一眼,道:“请坐!”   丁浩也不谦让,在对面椅上落坐,威灵使者也相继坐下,小燕随即捧上了一盏 香茗,然后退到一侧侍立。   威灵使者嫣然一笑,然后以打趣的语气道:“少侠一向是剑不离身吗?”   丁浩扳着面孔道:“不错!”   威灵使者对丁浩的态度,似深感意外,笑容一敛,道:“少侠怎知本使下榻此 间?”   丁浩反问道:“尊使又怎知区区必来拜访?”   威灵使者淡淡地道:“算他是巧合吧!”“嗯!是巧合,很巧,免了区区再事 跋涉!”   “什么意思?”   “区区要向尊使讨点公道!”   威灵使者粉腮一变,惊诧地道:“讨什么公道?”   丁浩剑眉一挑,寒着脸道:“尊使可以称得起心狠手辣!”   “什么心狠手辣?”   “为什么残杀无辜?”   “谁?”   “蒋太医!”   威灵使者粉肥大变,栗声道:“什么,蒋太医被杀了?”   丁浩重重一哼,道:“尊使是明知故问,还是不把区区当回事?”   威灵使者陡地离座而起,激动地道:“少侠从头说清楚?”   “这毋庸区区再说,人是尊使带走的,天明时发现被弃于蒋府门外,进屋断气, 区区特来请教尊使,何以下这毒手?”   “啊!想不到……”   “什么想不到?”   “本使正在追查他的下落,想不到他遇害了!”   丁浩不由一愕,难道人不是她杀的?当下沉声道:“尊使有什么解释?”   威灵使者双眉紧蹙,咬了咬香唇,道:“那晚约莫四更初起,本使与蒋太医出 府上路,行约十里,发现有人追踪,本使当即又反追了去,但对方身法快得出奇, 一追数里,竟然没追上,回头时,发现蒋太医被人劫走,两名轿夫被杀,小燕与何 管事也失了踪……”   “以后呢?”   “本使根据现场所留暗号,一路往南直追……”   “往南?”   “不错,一追近百里,才与小燕与何管事会合,对方没了踪影,给追丢了……”   “但尸体是在天明发现的?”_   “对方相当狡狯,先施调虎离山之计,把本使引开,然后下手,照这样情形看 来,对方劫持了蒋太医,故作姿态往南,然后绕道回城……”   “对方何许人?”   “三个蒙面人,武功身法都相当惊人,一人引走本使另两人突然下手。”   “会不会是‘金龙帮’的人采此手段报复?”   “很难说,目前除了‘金龙使者’之外,对该帮情况一无所知!”   丁浩不由大惑困扰,照这么一解释,又是件无头公案自己在蒋大姑面前豪语, 要提凶手的人头去见,这一来,便无法交待了,但威灵使者的话,完全可信吗?以 她之能,真的如此容易被人所乘?心念之中,冷冷地道:“这便是尊使的解释?”   “不然怎么说?”   “尊使对此,准备如何向蒋太医的家人交待?”   “缉凶!”   “既对敌人一无所知,即使碰了头也不会认识,从何辑起?”   “可以凭对方与众不同的身法辨识!”   “区区很怀疑尊使会失手……”   “你不相信?”   丁浩沉声道:“在真相未白之前,说句实在话,区区不敢轻信!”   威灵使者粉腮一寒,道:“你准备怎么办?”   丁浩大感为难,翻脸动手,解决不了问题,无凭无据,不能硬栽对方是凶手, 但刚才的解释却又不能令人满意……   就在此刻,院中人影一闪,小燕转头一探,道:“何管事回来了!”   话声中,青衣妇人塞帘而入,一见丁浩在座,面上微现愕然之色,点了点头, 道:“少侠也在座!”说完,才转向威灵使者,施了一礼,道:“卑座在桐柏得到 山中传讯,发现可疑人物在山区出没,请使座立即回山处理!”   威灵使者皱了皱眉头,道:“是什么样的人物?”   “飞讯中没说明!”   “好,立即结帐上路!”   “遵命!”   青衣妇人退了出去。小燕立即动手收检行装。威灵使者低头来回走了几步,似 在考虑什么,好一会才抬头望着丁浩道:“山中发现的可疑人物,说不定与蒋太医 之死有关,丁少侠有与同行否?”   丁浩想了想,道:“好,区区陪同前往一查!”   ※※※   双方分途连夜向桐柏进发,第二天尚未及午,便已抵达桐柏,暗通了消息之后, 继续上路入山,进入山区,仍然分开行走,以避免打草惊蛇,因为“酸秀才”之名 在江湖十分响亮,很容易被人认出。   薄暮时分,双方在一个峰头上会合,共进干粮,小燕与何管事则已不知去向。   丁浩心头又不期然地浮起“赤影人”所说的故事来,不知此地距离那神秘的 “威灵宫”还有多远?不知此番自己是否有幸进宫瞻仰。   突地,他想到了威灵使者的月魄剑,忽生奇想,忍不住脱口道:“尊使的月魄 剑,当是贵宫的镇宫宝物?”   威灵使者淡淡一笑,道:“可以称为宝,但谈不上是镇宫之物!”   “照此看来,贵宫的奇珍异宝当不胜枚举?”   “可以这么说!”   “尊使听说过石纹剑否?”   “听说过,是般若庵镇庵之宝,与月魄剑有异曲同工之妙!。   “如果以月魄剑对石纹剑,孰优孰劣?””   “这倒不曾试过,少侠因何有此一问?”   