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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妖再现(上)   “我没有撒谎,真的没有。羽哥,你可要相信我!”再次于审讯室中向安安问 话,面对我的质疑,她不断摆手摇头。   “你昨晚真的没有进过左手吧吗?如果你不老实告诉我,我没办法帮你。”我 认真地看着她的双眼,她不自觉地回避我的眼神。显然,她撒谎了。   她犹豫了片刻才开口:“对不起,羽哥,我骗你了。我昨晚进过左手吧。”   “你进去了,为什么又跟我们说没有?”蓁蓁忽然站起来瞪着她,吓得她像只 小猫似的缩成一团。   我把蓁蓁拉下来,语调平和地对安安说:“因为你认识Glen,是吗?”她 怯弱地点头,徐徐道出昨夜进入左手吧时的情况――   我本来不敢走进去,因为我怕宇易会发现我。可是在外面不时会有陌生人走过 来搭讪,有些喝醉酒的还会对我动手动脚。我一害怕就跑进去,我一进去,里面所 有人都看着我,吓得我马上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坐下。   我坐下来就往周围看,可并没有看见他,我想他可能是进了包厢吧。没看见他, 我就点了杯饮料继续留意四周的情况,我这才注意到整个大厅里除了我,全都是男 人,而且他们互相之间都做着些亲密的行为。我忽然意识到这是同性恋酒吧,马上 就觉得很害怕很想跑出去,但在外面又会有陌生人搭讪,所以我又不敢走。幸好, 他们只是对我指手画脚了一会儿,之后就没有人注意我了。   我坐了十来分钟,看见宇易跟一个男人从洗手间里出来。这个男人大概就是你 所说的Glen吧,因为我听见酒吧里的人都这里叫他,可是从此以前,我从来也 不知道他有个这样的英文名……他就是我姐夫!   看见宇易跟姐夫一起从洗手间出来时,我立刻就惊呆了,姐夫是搂住他出来的, 两个人就像连体婴一样,还不时互相亲吻。姐夫平时跟姐姐也没这么亲热,怎么会 跟一个男人这样子……   安安说到这里就流下眼泪,没有继续说下去。我想这丫头并不是想向我们隐瞒 些什么,而是她觉得这事与案情没什么关系,但一旦让姐姐知道,肯定会伤透姐姐 的心,而且姐姐与姐夫的感情本来就不太好,此事也许会成为他们离婚的导火线。 所以,她才会刻意隐瞒这件事,甚至不惜给假口供,使自己的处境变得更加不利。   现在案情变得更为复杂,肖剑峰原来是双性恋者,还与死者关系密切,死者又 要挟过他的岳母,他自己又与妻子关系恶劣。这当中的文章可多着。   为了理清这案子里的复杂人物关系,我必须向纪雪融及肖剑峰问话,而前者为 了安安的事情,一直都待在局里并没有离开,所以我先找了她来问话。   她不是疑犯,而我又不想让她太紧张,所以我没把她带到审讯室,而是请她到 诡案组的办公室。她一坐下就没完没了地说她女儿不会杀人,我们冤枉好人之类的 话。   “纪阿姨,在私而言,我也不相信安安会杀人。可是现在所有证据都对她很不 利,所以我希望你能把你所知道的老实告诉我,不然我没法帮安安洗脱嫌疑。”我 好不容易才赶在她说话的空档说上一句。   “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只要能帮到安安就好了。”她像抓住救命草似的抓住 我的手,我想现在就算问她跟丈夫的性生活过得怎样,她也会把每一个细节都告诉 我。   然而,当我问出第一个问题时,她就显得犹豫了:“你认识死者吗?”   她沉默了一会才回答:“认识,他在报社工作,我之前见过他。”   “你昨晚见过他吗?”第二个问题仿佛牵动了她的神经,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看了我一眼,但随即又回避我的目光,良久也没有说话。她不说,我只好迫她说, 略带歉意道:“其实,昨晚我在尚雅咖啡馆看见你们,你们当时似乎起了点争执… …”我没有把话说全,想让她亲口把当时的情况说出来,毕竟我当时看到的只是表 面而已。   她抬起头往四周张望,然后稍微紧张地对我说:“我可以把所有事都告诉你, 但我只想说给你一个听。”说罢她的目光便落到办公室里的其他人身上。   “你大可放心,本案跟日报大厦的闹鬼事件扯上关系,你在这里所说的每一句 话,除了我们几个之外,就只有少数的几名高官有权知道。如果泄漏出去了,我们 的麻烦不会比你小。”我故意摆出一副能让人信任正直警察模样。   她又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把她与死者之间的事情说出来――   小宁是三、四个月前才到报社工作的,我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他有点奇怪,明 明是个男生,但一举手一投足都像个女生似的。不过,他只是老林其中一个下属, 只要他能跟孩子们处得来,其它的事情还用不着我来管。