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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刚刚过了十一点钟,天空皎洁的月亮显得十分有生气。这时,斯科菲尔德、普 莱斯和康西戴恩正蜷伏在马塔利斯大院里,他们是从铁丝网里爬进去的。 “路德,你是我们的后方,”布兰登低声说,“要是路上有人就连你看到车前 灯,也要打开无线机通知我们一声。” “知道了,老鬼。你们这些家伙经常做这种事吗?” “不是,”卡梅伦回答说,“通常是通知我们准备就绪时。” “滑稽的家伙。” “此刻不是,”说着,普莱斯跟在斯科菲尔德的后面走上了陡峭的森林斜坡, 来到环形车道的边上。这幢楼房只有顶楼上的一个窗户亮着灯,其它房间漆黑一片。 突然,窗子玻璃后面闪现出一个身影。 “想证实一下?”布莱问。 “我看清了,他是。” “‘他是’?是他。” “哈佛大学教出来的语格。回来!他朝这儿看呢。” “别动,趴下!”斯科菲尔德摁着普莱斯的脖子,“他走开了。” “咱们跑到房子旁边吧,”卡姆伦低声说。 “不行,他又回来了!在打电话。” 窗格上映出马塔莱森那张似乎十分愤怒的脸,他好像在喊叫。接着走开了,然 后又出现了,手里拿的好像是长长的电脑打印纸,他的面孔依然扭曲着。他又一次 离开窗子,显然愤怒不已。 “快点!”布兰登说着,站起身来,穿过车道跑到房子旁边,卡梅伦紧随其后。 “什么事把他气坏了,”斯科菲尔德又说,“我们几分钟内没问题。” “接下来怎么办?” “我想四处看看,研究一下警报设置――如果我能找到的话。” “你用螺丝刀拧,会引响警报的!” “也许会,也许不会。武器准备好了,正如杰夫所言,检查一下你的消声器。” “检查过了。” “掩护前门。如果我用警报炸掉它,我会尽快回来,你得准备好。只要有人露 头就开枪――” “喂,鬼家伙!”他们俩的接收机里传来了路德耳语般的声音,“车灯直射向 那扇中世纪的铁门。” “到后面去,他们看不见,”斯科菲尔德说。 “不,”普莱斯坚决反对,“这可能正是我们进去的办法,不会造成混乱局面, 不是小题大做,也不会引响警报。” “也不会有心跳!” “得了,布莱,我们比这强得多,不是吗?” “说说怎么进去?” “没错,看不见,不过不是在后面。你看见那扇前门了吗?” “三层砖砌台阶,一扇厚实的大门,左右两边挂着运输提灯,”观察力敏锐的 斯科菲尔德回答说。 “还有?” “还有什么?灌木丛,门廊两边高高的灌木丛!警报拆除后,无论谁走进里面, 我们――” “我们在浪费时间。我走远的那边,你走这边。” “鬼家伙!”又是康西戴恩的声音,“大门打开了,他们正开进去。” “他们?” “两个大猩猩,我是说。” “关掉接收机,”卡梅伦命令道,转向布兰登,“快点。进去,趴在那儿!” “这对你很容易。” mpanel(1); 那辆黑色大轿车的车灯很耀眼,车子绕过环形车道,在宽宽的砖砌门廊前停了 下来。车里走出两个人,司机中等身材,留着长长的淡褐色头发,另一个人身材比 他高大,胸部厚实发达,留了个平头,头发开始从前额向后脱落。他们并没有迈上 台阶朝门口走去,而是打开后门,往外取出杂货袋和小箱子,上面的标签和商标表 明这些东西是在邦尼法乔这个港口城市购买的。他们把买来的东西堆放在门廊上, 用科西嘉方言交谈,夹杂着很怪的法语和意大利语。 “上帝啊,这些美味佳肴!”司机说,“恩主一定在计划举行庆祝会。” “为谁?为我们和那三个仆人?我怀疑。” “当然是为了那个小妖精。你知道,他很喜欢她。” “我不敢肯定她是个小妖精,我认为她是个女色情狂。