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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鬼是妖   “阿慕,你的裤链没拉上。”正探头到空调管道中查看时,忽然听见一把熟悉 的女性声音,连忙低头检查裤链,结果因为一时慌乱没站稳,从呈品字形叠起的椅 子上摔下来。本以为这次肯定会摔个半死,可是掉下来那一刻突然发现一件奇怪的 事情,地板不知为何变得凹凸不平,但却出奇地柔软。而且还带有一股女性的芳香, 让我不愿爬起来,真想一直都这样躺着。   “还不起来,找死呀你!”蓁蓁充满怒意的声音从我耳边炸开,柔软的“地板” 随即粗暴地把我推到一旁。原来我刚才压在蓁蓁身上,怪不得那么柔软,尤其是突 起的部分。   爬起来后发现,我的裤链拉得好好的,而悦桐正站在门口掩嘴大笑。唉,又被 她耍了。真想马上就把她的姘夫小相揪出来,这样我就不用老是给她耍也不敢吭声。 不过,要是这么容易就能找到小相,两年前我就把他揪出来了。   我跟悦桐说明了情况,因为她的下属正在女洗手间取证,所以我就叫她亲自去 查看空调管道,看看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蛛丝马迹。我把椅子重新叠好,她戴上手套 取出工具并准确爬到椅子上时,忽然对我说:“我今天穿的裙子好看吗?”   她穿着淡黄色的短裙,跟上衣配搭起来挺好看的,而且长短也很合适,能很好 地展现她那双修长的美脚,所以我的答案当然是:“很好看,起码能打九十分。”   “谢谢!”她向我展露微笑,但片刻即收起笑容:“那你还站在这里干嘛?”   “这个嘛……”长生天啊!我的偷窥计划被她识破了。   被悦桐和蓁蓁轰出茶水间后,我来到黄敬的办公桌前,他正在校对稿件,双眼 紧盯着电脑屏幕,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我走近。我向他询问有关闹鬼的事情,他的 回答可说是精简到惜字如金的地步,我问一句他就答一句,绝不多言。虽然他的回 答极其精简,但终究从事了多年文字工作,所以能清楚地把意思表达出来。   我从他口中得知,他是个很注重整洁的人,办公桌上每一件物件,那怕是一张 纸一支笔都有固定的摆放位置。然而自从保安遇鬼之后,他每天早上到来都会发现 部分物件的摆放位置改变了。虽然他没有直接说是鬼魅所为,但却告诉我整个编辑 部的同事,甚至刚来不久的林安安都清楚知道他不喜欢别人动他办公桌上的任何东 西,所以应该不会是同事做的。   向一个不喜欢说话的人搭讪是一件挺无聊的事情,所以我没有继续打扰他的工 作,而是走到坐在办公桌前发呆的林安安身旁。她一看见我走过,就咧嘴而笑,叽 哩呱啦地说个没完,不过她说的都是些没营养的事情,譬如问我有没有去洗手间调 查,有什么发现,是否知道水泥女鬼的底细,甚至问我会不会抓鬼。害我差点搞不 清楚是我来调查,还是她在调查我。   “你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为了不让她继续没完没了地问下去,我趁着她说 话的空档赶紧发问。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我比较马大哈,经常丢三落四,其他同事都说东西常常 会改变位置,但我可没注意到。”她的办公桌就像战场一样,就算把所有东西的位 置搞乱,她也不见得会察觉。   随后我又问了些其它问题,但只是从她口中得知她的姐夫肖剑峰也遇鬼了,可 是她的表达能力不太好,只说他在墙壁上看见一张女人的脸,或许等他回来后直接 问他会比较好,以讹传讹的口供最容易扰乱调查方向。   因为她没能为我提供有价值的线索,我不禁感到无聊,于是便想抽根烟。然而 当我把手伸进裤袋时,才记起打火机还在车上,不过我在裤袋里摸到一支唇膏,就 是刚才在洗手间发现那一支,于是便掏出来给她看,打算询问她是否知道唇膏的主 人是谁。   可是我还来得及开口,她就抢先说:“兰蔻的化妆品都很贵耶,我很久之前就 想要了……”从她期待的眼神判断,她似乎以为我打算把唇膏送给她。   “你也需要化妆吗?不会吧,你的肤色那么好,又唇红齿白的,不用化妆就已 经很漂亮了。”虽然我对小女生的兴趣不大,不过为免她缠着我送她化妆品,还是 先把后门关上比较安全。   