丁浩讪讪一笑,道:“没什么,是区区偶然发生的联想……”   “不会无因吧?”   “当然,石纹剑已不在冷面神尼之手,为天地八魔之首的毒心佛劫夺而去,毒 心佛现为望月堡太上护法,区区曾与他动过手……”   “结果怎样?”   “那柄石纹剑威力奇强,非一般兵刃所能敌!”   “这一说,少侠是败在毒心佛下?”   “区区全力以赴,结果几乎两败俱伤!”   “哦!石纹剑威力在于何处?”   “运用之际,产生白色剑气,普通刀剑,触之即折,那剑气且能伤人。”   “本使以前听说的也是如此,少侠既已亲身试过,看为传言没错,少侠之意, 莫百月魄剑来对付石纹剑?”   丁浩期期地道:“仅止于如此想而已,剑是尊使之物,区区这样想已属非份……”   威灵使者眸泛异光,深深看了丁浩一眼,面带微笑道:   “少侠当知道水火并济,铡柔互克之理,这两柄上古仙兵,妙用如出一辙,威 力在于剑光,月魄剑以泛碧色剑光而命名,其实纯属阳刚,以刚对刚,结果如何, 不难想象……”   丁浩瞿然而悟,赧然道:“区区孤陋,未鉴及此!”   “话不是这么说,人岂能尽知天下事,依本使愚见,克制这两剑之物,必须是 刚柔并济,柔能御刚,刚亦能制刚,如此才能保本身无损,否则结果将是同毁!”   “尊使言之有理,但不知天下可有刚柔并济的至上兵刃?”   “这个……本官夫人也许能指示!”   丁浩心中一动,打蛇随棍上,正色道:“区区有幸能得夫人召见吗?”   威灵使者略略一顿,道:“本使可以为少侠请命!”   “那区区先行谢过!”   “不必,如事与愿违,本使岂不汗颜。”   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暗夜中峰峦如幢幢巨灵魅影。   丁浩望了望夜空,道:“我们守株待兔吗?”   “现在只能这样,我们等待讯号,五十里之内,都有本宫弟子在搜索敌踪。”   “哦!原来如此,”   “山区广袤,如果敌人身手不俗,又有意隐秘行踪,是很难发现的!”   “尊使判断,来人可能有什么企图?”   “很难说,本宫的人,一向不干预江湖事非,在江湖中极少走动,一般同道, 对威灵宫三个字,可说仅属闻名,此次为了救人,到伊川求药,想不到闹出乱子, 我猜蒋光彦之被杀,可能是对本宫的一项挑战!”   “目前大概只能作如是解释,贵宫要救的是何等样人?”   “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丁浩大感惊诧,脱口道:“救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是的!”   “这来历不明的女子,现在宫中?”   “不错!”   “令人无法思议……”   威灵使者以一种凄怆的音调道:“这女子是本使的救命恩人……”   “噢!”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记得那时我才七岁……”   她不自称本使,而改称我,似乎两人的距离已近了些,不再那么生份。   威灵使者停下来思索了片刻,才又接下去道:“家父是桐柏城安平镇局的局主, 有次保了一趟暗镖,被仇家债知,绑架我以图勒索家父交出暗镖,我是独生女,但 照镖行规矩,这是绝对办不到的事,家父迫于无奈,只好退了镖……”   “退镖对镖局的声名影响极大?”   “一点不错,但事通处此,家父准备倾其所有,把我赎回,然后关闭镖局……”   “后来呢?”   “我被仇家藏匿在此山中,这样过了几天,有一天,看守的人一时大意,为追 一只异兽而离开,我被点了穴道放在洞中,想逃也不可能,忽然一个美呈天仙的自 发女人进入洞中,带走了我到了一道幽谷中的洞穴里……”   “白发女人,美如天仙?”   “不错,她相当美,连我那样年纪都感觉得出,那时,我看她年龄与我母亲差 不多,决未超过三十,但已满头白发,看起来很怪,她守着我,照顾我像婴儿一样, 但她不说话,也不解开我的穴道,有时哭,有时笑,像个疯子,当时我很怕……”   丁浩睁大了眼,这故事使他听得出了神。   威灵使者停了一歇,又道:“有一天,巧被本宫掌门威灵夫人发现,见我资质 不坏,于是把我连那妇人双双带回宫中,就这样入了门,那妇人经夫人珍视,断定 是受了极大刺激而红颜白发,失去了记忆……”   “啊!”   “这些年来,夫人千方百计,就是无法使她恢复记亿,是以她的来历,一直是 个谜,无法解开……”   “求药的事呢”   “是本宫夫人在古典中发现了一个秘方,其中主要的一味,便是可遇而不可求 的九叶灵芝,经不断在江湖中搜求,知道蒋太医家有一株,所以才有此次伊川求药 之行,但……嗨!却又被盗了!”   丁浩想了想,道:“盗灵芝的人,是否就是杀害蒋光彦的凶手呢?”   