而我除了偶尔到报社找老 林和孩子时会碰见他之外,就跟他再没有任何关系。 mpanel(1);   可是,几天前他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有件事想跟我谈谈,是关于依依的事情, 约我到昨晚那间咖啡馆。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所以就过去了。来到咖 啡馆后,他就跟我说:“剑峰跟你女儿已经没有感情了,你最好叫你女儿快点离婚, 别再老是缠着剑峰不肯放手。”   我当场就懵住了,依依从来也没跟我说过她跟剑峰出过什么问题。虽然他们的 确是经常吵架,但夫妻之间的事情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好,小磨擦肯定会有,但用 不着闹到要离婚的地步吧!而且就算他们要离婚又关他这外人什么事?所以,我就 骂他神经病,并且打算离开。   可他忽然笑起来,对我说:“你先别急着走,他们是不是要离婚,你可以直接 问你女儿,你还是坐下来吧,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我才没空听你这神经病胡扯!”我嘴巴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坐下来了。   他把一张照片抛到我面前,我看了一眼,脑袋立刻就仿佛被闪电打中一样,轰 隆地炸开了。照片里有两个没穿衣服的男人,一个是他,另一个是我女婿剑峰,他 们竟然在做那档事。   我真不敢相信剑峰竟然会做出如此下流的事情,但眼前的照片又让我不得不相 信。他以此来要挟我,说如果依依不肯离婚的话,就干脆一拍两散,把照片派给每 一个认识老林或依依的人,让我们一家永远也抬不起头做人。   这几天我一直为这件事而烦恼,既不敢跟老林说,也不敢问依依,只好对安安 说。当然,我并没有直接把这件事告诉安安,而是问她照片能不能做假。她跟我说 有一种叫“PS”的东西,能修改照片,很多女明星都被用这东西弄出些恶心的照 片来。   昨天,小宁又给我打电话,问我怎么还不叫依依离婚,是不是想他把照片公开。 我说他的照片是假的,是PS出来的。他说照片是用胶卷照的,不能PS,而且他 还有很多,要是我不相,他可以拿给我看。于是我就跟他约好再次在咖啡馆碰面… …   听完纪雪融的叙述后,我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疑问――宁宇易为何让她向依依求 证他们夫妻闹离婚一事?以他与肖剑峰的关系,大可以直接拨电话给对方,然后让 对方亲口告诉岳母。他没这么做,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不想让肖剑峰知道此事。   同性恋者之间的关系很不固定,离离合合是十分平常的事情,甚少能维护长久 的关系。作为双性恋者的肖剑峰,也许只是想在宁宇易身上寻找快乐,若要长相厮 守,他肯定会选择能为世人接受的异性伴侣,要不然他也不会与依依结婚。   若以此为据,再作推测则可得到这样一个假设――肖剑峰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 同性恋倾向,所以他娶依依为妻,目的只是为了掩饰他不为人知的一面。因此,虽 然他与依依经常有争执,但也不会随便离婚。而宁宇易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人,他 不愿意把自己的情人分一半给依依,所以他想尽办法迫依依与他的情人离婚。   再以此假设为依据,便可得到另一个假设――宁宇易想独占情人,甚至不惜公 开自己与情人的同性恋身份。但肖剑峰却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有同性恋癖好,而 要保守这个秘密,最好的方法当然是把宁杀掉,并把照片及底片销毁。   倘若以上的假设成立,那么就能得出一个结论――肖剑峰就是凶手!   然而,这个结论是建筑在多个假设的前提下,我当然不能倚靠自己的假设来抓 人。而且,此案还有很多疑点,单是解释凶手如何逃脱现场就是一件让人头痛的事 情。暗房在保安赶到的时候是反锁的,唯一能让凶手逃离现场的就只有空调管道, 但狭窄的管道又不能让人通过。除非凶手是能穿墙过壁的妖怪……   有作案能力的就只有水泥女妖,但她似乎并没有作案动机。肖剑峰虽然有作案 动机,但又不具备作案能力。若要我在他们两者之间作出选择,我当然会选择后者, 毕竟后者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活人,而前者却是至今仍无法确定其是否存在的妖怪。   然而,当我再仔细回想与肖剑峰有关的每个细节后,发现了不少可疑之处。