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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谋杀妻子的丈夫 星期四早晨,正当风暴在我头上滚过的时候,一位打电话的人想办法接通了阿 诺尔德洛奇的电话,但他没有提到当天的报纸头条。警监柯林・波特,也就是沃威 克郡刑事侦察部的首领,他有一桩谋杀案需要侦破。 三天之前,纽艾顿的一家建房合作会的女经理在当地一条繁华的公路旁被发现 已经死亡。她的办公室已经有人进去偷窃了,警察到了她家后,发现她丈夫被人绑 住了,而且嘴里塞着东西扔在客厅里。 “这里面已经出现了一些有趣的问题,”波特说,他说话未加修饰,“如果你 有空,我会让托尼・贝利斯警督跟你打电话。” “你看过早晨的报纸吗?”我问。 “为什么?” “很明显,我已经因为拉雪尔・尼克尔的审判案而受到批评了。” 他大笑起来:“啊,我知道那事。” “如果这事让你感到不舒服,或者很紧张,那你找别人帮忙,我绝不会生气。” “绝对不会。我是在找你帮忙。” 我挂了电话,感到一阵轻松。我处理一些问题的办法是继续做我一向都在做的 事情。这有助于让我保持住自己的注意力。 当天下午我赶往纽艾顿,那是一个小市镇,就在考文垂与莱斯特之间的A5号公 路的南边。小镇中心很紧凑,四周围着繁忙的环形公路。警察局就在正中央,看上 去像是侧立的一只巨大鞋盒。 我将车停到附近的停车场,此时有一辆带蓬车正在往外开,车后窗蒙着黑布。 突然间,这辆车停了下来,然后开始倒车。我被一名电视工作人员认出来了,但是, 在他们赶过来之前,我已经猫腰进了大楼。 警督托尼・贝利斯有很重的米德兰口音,听上去不太正式,好像是在谈天一样, 但是,他温和亲切的外表下有一颗敏锐的大脑。他是个顾家的男人,老成持重,声 誉很高,他在我成长的莱明顿温泉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 “有人干了一件事,结果名字就上了报,厉害呀。”他在开玩笑,指的是尼克 尔的案子。“可我想过的只是安静的生活而已。”我说。 他带我上楼,去了二楼的一个大套间,那是最大的一间,用作了专案室。很明 显,房间的布局很费了一番心思。无数台电脑终端都彼此合乎逻辑地摆在一起,根 据每位操作员的任务排列位置。调查当中生成的文件已经在办公室管理人员的良好 控制下开始流动了。警察和文职人员都明显带着自信,但他们都有些疲倦的样子。 这个摆设跟别的很多地方之所以不一样,是因为我看到贝利斯在专案室的旁边 设了一间专用的情报室。所涉及的警官们有两个特别的功能,整理和评估已经收到 的信息,将它们变成可利用的“情报”,并协助思考如何利用这些信息。 另辟了一个房间用于机密管理政策会议,我们就在这里坐了下来。贝利斯抬头 看看房门,示意他的助理吉诺・瓦里阿勒也进来。“我按顺序说说这件事,然后我 们再来看看细节方面,”他说,“看起来它有典型的周密计划的绑架和抢劫特征, 但事情又出了岔子,结果造成了悲剧。” 星期一上午8点35分,一名梳洗得整整齐齐的中年妇女的尸体在A444韦丁顿车道 的路侧停车带旁边发现了,那地方离纽艾顿有两英里半。警方立即展开了一项谋杀 案调查,并开始检查失踪者的档案。 一个小时后,到纽艾顿的伍尔韦奇建房合作会上班的员工报告说银行有被袭的 痕迹。保险柜被打开了,地上散乱着一地的纸。在附近,一只扔在一边的便鞋与韦 丁顿车道找到的那名妇女的尸体上的鞋子相配。这两个场景现在产生了联系,警方 立即掌握了这个人的名字,她就是卡罗尔・沃德尔,是伍尔韦奇建房合作会的经理 助理。 警方去她在麦里顿村波纳维尔克罗丝的家,离纽艾顿有12英里。他们发现窗帘 拉开了,牛奶也在门道上,没有强行破门的痕迹。就在下午2点之前,两名警官来到 大门前,并听到了有人被捂住嘴的喊叫声。他们发现哥登・沃德尔躺在客厅地上, 身上只穿着内裤。