成灵使者双眸一亮,道:“对了,我还没想到这点,这极有可能了,为了这本 灵芝,为了蒋太医,为了本宫的声名势非全力缉凶不可!”   “尊使的仇家呢?”   “叶已全部授首,但……但……”   “但怎样?”   “家破人亡,只剩下我这孤女!”   丁浩想起自己的遭遇,与这威灵使者恐怕犹有过之,一种同病相怜之念,油然 而生,咬牙切齿地道:“区区恨不能杀尽天下所有为非作歹之徒!”   威灵使者幽幽一叹道:“杀不尽的,看来丁少侠也有一段辛酸史?”   “该说血泪史,与姑娘差也不多!”   “啊!能为我一道吗?”   丁浩心想,别人已抖露了身世来历,自己如果隐瞒,便不够侠土风度了,反正 自己的身世,已有不少人知道,于是慨然道:“可以!”   当下,丁浩把身世说了一遍,对投师一节,仅说过一无名老人,投缘授艺,别 的一概不说,关于梅映雪这一段情也略而不宜。   威灵使者听完之后,激动地道:“我们遭遇几乎相同,而我业已报了仇,这点 强过你些!”   “是的,同是江湖饮恨人!”   “丁少侠,如果机缘许可,我愿助你一臂……”   丁浩感激地道:“姑娘巾帼奇英,在下就此致谢!”   “我姓古,名秋菱!”   “哦!古姑娘!”   丁浩念及子号金龙使者的一席话,本待说了出来,但想了想又忍回去了,对方 的野心企图未明,岂可轻言合作,同时,对于金龙帮可说尚一无所知。   威灵使者幽幽一笑道:“少侠认为我交浅而言深吗?”   丁浩“啊!”了一声,道:“不,武林儿女,本当如是!”   “如此,我还有几句话要说……”   “请讲。”   “照少侠所说的遭遇,仅知几个露面的凶手,而主谋者仍是个谜,凶手相继意 外死亡,安知不是主谋者有意制造情况而图灭口?江湖中风波险恶,在敌暗我明的 情形下,该十分小心,如果太大意,小则打草惊蛇,大则遭其暗算,报仇雪恨,必 事倍而功半,少侠以为然否?”   丁浩激声道:“姑娘所言甚善,在下谨受教!”   “言重了,肤浅之见而已!”   “姑娘的意思……在下当隐秘身世?”   “我想那是应该的!”   “姑娘方才提及,凶手相继意外死亡,可能是主谋者有意灭口,在下想来,极 有可能,今后当从这方面着手查探…   “那不过是揣测之词,也许事实并不如此!”   “但与事实非常接近!”   蓦在此刻,一阵怪异的鸟鸣声,遥遥传至,丁浩不由心中一动,暗忖,奇怪, 桐柏山的鸟与众不同,竟然在暗夜里引吭高鸣,照理,除了夜袅等有数的几种夜鸟 之外,一般雀鸟,决不会在夜里发声,除非是受了惊,但这鸣声抑扬有致,不类惊 啼,这可就相当令人不解了……”   心念未已,只见威灵使者霍地站起身来,道:“发现敌踪了!”   丁浩不由恍然,道:“那鸟鸣声是暗号吗?”   “不错,少侠的心思够细密。”   “偶而言中罢了,敌人现在何方?”   “现在还不能说是敌人,仅是可疑的人踪而已,但也决非友人,本宫向不与外 人来往,不会有友人到访……”   “哦!”   “照暗号所说,对方可能有两人,似朝昭应专方向前进……”   “什么昭应寺?”   “是一间野寺,建于何代,供奉的是什么神,已无可考,你看到对峰了,那野 寺便在峰顶松林之内……”说完用手朝前指了指。   丁浩凝神一望,黑魃魃的,只能看到山峰的巍巍黑影。   威灵使者接着又道:“寺里有名野和尚,与本宫非敌非友,不过,人倒还安份。”   “噢!深山野寺,当是个苦修苦持的有道高僧?   “是不是有道高僧,不得而知。”   “我们现在去?”   “敌情未明,我们分道而行,到昭应寺会合,如何?”   丁浩知道古秋菱身为威灵宫首席使者,此去必然与宫内的高手联络,指示机宜, 同行自然不便,当下含首就了声“好!”   两人弹身下峰,分头投入暗夜之中。   鸟鸣声再度传来,但丁浩无法知道传的是什么讯息。   越过一道干涧,便是峰脚,丁浩想了想,绕到侧方林深树密之处登峰,心想, 如果对方并非猜想中的敌人,此去可说毫未意义,如果对方是冲着威灵宫而来,自 己便只有作壁上观,非必要不现身出手。   约莫一盏热茶的工夫,登上峰头,森森松林之内,现出了巍然寺影。   丁浩凝神倾听了片刻,没有任何动静,相了相形势,悄然欺近,越墙而入。   这野寺确实相当古老,一片颓废的迹象,满目蓬蒿,霉气触鼻,缺门少户,有 的殿舍,业已半圮。   正殿中,青灯娓娓,照见一个瘦削的老僧,闭目枯坐在蒲圈之上,面向殿门。   丁浩隐在殿侧的暗影中,静以待变。   等了一会,心里不由怙缀起来,据威灵使者说,有可疑的人物,朝这晨寺来, 怎不见动静了呢?   如果对方是山行客,来寺的目的只是为了度夜,此来便属多余了,桐柏山并非 威灵宫私产,当然不能禁止外人涉足。……   心念未已,只见一条人影,如幽灵般出现,停在殿前的阶沿上,来人年纪约在 六十之间,扎膝裤,白布高腰,一袭黑布衫,齐腰曳起,双目炯炯发光,暗夜中有 若寒星,看来是个内家高手。   