首 先是他声称看见墙壁上出现女人脸,那只是他一个看见,没有任何人能证明他是否 真的看见了;其次,以他的身高,在脚下绑上一对小码鞋便能留下小鞋印大步幅, 而且他也有能力把死者按在冲洗盆里,致使其淹死;其三,安安被扣留问话时,他 所表现出来的焦虑不安或许并非因为担心安安,而是害怕自己会被抓捕。   不管我的想法是否正常,反正抓他回来审问一番准没错,于是我便立即传召他 过来问话。本来我只是通知他一个人过来,但依依也陪他一同到来,由此可见他们 夫妻之间的关系并不算很差,最起码依依仍是关心丈夫的。   “我想知道你跟死者宁宇易之间的关系。”在审讯室中,我开门见山地向肖剑 峰发问。他先是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我想他应该有想过我会问这个问题。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给我一个敷衍的答案:“我们是同事。”   “肖先生,你跟我们绕圈子对你没好处,你应该知道,我们不会没事找你过来 闲聊。”我严肃地说。   他又沉默了一会,再次开口时声音稍微颤抖:“你们都知道了?”   我竖起左手晃了一下:“我们只知道一部分,所以才要询问你,不过我们知道 你最不愿意被人知道的事情。”盘问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对方急切想知道我方掌 握了多少情报,若我说什么都不知道或者全都知道了,那他可能什么也不说。若我 直接说出我所掌握的部分,那么他便能避重就轻敷衍了事。所以我含糊地说只知道 某部分,但强调这部分对他而言是最重要的秘密。而我竖起左手则是暗示我已经知 道他是同性恋者。   果然,我的盘问技巧起作用了,他的神情突然变得十分沮丧,双手重重地抹了 把脸后,强作镇定地说:“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我们还是按程序来问吧,你跟宁宇易是什么关系?”我微微笑着,盯住他的 双眼补充一句:“我希望你能老实回答,我可不是不知道才问你。”   他点了点头答道:“我跟他是情人关系。”   “肖先生,我希望你能说得详细一点。”我仍盯住他的眼睛,他不自觉地回避 我的眼神。   良久,他才再度开口,诉说他与死者之间不为世俗所接受的关系:“其实,在 他到报社工作之前,我们就已经认识了,这个圈子并不大,同城的左手大多都是认 识的。跟他一起的时候,过得挺开心的,不过他这个人占有欲太强了,不但不准我 跟其他左手交往,甚至还想逼我离婚。他之所以会进入报社工作,目标就是为了逼 我离婚。   “虽然我结婚纯粹是为了掩饰自己是个左手,而且我跟依依相处得也不算很好, 但是说到离婚,我是绝对做不到,因为我实在不想伤害我的父母。我是农村出来的, 算得上是个凤凰男,要是现在离婚了,我不但拿不到城市户口,而且依依还可能会 让他父亲在报业界封杀我。我父母这辈子惟一的心愿就是能看见我出人头地,要是 我在这里混不下去,他们一定会很伤心。如果让他们知道我是左手的话,那我就更 没脸见他们了……”他说着竟然落下男儿泪。   (凤凰男:集全家之力供其读完大学,最终成为“山窝里飞出来的金凤凰”, 从而为一个家族脱变带来希望的男性。)   “所以宁宇易以公开你们之间的关系来要挟你离婚时,你就狠下杀手把他杀死!” 我盯着他的眼睛字正词严地说。   “没有,我没有杀他,我没有杀人!你们别冤枉我!”他忽然变得十分惊慌。   “昨晚凌晨一点至三点,你在那里?”我加重语气追问。   “我,我当时在家里睡觉。”他情绪十分慌乱,人在这种情况下最容易说错话。   “谁能证明?”我继续追问。   “依依,我妻子能证明。”   “是吗?但依依说你们这几晚都是分房睡的!”我理直气壮地冲他大吼,但实 际上依依并没跟我说过此事,我只是猜的,纯粹是唬他。   “我昨晚是在客厅里睡,但依依知道我在家。”还真让我猜对了。   “你昨晚凌晨才离开左手吧,难道依依等到你回家再让你在客厅睡吗?”我又 再冲他大吼。   “其实是这样的,我昨晚喝了点酒,回到家时依依虽然已经睡了,但我进房时 把她吵醒,她就把我赶到客厅睡。”他这回可急了,一张嘴就像机关枪似的,口沫 横飞。   “那只能说明你昨晚曾经回家,但没有人能证明你回家后没有外出!甚至你是 那个时候回家,依依也不一定能说清楚!”对于我的质疑,他似乎想不到应该如何 反驳,只是目瞪口呆地看我。   作案动机有了,作案时间也只需找依依核实一下就有了,现在惟一的问题就是 他是怎样离开反锁的暗房,只要把这个问题解决了,我就能为这宗案子画上句号。   然而,就在我以为自己马上就能侦破这宗凶案时,阿杨给我打来电话:“真邪 门,日报大厦刚刚又死人了,看样子凶手是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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