女人不管是十来岁还是八十岁,同样都是经不起花言巧语的,她给我这样一哄, 立刻就喜逐颜开,对于我寻找唇膏主人的要求,当然是连连点头答应。可是,当她 跑遍整个编辑部后,却给我一个失望的答案:“姐姐们都说这支唇膏不是她们的。”   奇怪了,这一层就只有报社这个单位,如果唇膏不属于这里的女性,那就是谁 留下的?我问她,女洗手间没人敢去,那她们平时是不是上男洗手间?   “当然不是啦!”她白了我一眼,“我们这几天都是到楼下的洗手间去。”   我又问她刚才是否有外人来过,这些人是否有去过洗手间?她把手指放在唇边, 想了一会才回答:“人是有不少人来过,但就只有你们的人去过洗手间。我整个早 上都坐在这里,所以很清楚。” mpanel(1);   她的位置能看到电梯,而她又没什么事可干,有外人出入肯定会引起她的注意。 可是,没有我们以外的外人去过洗手间,而这里的女性又否认唇膏是她们的,那么 唇膏的主人是谁?该不会是这里的男性吧!要是那样,还真够雷的。   此时悦桐等人走出茶水间,我便上前问她有什么发现。她忽然很紧张地看着我 头顶:“站好,别动!”说罢便拿着夹子走到我身前,似乎在我头上发现了些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把夹子伸到我头上,害得我心里蛮紧张的,不知道有什么奇怪的 东西在我头上。一阵刺痛从太阳穴附近传来,我还以为给蜜蜂刺到了,但夹子末端 上那几根头发让我知道,她只不过是拔掉我几根头发。   “阿慕,你的头发很幼细哦!比很多女生还要幼。”她看着我的头发认真地说。   “你是在称赞我吗?”我忽然有种有冤难伸的感觉,无奈问道:“你拔我的头 发干嘛?”   她把一个放大镜和一个装着一根头发的透明盒子交给我:“这根头发是在空调 管道里找到的,你刚才也有把头伸进去,所以我得确定一下是不是你掉的。不过你 的头发这么幼,用肉眼也可以分辨了。”   我用放大镜对比了一下盒子里及夹子上的头发,发现粗幼有明显的分别,也就 是说在管道里发现的并非我的头发。   “会不会是装修工人留下的头发?”我问。   “头发上没沾上多少灰尘,应该是近期掉落的。”悦桐向依依扬了扬眉,把问 题抛给她,她以肯定的语气回答:“夏天开始的时候是有装修工人来维护过,不过 那已经是四、五个月前的事情了,现在天气都开始转凉了。”   人掉头发是很平常的事情,但鬼掉头发就鲜有听闻,难道依依在出风口中看见 的是人的眼睛?不过,管道那么狭窄,人怎么可能钻进去呢?我道出心中的疑问, 悦桐便说:“怎么钻进去,我就不知道了,但能肯定的是近期一定有东西在管道里 活动过。因为里面没有蜘蛛网,甚至没多少灰尘。”   “你们说,会不会是有老鼠钻进去了?”蓁蓁忽然插话。   “你觉得会有老鼠闲来没事爬上十三楼溜达吗?如果这里是食肆还好说,可是 整栋大厦都没有食肆。”悦桐说。   “那可能是猫吧!”蓁蓁为自己的推理辩护。可是她那无力的辩护还是被悦桐 打败了:“会有人带猫上班吗?”   “我们这样没人会带宠物上班,而且我肯定当时看见的是人的眼睛。”依依也 否定了蓁蓁的猜测。   “阿慕,你现想什么,怎么不说话?”悦桐见我没发表意见便问道。   “我在想依依看见的会不会是一个没有身体的头颅。”空调管道十分狭窄,整 个人钻进去是不可能的,但只有头部的话,要钻进去就很轻松。   “我记得好像有种妖怪叫飞头蛮,是一种脖子能伸得很长的人形妖怪……”悦 桐的话让所有人都不自觉地颤抖。   我给伟哥打了个电话,让他在网络上搜索有关飞头蛮的资料,得到的答复是: “飞头蛮出自日本传说,日间与常人无异,夜上则会化为妖怪害人。据说其分为两 种,一种是脖子能无限伸长,另一种是头部能与身体分离,以耳朵为翅膀自由飞行。 不管是那一种,它们都有一个同通点,就是脖子上有一圈红丝。除日本之外,中国、 南美洲及波兰都有类似的文献记载,最早的记载是晋代《搜神记》提及的‘落头氏 ’,据说是由正常人患上奇疾后变成的妖怪……”   “难道真的是传说中的飞头蛮?”我向大家转述伟哥找到资料后,众美女再次 花容失色。   “或许,有件事情我应该告诉你们。”我们正在讨论时,林主编忽然走过来插 话。   他让两个女儿去忙各自的工作,把我们请进办公室。当我把门关上后,他便向 我们讲述一件可怕的事情――   也许,你们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关于这栋大厦闹鬼的传闻会传得那么凶,就 连附近的住宅楼全都在窗前挂上照妖镜。