丁浩心头一紧,看模样这老者是有为而来的,对象可能是这瘦削的老和尚。   殿中的老僧,枯坐如故,似乎根本不知道有人光临。   来人兀立了片刻,阴森森地开口道:“史超,不接待老朋友吗?”   老僧身形微微一颤,睁开了双眼,这一睁眼,两道厉芒夺眶而出,沉声道: “贫僧‘悟果’是那位施主光临?”   丁浩心想,这“悟果”和尚,原来也是个武林高手。   来人哈哈一阵狂笑,声震屋瓦,荒山野寺,衬得这笑声份外惊人。   悟果和尚瘦削的脸孔抽动了数下,依然很平静地道:施主何方高人?”   来人狂笑道:“史超,想不到你会出家当了和尚,躲在深山里修炼,放下了屠 刀,不知你六根是否清净?”   “阿弥陀佛,罪过!”   “哈哈哈哈,别装得满像那么回事,你姓史的也会成佛,阎罗王无事可为了!”   “施主到底是谁?”   “连老朋友的声音都听不出了吗?”   悟果和尚沉思了一阵,突地脸色一变,站起身来,栗声道:“施主是‘七指残 煞’?”   “哈哈哈哈,我说呢,连老朋友都认不出来了!,说着,上前数步,直逼殿门, 与悟果和尚隔槛相对。   悟果和尚脸色变了又变,道:“施主此来,有何见教?”   “你应该想得到!”   “贫僧想不到!”   “长白山中,你残杀了我的爱徒,这笔帐该结了。”   “那笔帐早已结过了,当初贫僧伤人是出于误会,令高足侵犯贫僧住地,并未 报出来历,所以才误伤了他,事后施主已答应放过这过节了。”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老夫不是你的敌手,只好隐忍!”   “施主也是成名人物,说过的话不算数吗?”   “老夫说了,那只是暂时隐忍!老夫已找了你数年,终算如愿以偿!   悟果和尚灰眉一紧,眸中被余芒暴涨,厉声道:“施主今晚来此,准备怎么样?”   “非常简单,你自断心脉,老夫立即离开!”   “贫僧彻悟前非,不愿重开杀戒,再坠尘劫!”   “哈哈,说得真好听,此因不了,你证不了果,你真的看破了红尘吗?那简直 是奇闻了,不必作欺人之谈,你怕死,在此藏匿是真的。”   悟果和尚大声怒喝道:“七指残煞,你追老僧破戒”   七指残煞不屑地哼了一声道:“鬼话,长言短叙,你自了可保全尸,否则结果 将很惨!”   “就凭你吗?”   “事实来证明吧”身形一弹,退到价下院地之中。   悟果和尚举步出殿,到院地中与七指残煞隔八尺相对。   丁浩心中暗忖,这“七指残煞”忒也可恶,别人已出了家,还不肯放过,出言 之凶残,业已征明其为人了,必要时,出手助这“悟果和尚”一臂。   七指残煞侧转身,冷森森地道:“你先品鉴一下老夫的指上功夫,是否有了寸 进?”话声中双手一扬,数缕指风,破空射出,“嗤嗤!”声中,石屑纷飞,殿前 合抱的石柱上,现出了七个孔,呈七星之式排列。   丁浩心头一震,这一手指上功夫,的确惊人,在丈余远的距离下,能射石穿孔, 江湖中恐没几人能挨他一击。同时,他也看出“七指残煞”的左手,赫然只有两个 指头,难怪有这外号。   七指残煞转正身形,道:“如何,可以在你身上穿孔罢?”   悟果和尚却并不怎样惊恐,沉声道:“不错,施主的‘七煞指’果然与前大不 相同,精进了一有奇,不过尚不能容易地在贫僧身上穿孔!”   “口说无凭,你试试看!”   双掌暴扬,指风激射而出,这八尺的距离,可说一发即至。   丁浩倒是替悟果和尚捏了一把冷汗。   但,事实却大大出人意料之外,悟果和尚不闪不避,指风上身,如泥牛入海, 无声无息。   七指残煞惊咦了一声,连退数步,栗声道:“你……这是什么功力?”   悟果和尚冷冷地道:“十年静悟,略有所成,贫僧亦无以名之,雕虫小技,用 以保身罢了!”   七指残煞暴笑一声道:“我看未必保得了!”   “施主还有什么杀着要表演?”。   “当然有!”   “贫僧也不会太落后!”   “这一说,你真的要令人刮目相待了?”   “贫僧奉劝一句,施主最好是知难而退,在贫僧还没决心破戒之前。”   “没这么简单!”   悟果和尚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佟不良,你真的不知好歹?”   “史超,我今夜来是要带走你的六阳魁首,不会空手出山的。”   “好,我姓史的拼着下地狱,只好把你留下了……”   “史超,你装得像个真和尚,开口贫僧,闭口戒律,你还是露出原形了,告诉 你,大话吓不走我,没有三分三,不敢上瓦岗!”   “有什么压箱底的,抖出来瞧?”   七指残煞暴笑一声道:“听着,我要把你大卸八块,带走人头!”   悟果和尚阴侧侧地道:“佟不良,你死在眼前,还做清秋大梦,看掌!”   随着喝话之声,双掌一扬,平推而出,七指残煞沉哼一声,也举掌迎击,看来 是要硬碰硬地较量一个回合。