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书签
第十五章 芳讯惊心   丁浩面对生死的抉择,不错,只要一点头,便可出死入生。   然而,堂堂第二代“黑儒”,为了苟且偷生,去做那淫妇的玩偶么?   “生”对于一个身在“死”地的人,诱惑力是非常大的,俗语说:“留得青山 在,不怕没柴烧!”   有命在,可以徐徐设法,另作他图,死了,便什么都完了。   恩怨情仇,集于一身,的确不该死,也不能死。   丁浩的心意,有些动摇了。   素云见他久久不开口,又道:“酸秀才,一点头,可以受用一生,一摇头,这 里便是你永眠之所,你估量着办吧,天下间小白脸不止你一个。”   这最后一句话,稳定了丁浩动摇的心意。   淫娃荡妇、蛇蝎毒蜂,沾之必身败名裂,死在此地,还可保留清白之身,大丈 夫生而何惧死何忧,死,固属可怕,但苟且偷生,更加可怕。   那贱妇决不会让自已复功,她曾目睹自已与“毒心佛”决战的一幕,毫无疑问, 她将继续控制自已,直到厌倦,那就生不如死了。   心念之中,陡地抬头,坚定而冷酷地道:“在下已决定长眠于此,不必多言了!”   素云倒是被他这种态度惊得一怔,皱了皱眉,说道:“蝼蚁尚且贪生,俗语说 好死不如歹活你再想想?”   丁浩断然道:“不必想了,在下决不改变主意。”   “酸秀才,你不但酸,而且腐,腐得发臭……”   “物以类聚,你们这一批狐鼠,贱得令人作呕。”   婢女素云似乎恼羞成怒,阴阴地道:“骂得好,你去死吧,在你断气前再消磨 你!”   说完,洞口一暗,又回复刚才的死寂阴森。   现在,丁浩的心反而平静了,因为他现在只有一条路一一死!别无选择,他不 再去想那些未了之事,因为除了增加死前的痛苦外,别无好处。   死,一了百了,不管天大的事,也一笔勾消。   在生机未绝之前,会有不甘心,不瞑目的想法,但到了完全绝望的时候,想什 么都觉得是多余的了。   现在,问题来了,真的等死么?等着饿死么?临死前还要受折磨?那太痛苦了, 何不对自已残忍些,自己结束生命。   但,如何结束生命呢?内无不聚,无法以功力自决,撞壁?切腕?自杀――   生不易,死也难!   他像一只困兽,在石牢中来回走着……   石牢,成了阴司地府,结束生命的地方,他想到隔牢的   无名老人说,此谷叫“隔世谷”,这石牢,名符其实的成了隔世之牢。   他转了一圈又一圈,竟想不出一个干净利落的死法。   突在此刻,传来了那老人的声音:“小子,真有种!”   这是赞赏,还是嘲弄?但,在这种境地中,听到了人的声音,总是一种慰藉, 也示这里是人间,与地狱稍有不同。   老人声音顿了一顿,接着又道:“若非看你还有那份骨气,老夫才不理你,小 子,总不说话呢?”   丁浩转身面对那隙缝,冷凄凄地道:“老前辈,晚辈在想如何结束生命!”   老人惊奇的声音道:“什么,你要死?”   “是的,老前辈能指示一条比较好走的死路么?”   “你为何要寻死?”   “活不了拖下去是痛苦。”   “嗯!不错,这话很对,活不了拖下去的确是件痛苦而残酷的事,可是――老 夫已忍耐了数十年,竟未想到要死 mpanel(1);   “什么,老前辈已被囚了数十年?”   “难道是骗你?”   “这……凭什么能活这么久呢?”   “凭一口气,一个希望!”   “吃喝呢?”   “这倒不愁,按时供应,老夫纵然想死,别人也不愿呢!”   “这……怎么解释。”   “不必解释了,反正你是要死的人!”   丁浩惨然一笑,道:“是的,晚辈是将死的人――”   老人却哈哈一笑道:“小子,你刚才说要老夫给你指引一条死路?”   丁浩一咬牙,道:“是的!”   老人沉默了片刻,在声道:“你可以自断心脉,快捷俐落   “但晚辈没有功力!”   “啊!老夫迷糊,你已经说过了,嗯!嚼舌,太痛苦,碰壁,尸骨不全,死相 也难看,自杀呢?地牢中可不太方便,而且也痛苦,割脉,那需要一段时间,也不 好受……”   老人如数家珍,似乎他是认真要替别人寻死路。   丁浩已下了决心求解脱,是以并不放在意下,但听起来难免刺耳。   老人喃喃地道:“活下去难,死却更难!”   顿了一顿,突地的欣然道:“有了,小子,我老人家身受此惨,所以特别同情 你,这么着,老夫先助你恢复功力,你再从容的死,如何?”   丁浩心中一动,但随意会过来,啼笑皆非地道:“晚辈如恢复了功力,便不必 寻死了。”   “不见得吧?”   “为什么?”   “你功力通玄也出不了这地牢,出了地牢也出不了‘隔世谷’!”   丁浩心头一凉,但随道:“有了功力,便可设法!”   “凭你的功力么?告诉你,纵使你功力通了玄也闯不出去……”   “但总得试试!”   “那你是改变主意,不想死的了?”   丁浩期期地道:“是的,如果功力真的能恢复的话……”   “好小子,老夫助你恢复功力,是便利你寻死,老夫还助你个什么劲。算了, 你自己死罢,老夫无能为力!”   丁浩闻言之下,真有些哭笑不得,这老人在这种时候,竟来消遣自己,彼此各 囚一室,只凭石壁缝通声息,助自已复功明是句鬼话。   当下冷冷一笑道:“老前辈,晚辈也想得到您无能为力,算了吧!”   老人大声道:“谁说老夫无能为力?”   “老前辈有穿透之术么?”   “小子,要恢复你的功力,轻而易举,何必穿透,只凭几句话足矣!”   丁浩的心灵活跃起来,脱口道:“真的?”   “小子,老夫一听到你说话所表现的气概便顺眼,为了睹这口气也得做给你瞧 瞧,你内元无法提聚,是不是?”   “是的!”   “也无法测出何经何穴被制是不是?”   “是的!”   “好,你知道你是如何被制的?”   “如果知道便好了,就是不知道啊!”   “现在听着,先拾根胫骨拿在手中!”   丁浩心中有些激奇,仍然照着做了,在白骨堆中,拾了一根腔骨,捏在手中, 道:“晚辈已拣好了。”   “嗯!现在双手牢握胫骨,以一端撞‘应窗’‘屋医’二穴,注意,用全力!”   丁浩有些将信将疑,这‘应窗’‘屋医’主管人身气血,点此二穴,是阻止血 气外流时才用,但老人吩咐了,就得试试看,于是,双手用力,疾撞二穴。   “小子,你有些怀疑,是不是?”   “这个……”   “别这个那个的,点这两穴是预防被禁固的功力一旦开放,会向外溢流。”   “晚辈明白了!”   “现在撞‘中堂’、‘地阙’两穴!”   “老前辈,这……这两穴是死穴……”   “你爱做不做,这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丁浩心念一转,猛省道,是了,这不是很便捷的自决之法么,看来老人故弄么 虚,目的仍助自己解脱,自己本来是要寻死的,还有什么话说,当下一咬牙,一横 心猛力用胫骨顶端戳向‘中堂穴”,全身陡地一震。   说也奇怪,这一戳并未倒下。   他不暇去细思,又用力戳向腹间的‘地阙’,这一戳发生了异样,全身气血, 蠢然欲动,他不能不相信老人的话了。   