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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一 可长在了莫春风的脸上,就有点子委屈了那双眼睛了,而且还让莫春风看上 去有种说不出来的腼腆感觉。 莫春风是炊事班的兵,每天起五更睡半夜地招呼着兄弟们的吃饭大计,尤其 是莫春风的舅舅,是个国家级厨师,那是家传的厨师手艺。大锅菜都叫莫春风熬 成了国宴的标准。 人还特厚道勤快。我不知道别的部队是不是有这么个传统,反正我们那部队 里面炊事班的炊爷是不打扫厕所的,而且细小工作基本上是不找炊爷们去做。 人家够辛苦的了,再说为了食品卫生,那也不能叫炊爷们一个个满身是灰土 吧? 可莫春风就不这样。 人家半夜起来看火的时候,顺手就把厕所给打扫了。而且还是轻手轻脚的, 连哨兵都没发觉。到了早上揉面蒸馒头,弄完了人家还抽空抓个扫帚划拉几下子 操场。 两年时间,莫春风就是这么干的,一天都没拉下。 大家慢慢地也就都知道了莫春风这兄弟实在厚道,连指导员都说这是个好兵! 就想着给莫春风整材料上报个学雷锋标兵。 估计着材料上去了,而且批下来的可能是相当地大,大家就起哄叫莫春风请 客吃东西,莫春风就笑,挺斯文地就说:“行啊各位哥哥你们是瞧得起我,那我 就请客好了。” 就请我们吃了一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炊事班班长上库房砍了一条猪 腿大家火炉子上面烧烤了吃。 不就是图个热闹么? 可吃完了没几天,指导员回来了就是一脸的积雨云,然后就把自己关房子里 拍着桌子骂娘,然后就传出消息说莫春风那学雷锋标兵没了! 我就说军队里面也不是铁板一块,有的时候真就是有那么几个小舅子衙内之 类的人物,自己没真本事还祸害兄弟们。 有那么个衙内想要直接提干,正好需要这么个由头,加上几个脑子里头筋不 正的官们一通忽悠造了一堆的材料,活活就把莫春风的学雷锋标兵给顶了。 莫春风估计是最后一个知道这消息的,而且莫春风听了这消息之后显得相当 地平静,厕所照旧扫操场也照旧扫。兄弟们就替莫春风憋屈,就鼓捣着想要上告。 我一辈子都记得莫春风走进我们房间的样子。 mpanel(1); 那兄弟就站在房门口看着我们几个打着手电写信,说:“哥哥们你们别替我 憋屈了也别告。我扫厕所扫地我根本就没想过什么学雷锋,我们家养了好几头奶 牛,我在家的时候,每天早上都要扫地清理牛粪的。我做习惯了,觉着这就是弄 干净了环境好叫自己觉着舒服点,我真没想过学雷锋。” 莫春风的脸上,真就是那种平静正常到了极点的神情。 退役后有一次战友们聊天,有还在部队服役的战友就说起了莫春风,还说莫 春风退役的前一天晚上,老兵们把他按到了房子里,几个会做饭的老兵就给他做 了顿饭,看着他吃完。 莫春风做了几年的饭了,别人替他做饭他等着吃的机会不多,这小子就都吃 了。 早上四点,莫春风上车离开部队之前的四个小时,他最后一次清扫了营区的 厕所,就摘下了领花、帽徽、军衔然后就走了。 这都过去了将近十年了,莫春风这个名字还在我们部队里流传着! 我觉着,这种长存在人心中的嘉奖赞许,比什么都来得值!至于什么军功章 之类的,在我个人眼里看来,还不如我上面的主官拍着我肩膀赏一杯酒呢。 当然了还有个前提条件。那主官是我们真正佩服的人! 反正我们回去了没多久,那天就看见团头的迷彩小吉普呼啦拉杀到了连部, 然后指导员就出来,然后文书李军就过来说:“旷明、光头、江宽、杨可你们几 个换上身衣服跟指导员走。” 赶紧地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就上了团头的迷彩小吉普,就直接杀奔机关食堂。 还没下车,我就看见个我绝对没想到的人――我们团头和参座正站在机关食 堂门口,和那挨了我一摆拳的瘦子笑嘻嘻地说话呢。 当时我那心啊……真是凉哇哇地直接就免去了猜疑忐忑的感觉,扑通一声大 头朝下就掉到了冬天的大水洼子里!就赶紧下车立正敬礼,然后团头就笑嘻嘻地 一摆手说:“进去说话,咱们边吃边说。” 这里多说一句吧。 部队的机关食堂里面,你要说随便拉一个出来就是几级厨师的标准,那肯定 是扯淡。但你要说两个里头抓一个,那至少能抓出一堆二级、三级的厨师来。 反正我看见那一桌子菜,我立刻就忘记了那瘦子还在笑嘻嘻地看着我,就觉 着嘴巴里面哗啦啦黄河决堤、呼隆隆冰山见太阳地就闹了水灾。 我馋啊! 十个月的集训营,再加上转场后的一段时间,吃饭是绝对管饱。可这么丰盛 的菜,还真是没见几回。而且那菜根本就是大宾馆的厨师才能做出来的,雕龙刻 凤煎炒烹炸烤那真是…… 就盼着团头一句话,说开动我能立刻蹿桌子上面吃去。   --------   梦远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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