至于说他喜欢她,等着 让他瞧瞧她跟我们所有的人都睡过觉了!这会伤害他那贵族的尊严。他瞧不起我们, 我想这你也知道。” “我知道,如果他认为我们是虫子,我一点都不在乎。工资很高,非常高,比 西西里人高多了。” “同样极差劲的工作,我的朋友。说真的,我再也不能去忏悔室了。” “别担忧。上帝派我们到这儿做我们做的事儿。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敲敲钟,对那些白痴说关掉警报器,打开门。” 司机照那个体格很壮的人说的办了。一会儿,楼下窗子里闪出灯光,一个女人 的声音从门廊对讲机里传了出来。 “唉,谁呀?”她声音里带着科西嘉口音。 “你的两个最老练的情人,罗莎。” “当然你们是最重要的!” “打开,”司机说,“我们这儿需要人帮忙。快点!” “等着我把警报器关了,否则会把你们炸下山去。” 两个科西嘉人瞅了瞅对方,脸上的表情显出他们极不耐烦的憎恶。 “铃声大点就足够了,”身材魁梧的那人说,“为什么还弄炸药?里面一个名 副其实的白痴会把我们和门廊一起炸到地狱里去。” “恩主不会冒险。他安全,我们就有救了。” 门打开了,白天与卫兵在车道边上散步的那个性感女佣出现在门口。她衣着随 便,袒胸露肩,她那高耸的乳房便显得愈加丰满,浑圆的臀部衬托出曲线。 “圣母!”女人喊道,“这是什么东西?” “恩主一定要开晚会,”司机回答说。 “这就说明许多事儿,”衣服穿得很少的女佣说。 “什么事儿?” “我们像没头的鸡一样四处干活!房间得一尘不染,床单必须洗得软软的,银 器擦得铮亮,宴会厅已安排好,厨师要发疯。屠夫和卖菜人今天下午来这儿了,送 来那么多肉和农产品,足以养活整整一幢房子里的西西里女人!” “恩主怎么说?” “他什么也没说。他给锁在了顶楼,用气管往下面送口信。除了我刚才讲的, 他还说客人们天一亮就会来到。天一亮!你们想得到吗?” “对恩主,什么事我都想得到,”体格高大的人说着搬起一箱子酒,“我把酒 送到厨房里。” “我扛两箱跟你一起去。我们柔弱的罗莎扛不动这么重的东西。” “柔弱,傻瓜!” “不是这样,罗莎。” 两个科西嘉人消失在房子里,女佣弯下腰,翻看着一包包的东西。普莱斯嘈地 一声从灌木丛里跳出来,来到门廊上,扭住那女人的脖子,向后猛扯她的脑袋,左 手捂住她的嘴。“你喷毒气!”他小声对斯科菲尔德说。斯科菲尔德这时正爬上前 门的台阶,砖砌得侧边很低,他不大好过去。听到普莱斯的话,他敏捷地把手伸进 伪装服口袋里,扯出氯仿麻醉剂罐,在她脸上很快喷了两下,主要喷在鼻孔上,她 一下就坍倒下去了。卡梅伦把她那软绵绵的身体拖下门廊,放在树丛的右边,从外 面看不见。两人又飞跑回灌木丛后面。 两个科西嘉人回来了,看见女佣不在那儿,感到很奇怪。 “罗莎,你到底在哪儿?”司机大喊,沿着砖砌台阶走了过来。这一次,斯科 菲尔德从浓密的树丛里走出来,他的无声手枪在门廊的灯光下闪亮。 “大点声叫,年轻人,没人限制你的声音。我会把你的声音从嗓子里炸出来。” “怎么了?”身材很壮的人咆哮道,从门廊那边冲了过来,“你是谁?” 卡梅伦也跑了出来,手里握着枪。“别出声!”他用有限的意大利说,“动一 下,你们就死定了”。 “我懂英语,先生,我不想死。”那个大个子科西嘉人后退到台阶上。“我们 只不过是这幢房子的仆人,我们的财物没什么意思。” “我们对你的财物不感兴趣,”普莱斯说,“只对房子的情况感兴趣。我们知 道这幢房子――如你们所言――的主人在楼上。怎么上顶楼?” “楼梯,先生,难道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吗?” “前门楼梯还是后门楼梯?” “两个都行。