这转机,使他大为激动。   老人的声音又道:速点“三元大穴”!   丁浩毫不犹豫地做,登时气血流转,如江河之澎湃,有不可遏止之势,不禁欣 喜欲狂,脱口大叫道:“老前辈,成了!”   老人沉声道:“现在是你的事了,你知道该做什么!”   丁浩立即就地跌坐,抱元守一,闭目垂帘,运起心法,调息气机,他只个过是 内元受禁固经穴无伤,是以不过一盏热茶工夫,便已气机畅连,功力尽复,当下一 跃而起,激动万状地道:“老前辈,此恩此德,没齿难忘!”   老人冷冷地道:“小子,老夫毋须你感激!”   丁浩怔了一怔,道:“老前辈,晚辈还不明白是被什么手法所制?”   “你想知道么?告诉你也无妨,你受制于‘截脉固元指’!”   “哦!这……倒是初次听到。”   “当然,武林中有几人会这指功?”   丁浩心念一连救转,道:“老前辈既有这高武功,为何不自求脱困?”   老人沉默了好一会才道:“老夫不愿出去!”   丁浩不由一呆,大感骇怪,天下间竟然有人甘愿禁固。   当下激于好奇之念,轻轻弹身而起,贴附壁间,凑目向裂缝中望过去,只见隔 室是另一个天地,说是牢房,却比这边强多了,竟也有床褥桌椅等东西。   一个髯发皓白的老人,站在室中央,双目神光炯炯,由于裂缝小而深,只能看 到一小部分,老人如换了位置,可能便看不到了。   丁浩飘身下地,想不透这老人何以被禁,与“素衣仙子”是什么关系,但有点 可以看出他虽被囚,却未受什么折磨。   “老前辈,晚辈再次请教尊号?”   “老夫不会告诉你的!”   “那老前辈被禁的原因,也是不肯见示的了?”   “当然,那还用说!”   “为什么呢?”   “什么也不为,这是老夫家里事,不足为外人道。”   “哦!”   丁浩有些明白过来,这老人与那“素衣仙子”定有某种渊源,对方不肯说,自 已当然不便强问,“家屋事”三个字,里面的蹊跷大了。   老人接着道:“小子,是你运道好,三年前一次地变,使这石壁裂开了这条隙 缝,否则老夫无法与你通话,牢顶也有裂缝,使老夫得以听见外面人语――”   丁浩激情地“啊!”了一声。   老人语音变得激颤地道:“若早有这次地变,老夫不至于安心在牢中偷生度年, 唉!一切都是气数,这也是你小子洪福齐天,五行有救……”   丁浩心中又是一动,道:“老前辈,那又为了什么?”   “由于地变,老夫得到了一张这山腹秘密的构筑图……”   “啊!这秘室难道不是‘素衣仙子’营建的?”   “她只是加以利用而已,这是上古异人所留,发现的是老夫……”   丁浩惊声道:“那前辈该是此地的主人?”   “不谈这个,你到底想不想出去?”   “当然想!”   “告诉你,这地牢有出路……”   丁浩这一喜非同小可,激声道:“有出路?”   “不错,想来是当初经营这秘窟的人,为防万一,才留下了这一手,老夫若非 得到这张秘图根本就不知道,这秘道就在你置身的牢房中……”   “啊!”   “在右边石壁上,距地七尺八寸之处,有一个微微突起的半球形石块,那便是 枢纽,现在你看看有否那回事?”   丁浩被这意外的生路,激动得手脚发抖,依言走了过去一阵摸索,果如老人之 言有那么一个突起的圆形石纹,凸出石面也不过二三分,若凭眼睛,是绝对看不出 来的,同时不明究里,谁也不会去注意天然石壁上这一点石纹!”   当下欢呼道:“老前辈,有这回事!”   “好,现在你用指头着力,点它七下!”   丁浩运功中指,连点了七下,壁间突地裂开了一条缝,恰容一人挨挤进去,位 置正在那枢纽下方,高与人齐,一颗心不由“砰砰!”直跳起来。   “老前辈,有门户!”   老人似乎也相当不平静,颤声道:“点那突石三下!”   丁浩依言点了三下,裂缝自合,这一丝丝痕迹都没有。   “如何?”   “是的!”   “现在你循秘道逃生去吧!”   “关上了!”   “好,记住这秘道中有同样枢纽,开关的方法一样!”   丁浩按捺住狂动的情绪,道:“老前辈,你与晚辈一道出去……”   “办不到,老夫这边与你那边不相通!”   “晚辈可以设法到老前辈那边……”   “决办不到,一被发觉,连你也走不了!”   丁浩慨然道:“晚辈岂能自已逃生,一切后果不计,定要   老人沉声道:“老夫说过不愿出去!”   丁浩知这老人不会改变心意,长声一叹,道:“晚辈可有什么效劳之处?”   “老夫救你是看你为人正道,并非有所希望……”   “老前辈误会了,晚辈是语出至诚!”   “唔!这一点老夫相信,你既这么说,老夫有件事你去办……”   “晚辈洗耳恭听!”   “你出江湖后,替老夫找一个人。”   “什么样的人?”   “天知道这人是否尚在人世,也不知变成了什么样子个过,你可以试着找找看, 是一个女人,她叫许春娘!”   丁浩一震道:“许春娘,与‘素衣仙子’一字之差?”   “不错,她们是同胞姐妹?”   “哦!找到之后呢?”   老人声音突转凄厉:“你替老夫杀了她?”   丁浩不由心头剧震,老人要自已找的人,是“素衣仙子许媚娘”的胞妹,却要 自已杀了她,她俩与老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老人的声音中充满了恨意,显然积怨很深,而老人无疑是被“素衣仙子许媚娘” 所囚,这真叫人莫明奇妙,难以想像其中的蹊跷。   心念之中,惊声道:“杀了她!”   “啊!不,不行,这么办不妥……”   “您老人家又想到什么?”   “如果你小子的功力不济,杀不了她,便弄巧反拙了!”   丁浩本想说自已的功力杀一个人大概还不成问题,但转念一想,不能说这豪语, 万一杀不了她呢,岂不于心有愧?当下沉声道:“那该如何?”   “这样好了,你如果能找到她,就告诉她说‘隔世谷’的老人现已回心转意, 要她回来,可以解除她的痛苦!”   丁浩更是困惑,没头没尾的话,不知内含什么文章。   “如果她不肯回来呢?”   “肯的,只要你如此说?”   “如果晚辈力所能及,杀得了她呢?”   “提她的人头来见我,仍走这秘道!”   “好,晚辈尽力而为,决不负老前辈之望!”   “你可以走了,如被发现,后果堪虞……”   “如果现在晚辈要向‘素衣仙子’算这笔账,可以么?”   “不行!”   “为什么?”   “在此石窟之中,你无论如何斗不过她,万一失手,你不能活,老夫的指望也 将化为泡影,那老夫便死不瞑目了。”   丁浩不由悚然而震,为了老人,虽不能冒此险,但自已却不能就此一走――   “老前辈,这牢门从里面可以启开么?”   “可以,你问这干吗?”   “晚辈要出去一趟,有几样东西作取回不可,否则无法再行走江湖!”   “什么东西?”   “兵刃与几样十分重要之物,留在‘素衣仙子’的卧室中。”   “小子,你想能办得到么?”   “晚辈伺机行事,那几样东西非到手不可!”   “一定要取回?”   “是的!”   