……   就在双方手掌将要接实之际,只见悟果和尚的宽大袍袖中,射出两道白光,一 声惨号,令人毛骨悚然,七指残煞的掌心插上了两柄小巧的短剑,剑尖透出手背约 莫三寸。   惨号声中,连连倒退。   悟果和尚残狠地狂笑了数声,道:“佟不良,不听良言,你后悔了吧?”   丁浩看得心惊不已,照这情形,这悟果和尚也是个穷凶恶极之徒,一个出家人, 竟用这种残酷的暗器伤人。   这一着,的确够歹毒,明着是对掌,却暗藏杀手,任你功力通玄,也难逃利刃 穿掌之厄,这等暗器的使用法,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双方均属豺狼之辈,让他们互拼生死吧   悟果和尚向前迫近了数步,狞声道:“佟不良,这是你自己找上门的,现在你 准备请佛爷用什么手法超渡你?”   七指残煞老脸一片凄厉,双手掌上仍带着那两柄小剑,厉声道:“史超,你少 得意,你今夜是死定了!”   语声甫落,突见悟果和尚连连倒退,双手捂脸,惨叫道:“我的眼睛,你…… 敢用毒……”边叫,边奔入殿中。   七指残煞举掌就口,用手咬住剑柄,拔出掌心小剑,然后迅速地点穴止血,跟 着弹身入殿,暴吼道:“史超,我要把你剁碎!”   只这眨眼工夫,悟果和尚业已消失不见。   丁浩如幽灵般飘入殿中,寒声道:“姓佟的,你转过身来?”   七指残煞陡地回过身来,栗喝道:“你是谁?”   “区区‘酸秀才’!”   “你……‘酸秀才’?”   “一点不错!”   七指残煞惊怔地退了两步,双手虚垂着,面上起了抽搐,咬牙道:“你意欲何 为?”   丁浩冰声道:“你刚才使用的是‘夺明香’?”   七指残煞全身一震,再退了两步,道:“你怎知道?”   丁浩冷厉地道:“你是‘金龙帮’的人?”   七指残煞窒了一室,终于坦然道:“不错,老夫是‘金帮’属下!”   丁浩心念一转,道:“为什么在伊川道上,残杀蒋太医话声中,目芒似电炬, 直照在对方脸上,似要照彻他的心。   七指残煞猛可里打了一个冷颤,栗声道:“什么蒋太医   “伊川城蒋御医的儿子蒋光彦!”   “这……这话从何说起?”   丁浩这一问,本意是要诈对方一下,如果是金龙帮助下的手,在出其不意的问 话下,会露出破绽,但七指残煞表情,似乎像,又似乎不像,令他无法判断,当下 一横心掣出长剑,冷凝地道:“阁下说实话还好谈谈,否则……”   话声未落,七指残煞惨哼了一声,“砰!”然栽倒。   丁浩登时气炸肺腑,是什么人暗下毒手,这分明是企图灭口,当下大喝一声: “鼠辈而敢!”   人随话声,闪电般掠出殿外,目光四下一扫,任什么也没看到,立即飞身上了 殿顶,半丝人影都没有,这下手的人,身法好快……   当下,几个起落,到了寺外,绕寺一周,依然一无所见,暗中下手的人是走了 还是仍匿在寺中,不得而知,这寺范围不小,破殿朽屋,总有十来间之多,要找出 一个人,可不是件易事。   呆了一回,又奔返寺中,七指残煞四肢抽扭,尚未断气。   丁浩趋近前去,激越地道:“佟不良,你说实话,我设法救你不死!”   七指残煞急促地喘着气,口里喃喃念道:“长白……―……枭……长白―…… 袅……”   丁浩一听他说出长白一袅之名,登时血脉贲张,俯下身去,一把抓住对方手腕, 把掌心贴向脉根穴,另一手急速探察伤势,口里连声道:“长白一枭怎样?”   七指残煞费力地挣出了两个字:“悟果……”双眼一翻,随断了气。   丁浩激动欲狂,想不到悟果和尚便是自己千方百计要找的凶手长白一袅,如果 早知道长白一袅的本名是史超,他早已成擒。长白一袅已中了夺明香,双日不视, 他决逃不远。如果暗算七指残煞的是长白一袅,他必仍匿身近处。   心念之间,立即自殿中开始搜索,神龛、角落,每一处都不放过,搜完大殿, 接着搜查所有房舍殿堂,墙角、草叶。   每一寸地方都搜遍了,但人踪杳然,不禁窒住了。   丁浩恨得咬牙切齿,这老恶物上了天不成,两眼不能视物,他能跑到那里?   如此看来,七指残煞之死,并非为了灭口……   但不对呀,长白一袅双目受伤,如何还能出手暗算人殿中没有藏身的地方,出 手当在殿外能使自己毫无所觉吗?   他是以什么手段杀死七指残煞的?仍是用袖里飞剑吗?   心念之中,折返殿内,挑亮了供桌上的灯,仔细翻检七指残煞的尸体,奇怪, 竟然没有发现致命的伤痕?   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如果是用毒,自己必有所感,如果用其他手法或暗器, 即使高明到能瞒过自己的耳目,总该有伤痕呀?   长白一枭的功力通了玄吗?   倏地,一个意念升上脑海,暗算七指残煞的,可能另有其人,是威灵宫的人吗? 威灵使者约定与自己在此庙碰头怎不见她现身?   她为何要与自己分道而行?   