你了解这幢房子?” “我在试着了解。后门楼梯在什么地方?” “厨房里。厨房人员得用。” “一共几层?” “四层,先生。” “从后楼梯有往外的出口吗?” “没有直接的出口。” “安全出口在什么地方,有几个?” “什么?” “我知道一个,”斯科菲尔德打断他的话,“安全楼梯。” “啊,是的,”科西嘉人承认道,“有两个,先生,东西两边各有一个,西边 是客人用的,东边是工作人员用的。” “怎么走?” “每层楼走廊上都有一个上锁的紧急门,通向楼梯。按一下墙上的暗钮或厨房 里的主开关就能打开。” “除了主人,你们的恩主,房子里还有什么人,待在什么地方?” “厨师和第二个女佣――罗莎在哪儿?” “她在休息。” “你们把她杀了?” “我说在休息,没说她死了。厨师和第二个女佣在哪儿?” “厨师的卧室在厨房正上方的二楼,女佣在三楼。” “我想可以了,你说呢,布莱?” “简洁、顺利、全面,”斯科菲尔德表示赞同。 “动手!”普莱斯喊道。两人一前一后动手了,他们枪口对准两个科西嘉人的 肚子,同时扯出各人身上带的气罐。他们屏住呼吸,近距离地朝科西嘉人身上喷去。 科西嘉人开始软软地倒下去,美国人把他们推进了环形车道里面的草坪里。这两人 至少得昏迷不醒一个小时,也许可能长达三个小时。 “用无线接收机,把路德叫到这儿,”卡梅伦接着说。 “第二个安全出口,对吗,小伙子?”斯科菲尔德掏出无线电,冲着里面说。 “说得对。路德来到后,你们俩守住安全出口,我进去找厨师和女佣。” “我来了,鬼家伙们。”康西戴恩从波多维乔林子里冲了过来,“要我做什么?” “过来,”普莱斯说。飞行员飞奔到他身边。“房子拐角处,西侧,有一个安 全出口。看到有人想从那儿下去就开枪,不过别伤着他的身体。我们不想让任何人 受伤,更不想让任何人死。” “明白了,兄弟,”路德低声说。 “我也明白了,”布兰登说着,取下武器,转身飞快朝庄园的东面走去。 “如果没有什么干扰,十分钟后我们在这儿会面,”这是卡梅伦朝房子走去时 发出的最后一道命令。 在屋里,他冲向左边,就是科西嘉人把从邦尼法乔运来的货物送到的东面。厨 房很大,是名副其实的高级饭店。后楼梯很窄,照明也很差,显然在主人眼中比较 适合在这儿工作的人的地位。普莱斯爬上二楼,身体几乎俯卧着,那套伪装服使他 看起来就好像一只大晰蜴在接近猎物。他站在大厅过道上,判断右边哪扇门正对着 厨房的正上方。这很容易看出来,他便朝那扇门旁边慢慢靠去,手里握着手枪和气 罐。他很笨拙地把气罐夹在左胳膊底下,试图悄无声息地把门把手扭开。门把手纹 丝不动,上着锁呢。 他仔细看了看门,往后退到大厅过道上,气罐换到右手里,用尽全力朝前冲去。 随着一声巨响,门给撞开了,卡梅伦冲了进去。他屏住呼吸,往床上喷洒麻醉剂。 那个身材细长、昏头昏脑的厨师惊慌地睁开双眼,大声尖叫起来,接着便倒在枕头 上。 普莱斯转回后楼梯,看了一下表。他还有四分钟的时间。他爬到三楼,绕过拐 角来到又窄又暗的走廊上,看到的第一样东西是右边第二扇门底端透出的那道光亮。 他把枪插在腰带上,左手握着气罐,伸手去够门把手。门开了,卡姆轻轻地迈步进 去。房间里空无一人,床上方的墙壁上有一块小玻璃板,一道红光在中间闪烁,还 听到低沉的嗡响声,极像一只闹钟发出的声音,声音不大但却不断响着。这间房显 然住的是激起人欲火的罗莎,而且同样显而易见的是,今天晚上是她来照看大门和 警报器。 他剩下的时间不到两分钟了。时间定得不太死,只不过持续的时间非常重要, 他不想让斯科菲尔德和康西戴恩以为他出什么事了,进而做些蠢事,譬如冲进来找 他。