老人似乎在考虑什么,很久才道:“小子,现在是机会,你去吧,千万小心, 此际室中无人注意牢门右侧壁上有一个浅孔,用力按之即可,进来时是反方向,快 去……”   丁浩喜之不胜,弹身上了石级尽头,摸到了那门边小孔,用力一按,“隆隆!” 声起,牢门果然开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提气轻身,如鬼魅般朝前飘去,然后朝左一转,那锦帛香 室,呈现眼前四下一张,不见人影,他右掌蓄势,左手掀帘,一闪而入,一看,室 内果然空空如也。   想起被囚前的那一幕,不由为之打了一个冷颤。   兵刃与那锦袋,仍好端端的挂在床头,忙不迭地取了下来,略一检视,诸物俱 在,不禁又是一喜,忽地,他念头一转,得了一个主意。   闪身退到锦帐之后,迅速地戴上面具,脱去了外罩蓝衫,佩上剑,挂上招文袋。   一低头,发现靠近床脚处有一条细缝,心中登时明白过来,老人能听到这室中 的动静,原来是凭这隙缝,那老人的囚室,是在这房间下面了,这情形,可能“素 衣仙子”,还未曾发觉。   就在此刻,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倏然传来。   丁浩心头一紧,如果来的是“素衣仙子”,便只有放开手干了。   帘子一掀,进来的是婢女素云。   丁浩闪身而出。   素云惊极而呼:“你是什么人?”   丁浩出手如电,曲指一弹,素云应指而倒,再一指,点上了她的“哑穴”,然 后语冷如冰地道:“告诉你们仙子:就说‘黑儒’来过了,‘酸秀才’由本儒带走, 改日有暇,当专诚来拜访!”   说完,从容出房以极快的速度,回到地牢,关上了牢门。   老人的声音随即响起:“小子,你又自称什么‘黑儒’?”   丁浩暗忖,这老人竟连“黑儒”的名号都不知道,看来他说已被囚了数十年一 点不假,对方既然不知,也就不必加以解说了,当下含糊地应道:“随口说说而已!”   “你可以走了,越快越好!”   “老前辈真的不愿离开这里?”   “说过多次了,还要问,快走!”   “晚辈拜辞!”   说着,跪了下去,再拜而起,不管老人是否看到,礼教不可不尽,想到自已重 出生天,而老人仍要苟延残喘,度那惨酷的岁月,心头不由一阵侧然,但对方坚持 不肯离开,也是没办法的事,不然,自已纵使赔上性命,也要救他出去,   他呆了一阵,挪步走向石壁,在那石纹上点了七旨,原先的暗门再开。   “老前辈,晚辈走了……”   “快走,别婆婆妈妈。”   “老前辈珍重,愿不久再见!”   说完,闪身进入暗道,在壁间摸索了一阵,找到了枢纽,点了三指,暗门自关, 地道狭窄,漆黑无光,丁浩凭着精湛的内功,才能勉强辨物而不致碰壁。   暗中视物,多少得凭籍一些天光,在绝对无光的地道中,与地面上是截然不同 的,丁浩有此目力,已是十分难能的了。   走了约莫四丈左右,地道突然变行宽敝,从石壁的斧凿痕迹看来是经过人工修 整切,但大部份属天然。   一股令人窒息的气味,扑鼻刺眼,这是地道久封无人行走的缘故,丁浩也曾听 说过这种地气可以致人于死,所幸他习有“静息大法”,能自由封闭气脉,当下闭 气疾行,地道似乎无穷无尽久久不到出口,时高时低,弯弯曲曲。   足足耗了两盏热茶工夫,才看到尽头处的封石。   他闭气已久,不敢怠慢,忙用手摸索开启的枢纽,好不容易在距封石八尺之处 找到,当即如法施为,点了七指。   “格!格!”声中,封石挪开了尺许,便不动了,看情形,年深日久,机关已 经失灵。   丁浩深深吸了数口新鲜空气,举目前外望去,只见月明如画,树影迷离,竟不 知是第几天的夜晚了。   他吸气缩身,挨挤了出去,一看,是在一个谷地之中,山势不高,穴口开在距 地丈许之处,满布苔藓,他先找到枢纽,封闭了穴口,然后飘身下地。   丁浩有一种重生之感。   他决定为“赤影人”治那每年发作一次的离奇狂症。   于是,他认了认方向,朝谷外奔去。   头不由大喜。   猴猿聚集之处,必有野果之类的食物,于是他循声奔了过去,岗后坡地上是一 片疏林,月光下可见一些小东西在枝林间中纵跃攀援,穷吵不休。   丁港弹身先跃过去,故意拔高身形,凌空一折,落到林中。   猴儿们一见庞大的身影旋空而F,尖叫着一哄而散。   野果似落雹似的“劈劈拍拍”掉了一地。   丁浩童心未氓,觉得十分有趣,不由笑出声来,俯身抢了两枚野果,一看,竟 是些熟透了的山桃,当下不管三七二一一十一,饱餐了顿。   饥火平息,精神陡长。   月光如银,普照大千,峰壑岗陵,浸浴其中,令人心旷神恰,有飘然出世之感。   丁浩重新回到岗顶,一看身_匕仍是“黑儒”打扮,心想,不如换_L了衣着, 乘着月明赶它一程,天明便可到有镇之处了。   心念之间,正待扯落面具……   突地,一阵架梁怪笑,倏告传来,丁浩心头一震,默察笑声来源,似在不远处 的岗后,略一踌躇之后,弹身奔了过去。   到了那小岗顶,向下一望,不由大感震惊。   岗后向阳的一面,是一板草地,约由许大,连接着另一座较高的山峰,草地上 首先触目的是那些散落滩置的骷髅头,L官鹊跌坐其中。   两名黑衣女子,在骷髅阵中左冲右突,上官鹊得意地哈哈大笑。   想不到这多天了他还没离开山区,看来他是要和“素衣仙子许媚娘”并到底, 蛇鼠一窝,到不必管谁吃谁,反正都是邪恶之辈。   两女子既是“素衣仙子”手下,该知道避邪,怎会陷人阵中呢?   就在此刻,又一条黑色人影遥遥奔至。   上宫鹊停了笑声,站起身来,阴阴自语道:“又有买卖L门,多多益善,看那贱 妇出不出面救人!”   人影奔至近前,赫然是一个中年妇人,粗手大脚,长相不堪承教,偏又妖精鬼 怪,插了一头的山花。   那妇人在四文之外,发现了骷髅阵,陡地刹住身形。   上官鸨怪笑一声,闪电扑上前去,手中抓着一个骷髅头。   “呀”那妇人骇呼一声,转身就要逃走。   上官鸭大喝一声:“不许动!”横身一截,口中连连好笑不止。   那妇人惊怖万状地道:“主人,您……您……”   官鹊暴声道:“什么主人,老夫早已不是你们的主人,你乖乖进人阵中,等候 那不要脸的婆娘出面救你,进去吧?”   “上人……我……我回去禀报仙子,请她出面……”   “小康这,你李三娘是她的得力助手,拘了你她会出面的.报信吗?嘿嘿!阵 中两个小婊子可以随便派一个!”   那叫个三娘的妇人,目光乱转,面上已无人色。   丁港;分奇怪,为什么他们这批连许媚娘在内,都这么忌惮这老怪物?他手中 的能髅头很可能是什么歹毒之物?   李三娘突地格格一笑,道:“主人,我回去准叫仙子出面,你俩1年老相好,一 时闹了别扭,有话可慢慢说清楚,我决凭三寸不烂之舌,叫仙子回心转意――”   上官鹗狞声道:“李三娘,少来这一套,你进不进去?”   李三娘向后退了一步,栗声道:“主人难道不打算与仙子和好了?”   “哈哈哈哈,鬼话,她看得上老夫么?老夫已非当年的‘风流尊者’,虽然中 吃,但已个中看了,我与她已恩断义绝,和好?