其实这主要是因为这栋大厦在建地基时, 发生了一件惨绝人寰的事情。   听说当年建地基时,有个叫黄杰建筑工人,他的妻子陈艳来工地找他时,不小 心掉进刚浇灌了水泥的地桩里。当大家发现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陷在水泥里面, 只有头部露出来,不过还活着。然而大家想救她的时候,却发现水泥已经凝固了, 要救她就得把地桩毁掉。如此必然拖延大厦的建筑进度,建筑公司当然是不愿意了, 于就向黄杰提议,一次性给他二十万,让他亲手很地桩加灌水泥,把自己的妻子活 埋。   黄杰一时财迷心窍,竟然接受了建筑公司的提议,亲手活埋自己的妻子。据说, 陈艳在被活埋之前哭喊得很凄厉,说死后要化成厉鬼报复所有人。   本来所有人都以为此事就这样结束,但大厦建成之后就开始出现怪事了,电梯 经常会停在没有人的楼层,在此上班的员工也陆续声称听见奇怪的声音,或者东西 莫名其妙地移位。后来,陈艳被活埋在地桩里的事情被流传开了,更闹得人心惶惶, 物管只好专程到香港请来一位有名的风水先生指点迷津。   风水先生经仔细推算后,认为大厦的风水格局犹如墓碑,又处于主干道交界处, 把五路阴气怨气全数吸纳,凝聚于地基之中。而陈艳本来就是含怨而终,再加上五 路阴怨之气,很可能已经化成一只能穿墙过壁的妖怪。   若要把这只妖怪消灭,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把地基中的尸体挖出来烧毁,但要挖 出尸体就得把整栋大厦拆掉,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风水先生只好用些治 标不治本的方法暂时把妖怪镇压住。大门口的石狮子以及玻璃罩子等等,都是为了 隔绝五路阴怨之气,以便把妖怪镇压而设计的……   浑身都是水泥浆的女鬼、空调管道内的眼睛、埋在地基中的尸体、能穿墙过壁 的妖怪……听完林主编的叙述后,我的脑海中便出了这个荒诞不经的念头。也许正 如风水先生所言,这一连串怪事都是一只能穿墙过壁的妖怪所为,这就能解释女洗 手间的脚印为何有进无出,以及她为何能在狭窄的空调管道中穿行。可是,人死后 真的会化死妖怪吗?或者说这世上真的有这样的妖怪存在吗?然而,从种种迹象显 示,这一切似乎的确是妖怪所为。   悦桐的下属已完成了女洗手间取证工作,她便带领众人回技术队化验证物,待 化验报告出来了,或许能为我们提供一些线索。而我和蓁蓁为了进一步确定妖怪是 否存在,希望能从亲眼目睹妖怪的人口中了解情况。据林主编说,除依依外,还有 两人曾经目睹妖怪,一位是正外出采访的肖剑峰,另一位则是保安何夕。   因为肖剑峰正在外面采访,要晚一点才能回来,所以我们先到一楼大堂旁的保 安室找何夕了解情况。可是我们进入保安室后,却只看见一个高个子的保安坐在椅 子上打瞌睡,从其挂胸前的证件得知,他叫黄禹。我往他脖子上瞥了一眼,竟然隐 约能看见他脖子上有一圈红丝,难道是巧合?   我上前轻拍他的肩膀,他立刻就整个人弹起来,稍微回过神后便以不耐烦的语 气问我们有什么事?我出示警员证并询问他何夕现在是否值班,他打着哈欠回答: “那胆小鬼巡逻去了,让我把他叫过来吧!”他说罢便用对讲机叫何夕到保安室, 随即又坐着打瞌睡。   在等待何夕的时候,我随意观察了一遍保安室内的情况,发现墙角放了个文件 柜,里面应该有所有保安人员的资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问黄禹有没有文件的 钥匙,能否让我查阅一下何夕的资料。他又打着哈欠说:“那柜子没上锁,想看就 自己去拿,看完放好就行了。”说罢又继续打瞌睡。   我从文件柜中翻出两份资料,其中一份当然是何夕的,而另外一份则是黄禹的。 我之所以把他的资料翻出来,除了因为发现他脖子上的红丝外,更因为他的身高与 洗手间鞋印的主人相近,所以想知道他的准确身高。   “181CM”这是他的资料上身高一栏所填写的数字。难道也只是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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