他又回到黑暗狭窄的过厅里,向左右观望。还有三扇门,那么总共有四扇门。 凭一丁点的东西就可看出楼层上住的人是按性别划分的,是适合佣人们住处的安排, 而不管不合时宜的来访权力。 普莱斯怀着侥幸的心情,单凭着一种非常模糊的感觉,就是罗莎在女人堆里还 算较强壮些。他穿过过厅,来到离楼梯和紧急出口最近的那扇门。奇怪的是,门开 着,刚才灯光昏暗,他没注意到这一点。门也许只裂开了一英寸的缝儿,但的的确 确开着。他慢慢推开门,这时他听到黑暗中有人说话。 “恩主?我的爱人?” 不是语言专家也能明白女人的意思。“是,”卡梅伦说着走近床。剩下的事花 了他不到十五秒的时间。普莱斯回到前门廊时,还剩下二十多秒钟呢。 “我猜你的袭击不仅非常成功,而且悄无声息,”勃伍尔夫说,声音压得很低。 “是的,”卡姆回答说,“马上就是难做的部分了。” “该是法国突击队来的时候了,是吗,伙计?”路德说。 “不是,”斯科菲尔德说,“直升机――我可能得说,非常谨慎地――降落在 设备并不太优良的简易机场,会有传言说这是疯了。同样的直升机卸下突击小分队, 紧急警报并非是不可能的。” “不过,”飞行员打断他的话,“不会打任何电话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普莱斯问。 “哦,我们离开塞内托萨前,我从飞机上的通信网里拿了把钳子,跑进所谓的 塔里面,切断了从房顶上耷拉下来的电话线。” “这个年轻人确实有培养前途,”布莱说,“你应该招募他。” “不,谢了,老鬼头。我喜欢在天上。” “别小看你做的贡献,路德,”普莱斯坚定地打断他的话,“你可能已经给了 我们所需要的额外的几分钟。” “为什么?因为电话?” “一点不错。” “不过,如果导航员打算往这儿打电话,那他以前为什么不打?” “问得好,”斯科菲尔德说,“我来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法国当局对塞内托萨 说我们正在搜集往塞内托萨港口运送毒品的联络人的证据。这儿是离得最近的机场, 法国官员不会干涉查禁毒品的,否则他们得在监狱里蹲二三十年。” “因此他们对此地一无所知。” “是这样计划的,上尉。” “你说怎么办,布莱?你从前来过这儿,我们没有,”卡梅伦说。 “马塔莱森被孤立了,身边没有卫兵,也没有佣人,对吗?” “对。” “给他来个彻底的吃惊,让他目瞪口呆。顶层的安全出口处有一个很短的横向 过道,通着右边的窗子。我们中的一个人从前楼梯穿过门,另一个人呆在窗子旁边, 砸碎玻璃。把时间掐算得分秒不差,他走投无路了。” “我可以站在你的肩上爬过去,卡姆,”路德说,“我下到梯子的最底部。” “你也可以在火力第一线。” “我支撑不了你,你这个大白猩猩,那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提醒我给彭萨科拉的海军指挥官打电话。” “不在我的讣告范围,你这个色鬼。” “我希望不在,不过我想让你知道你正在干什么。” “我想这样做,说得够多的了。” “说得够多的了。” “我们对好表,就像那些无声电影上说的那样。”斯科菲尔德说,“你觉得怎 样,普莱斯?” “给我们三分钟时间,让路德爬上梯子,我再用一分钟来加入你,你用三十秒 钟出去,掩护安全出口上我们的飞行员。如果马塔莱森走到窗前,他就会看见他的。 接下来给我留点余地决定我去哪儿,以及怎样悄无声息地到达那儿,这样又加了五 分钟,总共九分三十秒的时间。现在是午夜零点七分。开始……我们走,路德。” 