哈哈哈……老夫若非仗着这些护身 符,早已死在她手上了……”   “主人,其实……仙子是很重情的……”   “呸!人尽可夫,面首盈百,老夫不想再当王八了。”   “那是主人气愤的说法,其实……”   “住口,你进不进去?”   “我……我……”   “你不想成为烂肉腐尸吧?”   李三娘目光游移不定地四下张望,煞有介事地道:“我不回去仙子决不出来!”   “为什么?”   “有人在附近等她!”   “谁?”   “黑儒!”   “风流尊者上官鹗”惊声道:“你说什么‘黑儒’在等她?”   “是的,我等就是奉令出来侦察敌踪的……”   “我不信,‘黑儒’会找她……”   “主人,那天仙子所为是万不得已,您误会了,她不能杀那小子……”   “叫什么‘酸秀才’的?”   “对了,‘酸秀才’是‘黑儒”的传人,仙子擒了他,可保‘隔世谷’不被铲 平,有‘酸秀才’作人质,可与‘黑儒’谈条件!”   “风流尊者”有些动摇了,沉吟不语。   丁浩在暗中觉得好笑,亏这妇人编得出这篇鬼话,自已逃出“隔世谷”是以 “黑儒”的面目出现的,曾要素云传语。   “黑儒”带走了“酸秀才”,但这几个女的出来探消息倒可能是真的。   “风流尊者上官鹗”大声道:“这话可是真的?”   李三娘振振有词地道:“当然是千真万确,仙子那天已把他视若拱壁,珍逾性 命的锦盒,给了主人,难道这还不够表明心迹么?”   “她当时为什么不说?”   “这……她不敢!”   “什么意思?”   “主人知道为什么仙子要约主人三年一会?”   “风流尊者上官鹗”恨恨地道:“她吊我的胃口,她在消遣我,折磨我――”   李三娘耸了耸肩,道:“主人完全错了,仙子是哑子吃黄连,有苦自家知,今 夜,事逼至此不得不说,我……拚着被杀的危险,透露这秘密……”   “你说说看?”   “主人先把那东西收起来吧,我……看着有些心惊!”   “风流尊者上官鹗”看了看手中的骷髅头,道:“不必心惊,如你没存歪念头, 它不会吃了你!”   李三娘无可奈何地一笑,道:“主人可知道一件武林秘辛?”   “什么辛秘,讲话别统弯子,干脆点说吧!”   “这是震惊天下的大事啊!主人可记得三年一会已经几次了?”   “连此次一共五次,十五年了!”   “对了,当年邙山九大门派与黑白道江湖高手,围攻‘黑儒’,结果他没有死, 遁入伏牛山中,也就在十五年前的一天,仙子到伏牛山采药,碰上了他――”   “啊!你说下去?”   “他制住了仙子,占有了仙子的身体,转隐‘隔世谷’…   丁浩不由啼笑皆非,心想,看这女人如何编下去?   “风流尊者上官鹗”惊声道:“有这等事,但……其中有问题”   李三娘面色微微一变,道:“什么问题?”   “凭许媚娘的手段,对付不了‘黑儒’么”   “那主人便把‘黑儒’看得太简单了……”   “怎么说?”   “他不知以什么手法制住了仙子的经穴,每三个月必须由他推拿一次,否则必 经阻穴闭而亡同时发作起来,那种痛苦并非血肉之躯所能承受的!”   “那三年一会什么意思?”   “所以我说仙子很重情,她藉这机会与主人见上一面,聊慰相思之苦――”   “她从未透露?”   “每次‘黑儒’都在暗中监视……”   “风流尊者上官鹗”看似相信这些鬼话了,略显激愤地道:“她该设法诱他出 现,我以骷髅头取他性命……”   “这根本不可能!”   “为什么?”   “第一,‘黑儒’老奸巨滑,不会上当,第二,他若发现仙子背叛,有足够力 量摧毁‘隔世谷’,鸡犬不留;第三,他对本主人的宝贝,并不陌生;第四,纵使 仙子回到主人怀抱,也只三个月好过,如逢上发作之期,恐怕只数天相聚。”   “风流尊者上官鹗”大声吼叫道“这全是真的?”   李三娘沉声道:“主人,这假不来的啊!”   “风流尊者上官鹗”一咬牙思索了一阵,道:“也许她已变心真的爱上他了― ―”   “主人,那是笑话!”   “为什么?”   李三娘荡笑了一声道:“主人,你是知道的……仙子与常人不同,床第的需要 甚殷,主人之能与仙子结合,在于生具异禀,而那‘黑儒’,与常人无异,银样腊 枪头,虚有其表…   “我的话已说完了……”   “慢着,媚娘擒住了‘酸秀才’作何打算?”   “仙子准备与‘黑儒’谈条件!”   “谈什么样的条件?”   李三娘故意寻思了一会,又四顾了一番,才沉声道:“仙子以‘酸秀才’作质, 更近使‘黑儒’为她解除禁制,并且断绝来往!”   “黑儒肯么?”   “会的,他仅有这一个传人!”   “不对,你胡扯!”   “什么不对?”   “你说‘黑儒’隐在谷中,占有媚娘的身体,又说他要找媚娘,你们是出来侦 察仇踪,前言不对后语……”   李三娘的狡猾胜狐,自知露了破绽,只顾信口胡编,却不道对不上话头,只见 她若无其事地一笑道:“主人问得有道理,‘黑儒’目前已出江湖,向那昔年仇家 索债,每三个月回来给仙子推拿一次,算日期,这早晚必到!”   几句鬼话,遮住了马脚,这谎可圆的天衣无缝。   “风流尊者上官鹗”目光向四下游扫,似乎怕“黑儒”现已来到,隐在暗中, 好半晌才“哦”了声道:“原来如此!”   李三娘这下子胆可就壮了,这才惊恐之意全消,沉声道:“主人,话已说明, 您看放我走还是要我入阵?”   “如老夫仍要你入阵呢?”   “我没话说,反正‘黑儒”一回来、后果难料!”   “呃!这个……得想个办法应付他,永绝后患,即使算他今晚屈服在条件之下, 难保他不卷土重来……”   “主人虑得是,但如何对付他呢?”   “风流尊者上官鹗”一击掌道:“有了!乘他未回,老夫悄然入“隔世谷”中 藏身,等他来时,攻其不备……”   李三娘一摇头道:“这样不妥,主人要攻其无备,当然是使有‘食肉骷髅’, 但这骷髅可是不认人的,除了主人外,谁也免不了受害,如果波及仙子,岂非弄巧 成拙……”   ‘嗯!这也是道理,依你之见呢?”   “双管齐下。”   “何谓双管齐下?”   “一方面,仙子照原来计划与他谈判,解除禁制是首要,另一方面,主人在他 入谷之后,在谷口布下阵势,等他出谷时入壳,万一他识破机关,主人可在暗中下 手,三枚骷髅头,总够他消受了吧!”   “好计!”   李三娘向前接近了几步,道:“主人如认为此计可行,就请撤去阵势;伺机另 行布置!”   “风流尊者”此刻可就现出了他的城府,深沉地道:“老夫怎能认定你说的全 是实话呢?”   李三娘苦苦一笑道:“主人信不过我?”   “根据老夫的经验,委实不敢相信!”   “这就难了,主人,恕我说句放肆的话,如果主人怀疑不决,万一‘黑儒’不 速而至,便什么都完了,如我所说不实,主人还有机会算账,如果‘黑儒’现身, 可能……便没有任何机会了只要对方发现了主人,必采对策,如他反挟仙子以求, 主人又如何应会,这话……对是不对?”   “风流尊者上官鹗”深深一想,道:“好了,你可以去了,这两个妞儿留在老 夫身旁……”   李三娘邪意地一笑道:“主人在此紧要关头,还有兴致作乐么?   “风流尊者上官鹗”认真地道:“别说疯话,我也多少要点保证,她俩暂时算 作人质。”   李三娘想再说什么,但只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口,福了一福,弹身逸去。   丁浩暗自窃笑,“风流尊者”自命奸滑,仍上了李三娘的恶当,李三娘这一溜 走,“素衣仙子许媚娘”定然会设法营救这两名弟子,这场戏的下文,可就精彩了。   “风流尊者上官鹗”果然动手撤去了骷髅阵,一个个串好挂在颈间,然后一左 一右挟着两名少妇,奔入峰脚密林中藏匿。   丁浩也自寻了个隐秘而视线不受阻的地方,坐了下来,换了衣衫,摘下面具, 回复了“酸秀才”的本来面目。   他想看看“素衣仙子许媚娘”如何对付“风流尊者上官鹗”,同时他也有心要 伺机杀却这狐媚子。   而更重要的原因,使他不得不留下来,便是李三娘一篇鬼话,如果传出江湖, 以讹传讹,“黑儒”的声名,便扫地无遗了。   “黑儒”二字,非维护不可!等了一个更次,毫无动静。   丁浩已有些不耐,心想:“素衣仙子许媚娘”可能真的不敢现身出面,自已离 开时,是‘黑儒’的面目,她慑于这名号,焉敢招惹。   她不现身,自已可不能一直等下去,该采取什么行动呢?   心念朱已,忽见一条臃肿的身影,缓缓移来,不久,到了草地中央。   丁浩定睛一看,不由倒吸了口凉气,来的,赫然是一个通体乌光闪亮的怪物, 从头到脚,漆黑如墨,不知是人是怪?   那怪物左右一阵张望之后,突地发出了声音:“上官鹗,你在那里?”声音低 沉暗哑,十分刺耳。   丁浩松了一口气,来的是人不是怪,只是不知何以着这种怪装,男女不辨。   “什么人?”   暴喝声中,“风流尊者上官鹗”疾掠而至,一看这怪物,不由惊呼出声,连连 后退,目中全是骇芒。   怪物“呵呵!”一声怪笑,道:“老风流,记得我么?”   “风流尊者上官鹗”栗声道:“鬼影西施!”   “呵呵呵呵,老风流,你还记得我,没全忘记,不错…   “风流尊者上官鹗”颤声道:“你……不是……”   “呵呵呵呵,我不是?当年那些风流韵事你全忘了?不会的……”   “你不是‘鬼影西施’,你不是!”   “为什么这样说?”   “鬼影西施已经死了,我亲手埋葬的,死在‘素衣仙子’的‘追命宝匣’下― ―”   “呵呵呵呵,不错,但我又还魂了,天不绝我。”   “你……你……真的没有死?”   “怪了,我不是活生生在你眼前吗?”   “你怎知我在这里?”   “你不是放了个贱女人回谷么?”   “哦!她叫李三娘,怎样?”   “我就送她回姥姥家去了!”   “糟了,你……不能杀她,她是传讯去的……”   “鬼影西施”怒声道:“为什么不能,我要杀尽‘隔世谷’的人,我要报昔日 横刀夺爱与杀身之仇。”   “风流尊者上官鹗”窒了片刻,才尴尬地道:“你是报仇来的?”   “谁说不是,老风流,你这些年艳福享够了吧?”   “唉!别提了,说来话长,我们到隐僻些的地方再谈吧,这里不能呆――”   “为什么?”   “有一个可怕人物要到……”   “谁?”   “黑儒!”   “他来此作甚?”   “他……来的目的是……找许媚娘算账!”   “呵呵呵呵,妙极了,我正好与他联手,我一个人闯不进去,由他带头便好办 了!老风流,不用说你是站在许媚娘那臭婊子一边,是不是?”   “风流尊者上官鹗十分为难道:“这个……倒不一定!”   “鬼话,你的鬼心眼满不了我,你能不帮助她么,我们是敌对的双方――”   “好妹子,别这么说,多煞风景,你……风韵如昔吧?”   “呵呵呵呵,岁月无情,昔日西施,今日无颜,老了,你呢,照过镜子么?”   “别多说了,快离开这里?”   “不,天借其便,我在这里等‘黑儒’!”   “好妹子,来吧!我们……多少年不亲近了……”   “老风流,我已不作与那份事了,你天生异禀,许媚娘驻颜有术,呵呵呵呵, 老风流,你手还拿那捞什子作甚,这东西人见人怕,但对我却毫无作用――”   “别多心,我的老规矩,头不离手,你还喜欢穿这件蟒皮套,多累赘……”   “累赘么,到要命时便不嫌累赘了!”   丁浩暗中十分纳罕,原来这怪物身上套的是蟒皮套,看来这东西必是刀剑不入, 所以才不怕“风流尊者上官鹗”的“食肉骷髅。”   他藏身的地方比较高亢,目光能及远,无意间扫瞄之下,只见数条人影,自 “风流尊者上官鹗”原来藏身之处,疾掠而逝,走的是入谷方向,心头登时一动, 那两名许媚娘的手下,被人救走了……   “鬼影西施’”转目张望,口里道:“黑儒何时可到?”   “风流尊者上官鹗”倒也相当机警,口叫一声:“我得去看看!”   弹身便朝峰脚掠去,看来,他已想到那两名作质的女子。   就在此刻,突见“鬼影西施”在身上一连几抓,扯落黑套,电闪而遁。   丁浩陡地猛省,她是“素衣仙子许媚娘”,根本不是什么么“鬼影西施”。心 念之中,弹身便追……   峰脚那边,传来“风流尊者上官鹗”的怒吼声:“好哇,老夫三十年老娘倒崩 了孩儿!”   丁浩猜想得不错,那两名女子真的被救走了。   丁浩追风逐电地驰了一程,半个人影也没见,这里岔道纵横,岗陵棋布,看来 是无法追及了,只好折回原地,他必须要把李三娘改编的鬼话澄清。回到那片草地, 首先是那一堆乌光闪亮的套子,好奇地拿起一看,不由笑出了声,那根本不是什么 蟒皮套,是用闪光的黑漆布做的。   许媚娘这一招可真绝,竟瞒过了老奸巨猾的上官鹗。   她之所以脱了这布套而遁,必是怕穿着这布套行动不便,而被老怪物追上,难 怪她现身时行动缓慢,身形也显得臃肿不灵便。   破风之声传处,“风流尊者上官鹗”回了头,远远便大喝道:“什么人?”   丁浩冷静地道:“区区酸秀才!”“风流尊者上官鹗”迫近到三丈之处停身, 目光一转,栗声道:“真是你小子!”   丁浩抓起脚前黑布套扔了过去道:“这便是‘鬼影西施’的行头。”   “风流尊者”接在手中,三把两把扯碎,大声道:“她人呢?”   “走了!”   “她……到底是谁?”   “许媚娘,阁下的老相好!”   “风流尊者”咬牙切齿地道:“好哇,老夫被啄瞎了眼,竟上这婊子的恶当, 我说呢,死人还会复活,‘鬼影西施’的蟒皮套,已连尸被焚毁了,睁眼上当,活 该……”   说到这里,似觉不对,狞声朝丁浩道:“酸秀才,你怎会在此地?”   “静候多时了!”   “你……不是被许媚娘当作人质么?”   “什么人质?”   “哈哈哈哈,李三娘的连篇鬼话,阁下竟当了真,‘黑儒’是什么人物,会与 这等不要脸的女人打交道!”   “风流尊者”气得浑身打颤,暴吼道:“全是假的?”   丁浩冷冷一笑道:“当然,她编这天大的谎言,目的只是脱身。”   “你小子全听到了?”   “当然!”   “你当时怎不现身揭穿?”   “说实在,区区是想等许媚娘现身找她算账……”   “你发现她冒充‘鬼影西施’,却又放走了她?”   “事情太出人意料之外,被她逃脱了,她不脱这层皮,谁料到是她弄的玄虚。”   “她放你出谷的?”   “这个……区区凭本领脱身的!”   “好哇!老夫不杀她势不为人。”   “阁下何不亲自入谷找她。”   “老夫很难相信你小子是凭本领脱身的,谷中机关重重,老夫也闯不过?”   “信与不信在于阁下!”   “小子……”   “阁下说话客气些,别小子小子的。”   “风流尊者”嘿嘿一笑道:“酸秀才,她当时掳你的目的何在?”   丁浩一披嘴道:“阁下问得多余,难道不清楚她的为人?”   “嘿嘿,酸秀才,论年纪她可以做你祖母。”   丁浩对此已略有所知并不感到惊异,“血影夫人”与她的情形完全一样,藉 “驻颜之术”保持了容貌。   这些,都可称之为“人妖”。   心念之中,淡淡地道:“这点在下清楚,阁下是她的老相好,竟不能出人‘隔 世谷’?”   “风流尊者”恨恨地道:“这贱人极工心计,她与老夫交好是在谷外,她移樽 就教!”   “哦!有意思!”   “风流尊者上官鹗”偏头想了想,沉凝十分道:“酸秀才,你方才说要找那贱 人算账?”   “不错!”   “你与老夫联手对付她,如何?”   “她的身手值得我们联手?”   “嘿嘿,你别小看了她,若非她那宝贝盒子已入了老夫之手,还真难对付呢!”   丁浩想想入谷之前,老怪物以骷髅头作为要挟,要许媚娘表示诚意,她曾抛了 一个锦盒与老怪物。   听李三娘说,那盒子许媚娘珍逾性命,到底是什么东西呢?连老怪物也顾忌, 看来心定又是什么歹毒之物。   心念之中,淡淡地道:“那宝贝盒子到底是什么玩意?”   “哈哈,酸秀才,说出来吓你一跳,玩意可多着呢,这盒子叫‘九幽宝盒’― ―”   “九幽宝盒?”   “对了,连鬼神见了都要发愁,一盒在手,神仙也不敢近身――”   “有这么厉害,奥妙在何处呢?”   “盒上有四个孔,装有四个卡簧,第一卡簧控制一孔,第一孔藏有剧毒,叫 ‘九幽请帖’,一按卡簧,毒便发出,无色无臭,杀人于无形,中者立倒,半刻毙 命……”   “啊!第二孔呢?”   “第二孔叫‘九幽留春’,是迷药,中者心智立失,听她控制!”   丁浩听了心头有些发毛,接着问道:“第三呢?”   “风流尊者”得意地道:“第三孔叫‘九幽夺元’中者真元立散,功力尽失!”   “最后一孔呢?”   “九幽返本,是以上三种毒药的解药!”   “那她凭此盒便可敌于天下了?”   “风流尊者”神秘一笑道:“以下的老夫未便奉告了,‘九幽宝盒’已是老夫 之物,不能全抖出来。”   “那就是说有其短处?”   “你自己去想吧!”   丁浩心会一转,淡然道:“区区有些怀疑……”   “怀疑什么?”   “以许媚娘的狠毒诡诈,她能把这样宝贝的东西拱手送人么?这岂不等于功力 让别人,自己还有什么可恃?”   “风流尊者上官鹗”面色一变,显然丁浩这几句话极具份量,使他觉得这推断 可能性很大,怔了一阵之后,期期地道:“不可能吧?”   丁浩一披嘴道:“阁下对他的为人,决不陌生,方才的一幕,使是例子,以区 区观察,如果许媚娘真有蟒皮套防身,不惧阁下的‘食肉骷髅’,阁下当已想到后 果!”   “风流尊者上官鹗”疑信参半地道:“这‘九幽宝盒’老夫见过多次,不会是 假……”   丁浩冷冷地道:“阁下何不试上一试?”   话方出口,立觉不妥,这种杀人魔物,岂能轻试,况且眼前也没有试验的对象, 但话已出口收不回去了。   “风流尊者上官鹗”突地阴阴一笑道:“酸秀才,为了要证实你的推断,你愿 意试一试?”   丁浩不由一窒,这是生死交关的事,非同儿戏。   当下冷静地道:“是真是假,均与区区无涉,只是顺口提醒阁下一句而已,阁 下想要证实,何个自已一试,反正盒中也有解药,绝对无妨!”   “你还是怕死的!”   “哈哈,阁下尽可证明一下不怕死!”   “风流尊者上官鹗”不由语塞,顿了一顿,转变了话题道:“联手之事如何说?”   丁浩心念疾转,“素衣仙子许媚娘”决不敢再现身。   一则这老怪物盯在此地不放,再则她必深信“黑儒”真已有谷中打了一个来回, 说什么她也不轻于尝试。   而真要进谷的话,实无把握,自已是从秘道脱身的,当下一摇头道:“对不住, 区区没有空!”   “风流尊者上官鹗”伸手怀中,摸出锦盒……   “阁下,在这种距离之下,你没任何机会!”   剑尖真指对方心窝。到底他是如何拔剑出手,“风流尊者”连看都不曾看清。   丁浩接着又道:“上官鹗,把这捞杂子收起来,别打什么鬼主意。”   “风流尊者”尴尬地一笑道:“老夫并没有什么居心,你自多疑。”说着,把 锦盒放回怀中去。   丁浩心想,这老怪物不知作了多少孽,杀之决不为过,但留他在此与许媚娘斗, 也是件好事心念之中,收回了长剑,冷漠地道:“区区要先走一步了!”   说完,弹身驰离,这一折腾,已是三更过外,奔了一程,突地大感失悔,“隔 世谷”牢中的老人,要自已为他寻找许媚娘的胞妹许春娘。   “风流尊者”说不定知道她的下落,竟忘了顺便问他一声,人海茫茫,找人不 易,但不想走回头路,只得罢了。   天明之后,到了一个小镇集,当路的小店,正十分熟门,做的全是那些“鸡鸣 早看天”的赶脚人生意。   丁浩进入一间小路店打早尖,昨夜只吃了些猴儿抛下的山桃,肚子已十分饿了, 虽是粗肴,淡酒,吃得倒也津津有味。   日出之后,趁早赶脚的都已上了路,店内店外,顿时静了下来。   丁浩好整以暇地慢慢吃喝,小二对这位稀客,伺候得无微不至,这类鸡毛小店, 衣冠齐楚的客人,很难得光顾。   正在吃喝之际,忽见一个书僮打扮的少年,匆匆奔入店中,尖声细气地道: “店家,来碗羊肉泡饭,快些!”   那近乎女子的声音,使丁浩不由自主地把目光移了过去,只见这少年似曾相识, 长得眉清目秀,的确有几分脂粉气。   这少年满面风尘,面沉眉结,似有重大心事。   丁浩仔细地想,就是想不起何处见过这少年?   少年偶一转目,发现了丁浩,如获至宝般地一跃而起迳趋丁浩桌前,先展颜一 笑,然后恭敬地作了一个揖,道:   “小的给相公请安!”   丁浩困惑地望着这书僮,期期地道:“这是……”   “相公看不出小的是谁?”   丁浩再仔细一打量,不由笑出了声,欢然道:“哦!你是凝……”   少年忙以眼色阻止,丁浩下面的话便咽下去了,她正是白衣少女“梅映雪”的 婢女凝香,这一易钗而笄,丁浩几乎认不出来,当下一挥手道:“坐下,我们一块 吃!”   凝香在下首坐了,小二立即送上了杯碗,丁浩替她斟了一杯酒。   “相公,真想不到在此碰上,太……好了!”   “有事么?”   “大事,小的正走投无路……真得谢天谢地!”   丁浩心中一动,道:“什么大事如此着急?”   “这个……停会再禀告!”   这一说,显然是不愿被别人听到。   “你家小……”   凝香立即接口道:“家公子遇到了点麻烦!”   丁浩随即会意,若无其事地一笔道:“我们吃了上路!”   口里说,心里可就有些犹豫不安了,马上便有食不下咽的感觉,“梅映雪”到 底碰上了什么意外呢?