七指残煞被杀时,正好自己追问蒋光彦的死因……   长白一袅双目失明,却无故失踪?   照一般江湖惯例,卧榻之旁,不容他人酣睡,此地与威灵宫可能相距不远,而 长白一袅不是寻常之辈,他能在此寺安身吗?”   愈想、疑云愈深、情绪也愈激动。   七指残煞入山找长白一袅,是为了宿仇,而他是金龙帮的人,被杀的真正原因, 该是什么?   正在思潮激荡之际,一条娇小人影,出现殿门,丁浩转目一望,冷冷地道: “是小燕姑娘?”   “正是小婢!”   “你们使者呢?”   “她追敌去了,要小婢转告少侠!”   丁浩心中一动,恍悟过来,她那里是追踪敌人,分明是暗中下手杀害了七指残 煞之后,护送长白一枭走了,当下冷冷一笑道:“我知道她是追敌去了,不然早该 现身的!”   这态度,使小燕为之一怔,但她没有追问,自顾自地道:“我们使者在峰脚发 现敌踪,身法十分诡异,似是那夜在伊川道上现身的神秘人物,追了一程,却给追 丢了,不久,又为本宫暗椿发现,传出讯号,又急急赶去。”   丁浩心念一转之后,冷静了下来,似不经意地道:“悟果和尚是贵宫的人吗?”   小燕毫不踌躇地一摇头,断然道:“不是,非友非敌!”   “啊!他已中了对方的夺明香,双目暂时不视了……”   “他人呢?”   “失踪了,消失得很离奇!”   “少侠说夺明香……那敌方是金龙帮的人?”   “对了,一点不错!”   “敌人已走了?”   “这不是!”说着,手指地上的七指残煞的尸体。   小燕露面惊容,弹身入殿,一看,道:“少侠杀了他?”   丁浩若无其事地道:“不,他被人暗杀灭口,区区正追问蒋太医被杀的公案, 他骤遭毒手。”   “杀人的人呢?”   “很怪,连人都看不到,而且,区区找不出致死之由,姑娘再检视一下如何?”   小燕惊疑地望了丁浩一眼,上前俯身检视,丁浩冷眼旁观、小燕检视得十分细 密,久久,站起身来。困惑地道:“婢子也看不出来,如果是暗器,应有伤痕,如 果是毒,必有兆……”   丁浩心中暗笑,当然她不会说出来自己泄底,当下故沉思,徐缓地道:“把这 尸体带入贵宫,怎样?”   小燕期期地道:“带入宫,这……婢子不敢擅专,得请使者!”   “我们等她到几时呢?”   “这……迟早会来的!”   “但区区没空久等,带入宫去,贵宫夫人也许能察出死因,这非常要紧,对方 既已插足桐柏山,必有企图,如不查明,将防不胜防。”   “可是婢子作不了主?”   “你们古使者业已说过,区区可以谒见夫人,另有大事请教!”   “真的?”   “这怎能假得了!”   小燕迟疑了片刻,很勉强地道:“如此,少侠随小婢上路!”   丁浩一把抄起七指残煞的尸体,随小燕出寺下峰,朝乱山中奔去,一路上,小 燕不时发出鸟声,与宫中人暗通消息。   约莫奔行了一个多时辰,来到一处峰脊密林之中,小燕停下了身形。   丁浩四下一望,道:“到了吗?”   小燕颔了颔首,道:“少侠请在此稍待,容小婢请示。”   丁浩放落七指残煞的尸身,心里在疾转着念头,如让小燕这一回宫请示,一切 表面证据,便告湮灭,如果强迫她立即带路,势必与威灵宫翻面成仇,轻身入虎穴, 还是以沉稳为上,心念之中,道:“好,区区在此等候!”   小燕弹身疾奔而去。   就在小燕的身影甫去消失之际,另一条人影,倏焉而现,来的,竟是威灵使者 古秋菱,只见她衣衫不整,娇喘吁吁,看是奔行了远路。   “哦!古姑娘回来了!”   “我一路好赶……”   “听小燕说,古姑娘是追敌而去?”   “是的,小燕呢?”   “她去请示,在下是否可以进宫谒见夫人!”   “哦!这死者是谁?”   “金龙帮属下高手‘七指残煞佟不良’、古姑娘听说过此人吗?”   古秋菱扫了尸体几眼,惊疑地道:“这怎么回事?”   丁浩把经过情形简略地说了一遍,一面说,一面注意古秋菱的表情,但对方除 了表示骇异之外,没有其他的可疑神情,这使丁浩很感困惑,看外表,她远道奔来 似是不假,这其中有什么蹊跷呢?她真的如此深沉,喜怒不形于色吗?   古秋菱听完之后,秀眉紧蹙,道:“悟果和尚双目受伤失踪了?”   “是的,我搜遍了全寺内外,不见任何蛛丝马迹。”   “照少侠这一说,悟果和尚的身手惊人?”   丁浩反问道:“贵宫对近在咫尺的人无所了解吗?”   “因他平素安份苦修,足不出寺,同时该寺距此已在数十里之外,所以便忽略 了,敝宫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古姑娘追敌结果如何?”   古秋菱很气愤地道:“别提了,被人作弄了半夜,连对方真面目都没看到,从 对方身法判断极似伊川城外施调虎离山之计,引走我的那蒙面客……”   “那就是说,对方便是杀害蒋光彦的凶手?”   “可能是的!”   “如果对方与七指残煞是一路,便是金龙帮高手无疑?   “但谁杀害七指残煞的呢?”   “疑点便在这里!”   “让我来看看他致死之由……”   说完,动手检视,翻弄了半天,庞然起身,道:“看不出来,只有带回宫去再 处理了!”   丁浩心中仍然涌着疑云,古秋菱这样远道奔驰,安知不是去安顿长白一袅史超, 所谓追敌,即可能是莫须有之词以她的功力,又在威灵宫势力范围之内,竟然连敌 人的影都摸不到,似乎不近情理,来人功力通玄了吗?威灵宫再大量,也不能让外 人来去自如呀?   心念之中,试探着问道:“古姑娘知道昭应寺那悟果和尚的来历么?”   “不知道,没有探询过!”   “他身前是个穷凶恶极之徒……”   “噢!何以见得?”   “他便是在下急于要找的家门血案凶手之一。”   古秋菱惊声道:“他是谁?”   丁浩一字一顿地道:“长白一袅史超!”   古秋菱愕然了片刻,毅然道:“好,他双目被夺明香人。”   “古姑娘追敌结果如何?”   古秋菱很气愤地道:“别提了,被人作弄了半夜,连对真面目都没看到,从对 方身法判断极似伊川城外施调虎离之计,引走我的那蒙面客……”   “那就是说,对方便是杀害蒋光彦的凶手?”   “可能是的!”   “如果对方与七指残煞是一路,便是金龙帮高手无疑?   “但谁杀害七指残煞的呢?”   “疑点便在这里!”   “让我来看看他致死之由……”   说完,动手检视,翻弄了半天,庞然起身,道:“看不来,只有带回宫去再处 理了!”   丁浩心中仍然涌着疑云,古秋菱这样远道奔驰,安知是去安顿长白一袅史超, 所谓追敌,即可能是莫须有之词以她的功力,又在威灵宫势力范围之内,竟然连敌 人的影子都摸不到,似乎不近情理,来人功力通玄了吗?威灵宫再大量,也不能让 外人来去自如呀?   心念之中,试探着问道:“古姑娘知道昭应寺那悟果和的来历么?”   “不知道,没有探询过!”   “他身前是个穷凶恶极之徒……”   “噢!何以见得?”   “他便是在下急于要找的家门血案凶手之一。”   古秋菱惊声道:“他是谁?”   丁浩一字一顿地道:“长白一袅史超!”   古秋菱愕然了片刻,毅然道:“好,他双目被夺明香伤,在盲目的情况下,必 逃之不远,也许寺中有什么暗室,供他藏身,我立即传令本宫弟子密切查探他的下 落,只要不出桐柏山,他无所遁形的!”   丁浩心中窃笑,这大话说得无聊,眼睁睁敌人已遁了形,还大言不惭,但不管 这话是真是假在礼数上不能不有所表示,当下拱手道:“多承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古秋菱可是说做便做,立即发出暗号,召来一名弟子,吩咐了一番,那名弟子 自去传令去了,不久,小燕去而复返,一见古秋菱,忙施礼道:“使座回来了?”   “请示结果怎样?”   “夫人准予晋见!”   “好,你要人把这尸体搬到武殿后面的空屋里!”   “遵令!”小燕转身迳去。   丁浩一听小燕回报夫人准予晋见,不由有些忐忑,当初赤影人路过桐柏山,有 缘获见威灵夫人,但他疑神疑鬼,现在自己已确知对方只是个江湖秘密门户,但那 神秘的作风,仍是使人不安的……   古秋菱轻声一笑,道:“丁少侠,夫人特许你入宫晋见?”   “是的,不知可有什么特别礼仪?”   “这倒没有,威灵宫并非官家,只是……只是……”   “只是怎样?”   “为了门户秘密,有一点点小规矩……”   “什么规矩?”   “必须乘轿入宫!”   丁浩早已听赤影人谈过进宫的情形,当下坦然道:“当然,在下不能破例!”   古秋菱撮口发出了一声暗号,只见林中一盏宫灯,冉冉而至,执灯的,是一个 宫妆少女,后随一顶小轿,由两名衙役打扮的壮汉扛着,行云流水般眨眼便到了跟 前,壮汉放落轿子,前面的一人,打开了轿门,古秋菱一抬手,道:“请上轿!”   丁浩从来没坐过轿,心里有些激奇,又有些好笑,当下漫步上前,低头人轿, 轿门一掩,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坐在轿中,可以感觉到轿子奔行极速,时上时下,但却甚为平稳,看来这两名 轿夫是经过特别训练的。   不知走的是什么方向,也不知奔行了多远,在感觉上大约是一盏热茶的工夫, 轿子放落,轿门开启,珠光与灯光混成一片,明如白昼。   丁浩出了轿,一时惊得发了楞,赤影人说的不错,是一座宫阙,建筑得美奂美 仑,雕梁画栋,玉栏瑶阶,透过光层,还隐隐可见天星,当然那是假的,但假得可 以乱真,使人无法分辨。   古秋菱前遵,穿阶绕栏。   一路之上,不时见宫妆女子来往,恍若梦游神仙之国。   不久,来到一间宽敞的便殿中,古秋菱含笑道:“丁少侠,此刻距天明业已不 远,这两天你也够累了,略进饮食之后,略憩些时,等候夫人召见!”   丁浩自是无话可说。   两人落座,婢女献上香茗。   