飞行员爬到层梯的最低部,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眼睛盯着表。他得在规定时间 的最后三十秒爬到顶层上。卡梅枪从房子侧面滑下来,判断斯科菲尔德保护康西戴 恩的最好的角度。他一决定好,便跑回布兰登身边。 “你的位置在森林边上,布莱。” “怎么那么远?” “从那儿看窗子角度最合适。其它地方要么把你暴露在草坪上,要么角度不好, 不能射击。” “谢谢,小家伙,我本该亲自招募你。” “啊呀,谢谢你,老家伙。” “你大约有五分钟的时间。” 普莱斯跑上门廊台阶,进了房子里面。前楼梯口位于长长的玫瑰大理石门厅的 尽头,栏杆有金色镀层,在远处枝形吊灯的昏暗灯光下闪烁。他靠近台阶,寻找隐 蔽的电线接口。栏杆呈弧形通向二楼的第一个平台,他手指抚摸着栏杆的下面,结 果一个也没摸着。接下来他检查了楼梯间的长条地毯,寻找稍稍鼓出来的地方,那 儿有可能藏着警报器,他又什么也没找到。他发现了校形吊灯的变阻器,便打开了 灯。 他开始悄无声息地向上爬。到了二楼,眼睛盯着下面的每一寸地,寻找反常情 况――陷阱。卡姆瞅了一眼表,他的谨慎花了他不少时间,只剩下九十八秒钟了, 还有两层楼要上,于是他加快了脚步。 停下!在四楼的台阶上,长条地毯上有个地方略微隆起,颜色有点不一样。普 莱斯掏出小刀,沿圆形鼓包处的中间很快割开,然后小心翼翼地剥开地毯的背面。 里面是一个扁平的金属盘,有两根线通向楼梯,要么是警报器接口,要么是地雷。 考虑到马塔莱森骇人听闻的计划,地雷是很明显的可能。一两个仆人又算什么呢? 六十一秒钟! 卡梅伦一次跨上两个台阶,眼睛由于压力而泛红,他明白每一脚落下去都有可 能把自己的性命丢掉。三十九秒钟!他得准备好,武器已在其位,他的注意力是绝 对集中的,呼吸也很均匀。过去他经历过类似这样的场面简直太多了。这种情况下, 镇静、从容的心态的重要性不亚于火力。没有这种心态,行动就很容易失败或流产。 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普莱斯深深吸了一口气,在离门五英尺的地方站起身来,伸出一支胳膊,枪口 对准门把手附近的木头。打几枪先把锁头弄坏,剩下的事情就让肩膀去做了。四、 三、二、一秒――动手!他射了三颗子弹,木头裂成粹片,同时听到里面玻璃粉碎 发出的巨大响声。他向前冲去,竭尽全力撞门,立刻扑倒在地板上,身子从他命中 的地方滚开。 炎・范・德梅尔・马塔莱森一下子目瞪口呆,待他清醒过来,便飞快冲向一堆 电脑打印出来的东西,抓了起来,奔向一个固定在大铁容器上的碎纸机,铁容器里 面闪出光亮,说明底部是燃烧着的煤。 “别动!”普莱斯大叫道,手中的武器对着他。 “你没法拦住我!”马塔莱森尖叫着,“你杀不了我,我死了对你毫无价值!” “你说的对,”卡梅伦表示赞同,同时手中的枪开火了。不过,他并没有冲马 塔莱森致命的部位射击,而是瞄准了他的腿部,尤其是膝盖。痛苦的尖叫声充斥着 整个房间,马塔利斯男爵的后代倒在地上,手里的东西四处飞扬,就是没进碎纸机。 “砸碎窗子玻璃,路德,进来。”普莱斯大喊道,同时取出气罐,走到身体扭 动、大声尖叫的马塔莱森面前。 “我打算施你一个思惠,狗杂种,”卡姆说着弯下腰去,在受伤的恶魔脸上喷 了喷。“不太舒服的梦,”他又说道。 康西戴恩从破碎的窗口里跳了进来,跑到普莱斯跟前。 “小菜一碟,鬼家伙,”飞行员说道,“你知道我越来越擅长这类事了。我是 说,当你考虑飞机上的网时,塞内托萨的电话。现在这样,行了,我不太寒碜。” “你是个大英雄,路德。” “哦,谢谢你,卡姆。” “我还没说完呢。