看凝香那分焦急的模样,可能事态严重。   小二送上了面,凝香一口喝干了那杯酒,便开始吃面,看来她是饿极了,草食 食毕,丁浩会了账,两人离店上路,到镇外,丁浩迫不及待地道:“凝香,什么事?”   凝香显得很激动地道:“小姐失踪了!”   丁浩不由心头剧震,栗声道:“失踪了?到底怎么回事,你从头说……”   凝香咬了咬下唇,道:“五天前,婢女跟小姐从汝州赴宜阳,路上发觉有人盯 稍,小姐不以为意,岂知对方如阴魂不散,紧盯不舍,我们投店,对方也投店,我 们上路,对方也上路……   “是什么样的人物?”一个黄衣女子,约莫二十来岁……”   “是个女子?”   “是的!”   “以后呢?”   “小姐被盯得烦了,想截住那黄衣女子理论,问个明白,但那女子的身手竟高 得出奇,你找她,她没了踪影,你上路,她又出现了,小姐这才紧张起来,想设法 摆脱对方,但对方刁钻已极就是摆不脱……”   “那女子这等厉害,连你家小姐都摆不脱?”   “到了宜阳,我主婢投了店……”   “对了,你与小姐是什么装束?”   “男装,小姐穿的是儒衫,扮成书生模样……”   “唔!这就是了,你家小姐改扮书生,定必风流儒雅,仪表非凡,可能问题便 出在这里,以后呢?”   “入夜,小姐料定对方必来,于是通宵警觉以待,对方偏偏不来,白熬一夜, 第二晚,三更时分,对方竟弹窗招呼,小姐追了出去,从此一去不返――”   丁浩剑眉一皱,道:“宜阳是‘望月堡’势力范围,会不会是‘望月保’中人?”   “不是!”   “你怎知道?”   “在汝州时,听传言‘望月堡’设在汝州的秘舵被挑,便是黄衣女子所为!”   “哦!这个……对方到底是什么来路呢?”   “测不透!”   “你没在宜阳店中守候?”   “有,婢女守候了三天,没有动静,没奈何才四下寻找!”   了浩苦着脸忖了片刻,沉声道:“凝香,你仍回宜阳店中守候,说不定梅姑娘, 是遇什么岔事耽误了时间,四头找你也不一定,我在附近设法查探,刀一找不到梅 姑娘,也得要摸清黄衣女子的来路,她既敢挑‘望月堡’秘舵,决非泛泛之辈,不 难追查的!”   凝香想了想道:“婢子不必回店了,如果小姐无事,她定然会找到婢子的,咱 们还是分头查访吧!”   “你凭什么说小姐定能找到你?”   “这个……我们有联络的方法!”   丁浩深深扫了凝香一眼,她到现在,还摸不清楚白衣少女“梅映雪”的真正来 历,从邙山邂逅时日已不算短,彼此之   这“梅映雪”三个字,到底是姓名还是外号,还不得而知,她为何如此神秘呢? 心念之间,忍不住道:“凝香,我有句话问你,但可说则说各,不必勉强――”   “丁少侠有话尽管问!”   “梅映雪是你家小姐的姓名么?”   凝香神秘地一笑,道:“这一点……婢女大胆奉告,不是,‘梅映雪’是小姐 自取的外号,除了少侠,江湖中还少有人知道。”   “自封的外号?那你家小姐的真正来历呢?”   “婢子对此不敢多舌?   “有什么隐衷么?”   “有的,将来……小姐会奉告。”   “那就不必说了,不过……对她的称呼……”   “梅姑娘不是很好么?”   “算了,我们分手吧,这一带是‘望月堡’的天下,如被对方发觉你与我一道, 又是麻烦,你先走吧,我们分头办事。”   “少侠有何吩咐?”   “你最好另外改装,不然,你先前跟你家小姐是这等装束,现在又与我交谈, 说不定入了对方之眼,别再另生枝节,同时,你扮男装不合适,容易被识破!”   “好,婢子到前头改装。”拱手为礼,弹身奔去。   丁浩心念疾转,似这等无头公案,很难着手查探,首先得查明那黄衣女子的来 历,最好的办法,是找到“树摇风”的弟子“骆二员外”,“空门”弟子遍天下, 消息灵通,也许会有线索可查。   主意既定,立刻动身朝伊川方向奔去。   第二天薄暮时份,到了伊川,丁浩心想,此刻前去石家集,容易被人发现跟踪, 自已不打紧,坏了老哥哥“树摇风”的秘密地点,可不是玩的。   而入城在众目睽睽之下现身,更是不妥,不如在附近僻静所在,呆上一段时间, 再赴石家集比较稳妥。   由此到在石家集,大概不会超过八里,于是,他在道旁林中,停了下来。   心念仍在白衣女子“梅映雪”的事上打转,她到底遭到了什么意外呢?   黄衣女子严密跟踪,必有个图,那是什么呢?   黄衣女子能独力挑了“望月堡”设在汝州的秘舵,功力决在“梅映雪”之上。   越想越觉忧心如焚……   好不容易挨到了起更时分,才动身奔向石家集,七八里路,转眼即到,为了隐 秘行踪,他不由正门,由侧方越墙而入。   庄中灯火隐约,大片宁静,丁浩对此是轻车熟路,正待出声招呼,身后突然传 来一声:“嘘!”   丁浩倒是吃了一惊,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小身影,在暗角中招手,他一眼便看 出是骆宁的弟子杜飞,看样子必有什么蹊跷,于是弹身掩了过去。   杜飞闪入一间没有灯火的暗房中,丁浩略一犹豫,跟了进去,杜飞以极低的声 音道:“师叔祖,小子给您请安!”   丁浩也抑低了声音道:“什么事这样鬼鬼崇崇?”   “庄里有客人!”   “什么样的客人?”   “望月堡主派来的特使!”   丁浩不由心火大冒,但仍沉着气道:“难道‘望月堡’已知道你师父的身份?”   “知道了,竟不知是如何泄露的……”   “如果一下进入客厅,这场面够瞧了。”   “师叔祖在来此途中,家师便已得到弟子们传报,料定师叔祖这早晚必到,是 以命小的专候……”   “你师祖现在何处?”   “回庄一次,又走了,他老人家的行踪是无法知道的。”   “师祖母呢?二老之间……”   “呃!大概没什么,师祖母并未住在庄中……”   “望月堡派人来做什么?”   “要本门与该堡合作!”   “合作!合作什么?”   “详情我不清楚,现在正在谈判!”   “来人是谁?”   “叫什么……‘五方神东方启明’!”   “五方神东方启明!这倒没听说过……”   “是南方武林的人物,在南方名头之大,仅次于‘齐云庄主’!”   “哦!可以暗中窥伺么?”   “可以,请随我来!”   丁浩随着杜飞,穿房越室,不久,来到一间暗房中。   杜飞用手朝壁间一个透亮的小孔指了指,丁浩会意,悄没声地近小孔,凑目一 张,只见厅中客位上坐着一个瘦削的灰衣老者,年在花甲之间,双目闪动间,寒气 迫人,骆宁在主位相陪。   此际,双方都没开口,空气显得十分沉闷。   丁浩耐心地守伺着。   约莫半刻之后,灰衣老者发了话,声如金钟,每一个字都使人心震。   “骆庄主想好了没有?”   骆宁淡淡一笑道:“区区已再三陈明,此事必须由敝门主裁决!”   “贵门主到底是谁?”   “这……门规所限,恕未能奉告!”   “贵门主到底是谁?”   丁浩思忖,原来对方还未知道“树摇风”便是“空门”的掌符人。   灰衣老人沉声道:“骆庄主,明人个说暗话,本特使认定阁下便是门主――”   “区区郑重申明,不是!”   “那就请说出贵门主的行踪,本特使好专程拜访?”   “敝门主行踪不定,区区无法奉告!”   “这是推托么?”   “事实无此!”   灰衣老者目光闪动了数下,干笑了一声道:“长话短叙,骆庄主说一句,肯, 还是不肯,本特使好回复堡主?”   骆宁面现十分为准之色,期期地道:“区区实在无权作覆!”   “那本特使何时可以得到确实的答案?”   “这个……须得等联络上敝门主之后!”   “哈哈哈哈!“骆庄主,如果十年八年联络不上呢?这些话任何人都可以听得 出是推托之词,一句话‘望月堡’的惯例,非友即敌,而本堡对敌对者是向不宽容 的,所以,阁下再想想,本特使有耐心等候的!”   骆宁面色一变,道:“这是威胁么?”   灰衣老者也自面色一沉,道:“本特使是实话实说,如阁下认为是威胁,本特 使不拟分辩!”   灰衣老者这几句话,很有份量,充满了威胁的意味。“非友即敌”四个字,也 就是说毫无选择的余地,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骆宁冷冷地道:“本门大小是个江湖门派,尊使如此说法,不嫌太过分么?”   灰衣老者哈哈一笑,站起身来,气焰迫人地道:“骆庄主,言尽于此了,三日 之内,希望有个明确的答覆。”   骆宁也离座而起,面寒如冰,不再说什么,双手一抱拳,道:“区区送尊使!”   灰衣老者大刺刺地一挥手,也不谦让,当先大步出厅。骆宁随后相送。   丁浩无明火高千丈,真想现身把这老者给搁下,便为了顾全大局,只好勉强忍 住,“空门”弟子无地无之,如果“望月堡”采取血腥手段报复,后果是十分可怕 的,但这口气确实有些吞不下,这分明是欺人欺到门上。   杜飞掩到了丁浩身后,激愤地道:“师叔祖,这该怎么办?师祖不在家,万一 对方横来怎么办。”   丁浩沉静地道:“我已想过了,不能采取激烈手段,停会与你师父商量了再说!”   “请到厅中坐吧!”说完,拉开了房门。   丁浩进入厅中落坐,杜飞献上了香茗,不久,骆宁送客折回,一眼看见丁浩坐 在厅中,沉重的面容时顿时开朗了些,抱拳为礼道:“小师叔,你回来得巧,好几 个月没您的消息了!”   “刚才的事,小师叔已知道了!”   “师侄我不知该如何应付……”   说着,坐了下来,转向杜飞道:“小子,别呆着,吩咐厨下预备酒菜!”   “是!”杜飞恭应了一声,出厅而去。   丁浩剑眉紧了一紧,道:“能设法找到老哥哥么?”   “可以传出飞讯。但只怕路程太远,赶不回来,对方三日之后,定采取行动, 如果应付不当,无法向家师交待,唉!本门从未发生过这等事……”   “对方怎知此地是‘空门’舵坛?”   “这难以想像,除了有数的几位高级执事弟子,没人知道这秘密,但他们决不 会泄密,门规十分严厉的。二流以下弟子,根本就不知道总坛在此,很多门中琐事, 都在外面临时处置的!”   “现在不谈那些了,商量对策吧!”   “不得已时,只好迁坛!”   “如对方向贵门在外的弟子采取行动呢?”   “这倒无大碍,本门弟子没有特殊标志可资辨认,只要能令谨慎便成了,只是 迁坛逃避的话,有损本门尊严。”   “以行动应付呢?”   “本门没这力量,纵使小师叔出面,也怕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丁浩沉默了片刻,道:“看样子‘望月堡郑三江’是有意要君临天下,先并吞 小门派,扩充实力,最后将是一举而灭“南庄”,这是整个江湖的问题,要不限于 贵门一派。所以,依我之见暂时迁坛避其凶煞,也未始不可!”   骆宁沉重地点了点头,道:“看来只好如此了,家师纵使回来,恐怕也没有别 的路好走!”   “事不宜迟,该及早着手,别使对方察出动静……”   “是的……最可虑的是‘望月堡’那些无孔不入的密探,毫无疑问,本庄已在 被监视之中,要搬迁也只能限于人…   “庄中的物事呢?”   “只好捡重要的藏入地窖,粗笨的不管了!”   “那就先这么办好了,令师回来,就说我的献议……”   “小师叔又要离开么?”   “是的,我有许多事要办!”   “小师叔当已听说月前发生的一件武林大事?”   丁浩心中一动,自已这几个月来,在“离尘岛”参修秘笈,等于与世隔绝,这 一路来,也未与什么江湖人物接触,倒是什么也没听说。   当下沉声道:“什么武林大事?”   “关于各大门派的……”   “啊!怎样,我没听说?”   “月前,‘望月堡主’特派密使,分赴各大门派,说‘黑儒’为了昔年邙山公 案,将对各门派采取酷烈报复手段,请各门掌门人,赴‘望月堡’秘议对策――”   丁浩心头大震,激动地道:“结果呢?”   “各大门派掌门人均应约前入,结果如何,不得而知,但据传闻,各派掌门人 进堡之后,均未再出堡,同时还另派各派精英进堡,准备以全力对付‘黑儒’!”   丁浩忘其所以地一拍茶几,道:“可鄙,各门派掌门竟无知若此,上郑三江的 圈套!”   骆宁困惑地道:“小师叔何出此言,‘黑儒’复出,是事实,算当年旧账也属 必然……”   丁浩自觉失言,淡淡地道:“以常情而论,‘黑儒’如果有意向各门派报复, 当在他刚露面江湖之时,不等到现在了,而且据令师上次潜入堡中,探得昔年引起 干戈的‘九龙令’,在“望月堡’秘室中,显见此中大有文章。”   骆宁点了点头,道:“小师叔所见极是,看来中原武林又将无宁日了!”   “这是一石二鸟之计,‘黑儒’恐怕不会上当……”   “何谓一石二鸟之计?”   “事实非常明显,郑三江邀请各门派掌门到堡中秘议,既属秘议,怎会传出江 湖?目的就是要引‘黑儒’上门,然后倾力除之,而各门派掌门连同门中高手,目 前算是协力应付‘黑儒’,以弭门派劫难,实则已全入郑三江之掌握,‘黑儒’除 去之后,那些掌门至尊,只有听任郑三江宰割,最后,他君临天下。”   骆宁变色道:“小师叔高论,精辟极了,使师侄我茅塞顿开!”   这种称呼,使丁浩甚觉尴尬,当下一笑道:“我们改以平辈称呼如何?”   骆宁一本正经地道:“不成,你称家师老哥哥,我低一辈!”   “我们各交各的?”   “这不成,家师的脾气与不同,擅改称呼,我吃罪不起。”   丁浩尴尬地笑了笑,没话好说,只有听他怎么称呼了。   此刻,他才想到此来的目的,理了理思绪,道:“二员外,我此来要打听件事?”   他不能大刺刺地叫他师侄,事实上没有师门渊源,叫名字也不妥,年龄相差一 倍,称他二员外这别号,倒是最恰当不过。   骆宁对这称,也没提出异议,随即道:“小师叔要打听什么事?”   “最近江湖中出现了一个黄衣女子,功力极高……”   “一个?不止一个,至少有三个之多!”   丁浩吃了一惊,骇然道:“三个之多?”   “也许不止此数!”   网络图书校对

Search


Sh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