丁浩有许多话想问,但怕犯了别人的忌讳,自讨没趣,只好忍住了没开口。   这宫阙毫无疑问,是建在山腹之中,所以才会无天无日,以所见规模来看,必 是某一朝代王侯所经营的,一个江湖帮派,决无能为力,也说不定是某一帝王生前 所建的陵寝,以当初赤影人获赠的一双玉女而论,证明不是民间之物。   古秋菱开口道:“丁少侠是怎么知道悟果和尚来历的?”   “是七指残煞临死透露。”   “他既能开口,怎不说出暗中下手之人是谁?”   “他仅仅说出长白一枭史超之名,便断气了。”   “那他是指下手的是长白一袅?”   “可能他这样想,但在下认为不可能,因为长白一袅业已中了夺明香,双目不 能视物,怎能出手暗算人,同时,一个失明的人,身手再俐落,在下并非自诩,决 瞒不过在下的耳目!”   “这很难说,他俗家时既是不可一世的魔头。在昭应寺住了这多年,谁知他有 什么歹毒的布置……”   “他何不连在下一起暗算?”   “也许他认为你是敝宫的人,当然不能不分皂白!”   丁浩暗忖,这推测颇有道理,七指残煞临终时,自己问他下手的人是谁,他说 出长白一袅之名,这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下手的真是长白一袅,另一个可能是他根 木不知道死于何人之手,而误以为是长白一枭。但这当中又有了问题,安知长白一 袅不是威灵宫的人物?这迷底非要等到擒获长白一枭之后,才能揭晓,如果他的下 落,由威灵宫的人查出,那这疑点便不存在了。   心念之间,淡然道:“要查获长白一袅,恐怕很难了!”   古秋菱眉头一蹙,道:“为什么?”   丁浩沉静地道:“第一,七指残煞是金龙帮的人,姑不论找上他确是为了宿仇, 或是别有原因,七指残煞已死,金龙帮不会甘休,势必会再来,他能不远走高飞吗?”   “有理,第二呢?”   “时辰一过,夺明香药力失效,他便复明,行动便自如了。”   “不错,但天下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他也许就利用一般人以常情推理的心意, 以虚为实仍在原地不走,岂非更安全?”   “这……也不无道理!”   “只等手下姐妹们查明回报,便知分晓,长白一袅即使要现身,也不会在这风 雨关头,他会伏匿一些时候。”   谈讲之间,只见数名官妆少女,各棒酒馔等物,鱼贯而入,分陈两几,然后又 退了出去,排场倒是十足。   古秋菱起身肃客,各据一几就坐。   丁浩一看,菜肴相当精致,用的器皿,俱属上品。   古秋菱举杯道:“丁少侠,薄肴淡酒,请随意吧,为了不使少侠感到拘束,所 以不用下人侍候,自斟自饮,如何?”   丁浩也举杯道:“这样最好,在下先谢过盛宴!”   正在吃喝之际,一条人影自便殿后侧,蓦蓦然转了出来。   丁浩转目一看,猛然大惊,一杯正要进口边的酒,全洒在衣襟上。   这蓦然出现的,是一个极美的中年妇人,满头白发,面目慈祥,但有些木然, 丁浩几乎脱口惊呼:“娘!”太像了,若非她是白发,若非他清楚记得娘已死在望 月堡中,天下竟有这等相似的人!   这女人,当是古秋菱所说的,失去记忆的那妇人无疑。   那好人漠然忘了丁浩一眼,姗姗走向古秋菱,古秋菱连忙让那白发红颜的妇人 在身边坐下,然后惊奇地望着丁浩道:“丁少侠怎么了?”   丁浩感自己失态,尴尬地一笑道:“没什么……失礼之至!”   妇人语音略显木讷地道:“他是谁?”   “是一位客人,刚入宫的,夫人尚未延见!”   “噢!客人!”   “他长得很俊,孩子,是吗?”   古秋菱一张粉面,登时绯红起来,扭怩地道:“娘,这些日来您好?”   妇人用手抚着古秋菱的秀发。柔声道:“什么都好,就是想你!”   丁浩触景生情,想起因受辱而自缢的亲娘,眼圈不由红了,若非身在此处,他 真想痛哭一场,古秋菱称她作娘,名来是认她作义母了。   古秋菱似有所觉,讪讪一笑,道:“丁少侠,这是我义母!”   丁浩欠了欠身,道:“伯母好!”   那妇人幽幽一笑道:“你很知礼,必是个好孩子!”   古秋菱“卟嗤!”一笑,道:“娘,人家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呢?他姓丁……”   “啊!姓丁,丁少侠!”   丁浩为了掩饰伤心之态,重斟了一杯酒,双手举着道:“伯母,小可敬您一杯!”   古秋菱忙把自己的杯子,放在她义母手中,妇人笑着干了杯,然后起身道: “我走了,你们多谈谈!”说完,朝丁浩颔首笑了笑,姗姗而去。 网络图书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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