和斯科菲尔德一样,我讨厌英雄,英雄爱杀人。” “嘿,这是什么话?” “大实话。行了,我们还没完。” “还要干什么?” “首先,到楼下厨房里,在一楼右边。把那个地方翻个遍,找出急救箱,那儿 应该有这种东西,厨房里有时人们会伤着自己,我们必须缠上马塔莱森的腿,止住 流血。” “这么善良干吗?” “因为,他说得对,他死了对我们没用处。在楼梯口,离地毯远点,就是长条 地毯,那儿是接口。” “是什么?” “你甭管了,就走大理石。快点,快去!” 路德往外跑,从倒在地上的门上跳过去。卡梅伦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草草翻 看上面的内容。有两张似乎是某种重要的分类密码,但是这些都不在他的专业之内。 剩下的二十多页又是密码,也许用上面两张分类密码可以破译。普莱斯快速走向已 经毁坏的窗子,大喊道:“布莱,你在楼下吗?” 寂静一片。令人不安的寂静。 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铃声在整个大楼里回响,声音如此之大,立即让人胆战 心惊动弹不得。卡梅伦放下手里的东西,踩着已经毁坏的门,来到大厅上。只见下 面的楼梯口站在困惑不解的斯科菲尔德,刚才他踩着一个警报器接口了。普莱斯从 台阶上跑下,抽出刀,把自吹自擂的勃伍尔夫・阿格特推向一边。他自己跪下来, 扯起地毯上割断的圆圈,切断了电线。震耳欲聋的铃声立刻停止了。 “你很幸运,不是炸弹,”卡姆说。 “你为什么不先告诉我这个?” “我以为你还在外面呢。过来,我想让你看看我们在这儿寻到了什么。”他们 又回到马塔莱森的老窝。 “他的腿在流血,”斯科菲尔德看着马塔利斯昏迷不醒的头儿说。 “实际上是他的膝盖在流血。路德在找绷带。” “绷带,该死的,给他脑袋瓜上来颗子弹。” “那会产生相反的效果,”普莱斯说,捡起地上那些电脑打印纸。“他试图把 这些毁掉。” “这是什么?” “如果我错得不太多的话,这是他要发出的信号,都是密码,我对计算机可不 在行。” “发到阿姆斯特丹,这儿有这种设备,那就一定有传真机。” “那边有一台,不过我不知道基泽斯格拉奇特的传真号。” “我有!”勃伍尔夫・阿格特说,手伸到里面的口袋里,“你应该学会有准备, 年轻人。” 发传真的时候,卡梅伦给阿姆斯特丹的格林沃尔德打过去电话,向他讲了他们 现在的处境以及他往基泽斯格拉奇特发送的材料。电脑科学家向他保证,其它一切 工作暂停,小分队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从科西嘉发来的材料上。 “你有电话吗,我可以给你打过去?” “你要是了解到了什么情况,就给伦敦的沃特斯和朗利的弗兰克・希尔兹打电 话。我在这儿没办法,忙得要死。今天上午晚些时候我再和你联系。” 普莱斯挂断电话,转向斯科菲尔德。 “你身上有卫星通讯手机吗?” “当然有,直接在扰频器上与军情五处通话。” “给杰夫打电话,让他与马赛的二局联系,把突击队空运到这儿来。” “这儿?现在?上帝,为什么?” “我们要参加宴会。” 刚刚拂晓,六辆车一辆接一辆驶到利古里亚海水域上方的波多维乔山脉的庄园。 第七辆车不见了,因为没人知道最后一位客人――罗马的帕拉瓦齐尼红衣主教―― 在什么地方。在暴露即遭严厉惩罚的威胁之下,苏醒过来的那两名科西嘉人把每辆 车接了进去,陪着客人来到宴会厅。一进去,客人们就见到了全幅武装的普莱斯和 康西戴恩。两人走上前去把他们捆在椅子上,用银管胶带塞住他们的嘴,绳子和胶 带是在守园人的棚屋里找到的。一旦这五位衣冠楚楚的男子,还有一位衣着时髦的 女人都在位了,卡梅伦和路德很快消失在左面墙上的一扇门里,很快又回来了。他 俩抬着餐厅的一张椅子,里面坐着受伤的炎・范・德梅尔・马塔莱森,裤子里那双 绑着绷带的腿显得鼓鼓的。跟到来的客人一样,他也给人用绳子捆在椅子上,两层 紧紧缠绕的胶带封住了他的嘴。 马塔利斯的头儿给放在了餐桌旁的首位,他那躁狂的目光愤怒地在其他人身上 扫来扫去。身着便服的斯科菲尔德突然从门口走了进来,站在马塔莱森身后。 “先生们,”他开口了,“当然,还有一位女士。我来这儿是因为我对你们组 织的了解比现在任何活着的人都要多。把它叫做骇人听闻的恐怖将会是折扣打得很 厉害的说法。好在它已经完了,你们完了。你们这儿才华横溢的牧人把它毁掉了。 抓住他时,他那双贪得无厌的小手里攥着电脑化的整个蜡球。有点才华,嗯?幸运 光临我们这一边。我们把世界上最优秀的大脑召集在一起,破译了他的电脑密码。 我现在站在这儿,而工业国家的几十个城市的政府特工、警察、军事人员正呈扇形 展开逮捕人,其中包括朗利的一只鹰,这人被捉住了,他在公用电话那儿打一个电 话却拨了很多号。这叫做保密进展,他是值得庆贺的事儿。而且,决非偶然的是, 各地的法庭和立法机构正在召开紧急会议,采取措施防止一个潜在的全球性破坏病 毒。至于地中海的大火,坐在这张椅子里的大师已经设法做了很少外交家和政治家 能够做到的事情。敌对国家和战争分子已经走到一起,把这些火熄灭了。 “谈到椅子,你们将会注意到你们的座位安排与你们的良师益友极为相似。这 不仅仅是为你们提供一处与毁掉你们的人平等的游戏场地,也是为了你们自身的安 全。你们瞧,有人来这儿陪伴你们离开科西嘉,离开马塔利斯的土地。你们中要是 有人企图跑开或开枪的话,那他死定了。我们想为你们排除掉这种令人尴尬又极其 愚蠢的可能性。” “极其愚蠢?”普莱斯对康西戴恩嘟哝着说,“哈佛的巧语。” “长牙废话,”路德低声说。 “先生们!”勃伍尔夫・阿格特大声喊道,“你们现在可以进来了。” 北墙上的双门打开了,身穿军装的一小队法国突击队员排成纵队走进屋来,分 站在巨大的宴会桌四周。被捆在椅子上、塞住嘴巴的客人在椅子里扭来扭去,脑袋 来回摇动,眼神里充满恐惧。 “我宣布会议结束,”斯科菲尔德以一种夸张的正式说道,“先生们,松开犯 人,把他们带到飞机上。如果有人贿赂你们,我建议使劲打!” 上午十点钟,天气阴沉,预示着一场大雨即将来临。已答应对两个科西嘉仆人 从宽处理,作为对他们合作的回报,警察把他们带走了。剩下三个美国人、两个女 佣和厨师来完成斯科菲尔德坚持要求的奇怪任务。大楼里所有可以带走的有价值的 东西,还有成箱成箱的食物――许多用冰包装――都放在守园人的大棚屋里。他们 几乎花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淌出的汗水也足以填满一个小池塘。 “好了,布莱,”汗水淋淋的普莱斯说,“这一切究竟干什么用?” “结束,年轻朋友,只是结束,”说着,斯科菲尔德拿起一个五加仑的罐,跑 进大楼。 三分钟后,火势开始蔓延,从窗帘和家具上一下子冒出滚滚浓烟。五分钟之内, 火苗开始绕着整幢房子跳动,越来越暗的大空加剧了火势。卡姆伦震惊极了――斯 科菲尔德去哪儿了?他还没出来! “布莱!”他大喊着与路德一起冲向熊熊的烈火。突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 普莱斯和康西戴恩猛地扑在地上,整个前门廊都给掀了起来,炸碎的大理石、水泥 和玻璃四处飞扬。雨这时也下了起来,倾盆大雨,势头不小。熊熊烈火依然没止, 似乎要跟暴雨比试一下高低。大自然与大自然抗衡,大火与暴雨对峙。 “斯科菲尔德!”卡梅伦大声叫喊,脚步踉跄地站起身来,路德也是如此。 “这个狗杂种去哪儿了?”康西戴恩尖叫起来,“如果他在扯什么自我牺牲的 废话,我要打碎他的脸!” “你们这俩家伙在这儿干什么?”勃伍尔夫・阿格特的声音,只见他从庄园西 侧绕了过来,跑得飞快。“你俩靠得太近了,白痴!” “你在干什么?”三人快步离开燃烧的大楼时,普莱斯问道,“你干了什么?” “三十年前在波士顿就应该干的事儿,把马塔利斯的权力之位降低至灰屑。” “这有什么区别?这儿不是波士顿,这是科西嘉的波多维乔!” “我不太肯定。也许是个符号,一种记忆,一种破坏的遗风,彻底的破坏。他 妈的,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必须去做――也许是为了塔列尼耶科夫。不管怎样,我 先跟女孩子,就是女佣说了,我事先通知了她们。” “说什么,大火?” “这么说吧,她们会把消息散布出去。在守园人的棚舍里,谁先来,谁先受到 接待。按照现在的市场价格,里面的一些东西将会使许多家庭阔绰地生活许多年。 为什么它应该被没收作为证据呢?不管怎样,东西反正被盗了。”斯科菲尔德上衣 口袋里的卫星通讯电话响了。他掏出电话,说道:“猪先生的屁股,我想是的。” “对你这挑衅性的傲慢无礼,我连气都生不起来,布兰登。干得好,老朋友, 真棒。” “免了你那英国式的恭维吧,给我寄点钱来。” “实际上,我在等着你呈上某些花销呢。不过,请不要过于富有创造性。” “我可能想买下一个新小岛,或者买下一个小村。” “安东尼娅想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回伦敦,”沃特斯说,不顾斯科菲尔德的答话。 “一个小时左右。我想睡一个礼拜。” “我们将检查希思罗的一个辅跑道,在那儿接机。我还要给莱斯莉打个电话。 对了,弗兰克・希尔兹打电话来了,你得尽快向华盛顿报告。” “我‘得报告’?”勃伍尔夫・阿格特大嚷道,“他不指挥我!” “得了,老伙计,还要我们作情况汇报。你知道,官方记录。” “那是雇员,我是顾问!叫普莱斯去做。” “做什么?”卡梅伦打断他的话。 “汇报情况,你这个蠢货。” “这是规定,布莱,不能讨价还价。” “那你和我们的中校去做。” “你们的‘中校’现在是指挥官了,布兰登。”伦敦那边的杰夫里打断他的话, “海军部的文件来了。如果我和弗兰克・希尔兹把他的能力再多加赞美点的话,他 们可能提升他做海军少将了。” “你是指挥官了,路德,”斯科菲尔德转向飞行员说,“也许是个海军少将。” “彭萨科拉,我来了!” “最后一件事,老朋友,”杰夫里爵士又说道,“弗兰克说总统要与你私人会 面。他不仅感到非常着迷,而且你还将被授予勋章。” “怎么了?我已经好多年没参加选举了。另外,这整桩事儿,小卡梅伦和我干 得一样多。让总统跟他谈吧。” “这不行,布兰登。普莱斯军官还得隐蔽起来,他不可能参与这个扫尾工作。” “该死的,我想回家。我们的岛上可能已经长满了整个加勒比海的杂草。” “据我所知,你的陆战工兵军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我应该在那儿指导他们!” “送普莱斯军官走。他和蒙特罗斯中校当然得休几天假了。” “我在被人强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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