他嘴里堵着布条,把整个头都围住了,而且还给系在一个废旧的 麻袋夹持器上,双腿绑在横档上,手腕用塑料棘爪型编织带绑着。 mpanel(1); 他明显很难过,而且显出挨过打的样子,因此被立即带去了医院,并进行外伤 和表面伤的治疗。沃德尔先生不停地探问他妻子的情况,直到他父亲说卡罗尔已经 死了。一颗泪珠从哥登的脸上滚落下来。 “我们等了24小时才讯问他,”贝利斯说,“他说星期天晚上出门寄信,回家 的时候有有几个坏人朝他扑来。他们拖他进去,还有一把刀子架在他妻子的喉头上。 他记得住的下一件事情就是第二天早晨醒来了。” 吉诺说:“同时,有人利用卡罗尔的个人密码闯入伍尔韦奇合作社。” “损失了多少钱?”我问。 “包括支票在内约1.4万英镑。” 贝利斯还补充说:“这对于计划和风险来说不是很多钱。一个职业团伙会想法 搞很多钱……”他像是自言自语,并继续说:“他们为什么要杀死卡罗尔?这只会 把事情弄糟。其中之――一定说了不恰当的话,或者让她看见了自己的脸。” “或者原本不打算这样的,是一次事故。”我说。 “那保安密码呢?”吉诺说,“伍尔韦奇合作社的计算机记录有人在案发当天 早晨的5点22分用过。但是,每个持有钥匙的人都有一个‘强迫码’,有一位数字跟 他们日常进入的号码不一样。这是设计用来防止绑架的。卡罗尔本可以使用这个强 迫码让我们知道这件事,同时又不触发报警器。我们本可以在几分钟内赶到的。” “我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花太多时间,”贝利斯说,“根据我的经验,人们在现 实生活当中会有完全不同的表现方式,这跟他们平时所想的行为完全不同。” 我同意:“不能够因为手头有强迫码就一定能够在紧急的时候有勇气和清醒的 头脑想到利用它。她有可能吓坏了,她的丈夫在家里被押作了人质,也许她觉得自 己冒不起这个险。” 贝利斯已经讨论过我在这次调查当中的作用。他希望我提供独立的犯罪分析, 这意味着评估所有的事实、报告和观察,根本不用警方使用的任何一种理论。如果 我通过独立的分析形成同样的结论,那就说明警方是在朝正确的方向前进。否则, 他们就得重新考虑别的可能性了。这个案子当中已经有一些东西引起我的注意了。 这就如同看着一个已经拼好的拼图游戏图案一样,已经出现的图画是一次出了偏差 的绑架和抢劫。但是,我禁不住感觉到像用鞋钉强行塞进去的一样,图案拼得太挤 了。 贝利斯看得出我的不安:“你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不对劲。” “嗯,你这样说真是有意思。” 他解释说,他已经给了我犯罪现场的直接事实和陈述,只有他自己的某些考虑 没有说出来,以免影响我的思考。 “应该有沃德尔先生以前的一些资料,不是吗?” 贝利斯点点头。 “24年前他攻击过一名妇女,而且是当着她的两个小儿子的面。差不多杀死她 了。他因为严重的身体伤害罪蹲了4年牢房。” “那人是谁?” 吉诺答到:“他的地质学老师的妻子。” 我立即变得不安起来。少年一般不会无故攻击从来没有见过的妇女,除非他们 有某种人格障碍或者性欲上的病态,或者他们有精神病。 “你可以拿到原始材料。”贝利斯说。吉诺做了笔记。 但从我的角度看,这还不够――陈述材料经常不能够包括可以指明动机和思想 状态的细节。 “可以重新讯问受害人吗?”我问。 贝利斯抬起眉毛来。“那是差不多24年前的事情。” “我知道,但我需要了解他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他的样子如何……所有 的细节。”看了吉诺一眼后又点了一个头,这确证了此事可以进行。 我并不是说哥登・沃德尔除了一个失去妻子之外还是别的任何一种人,因为他 已经经历了严重的考验。他并没有隐瞒以前的犯罪事实,他是在医院告诉警方的。 他还在新闻发布会上回答了一些问题,并说他对重提旧事感到非常遗憾。“我觉得 这几乎是对我妻子的另一次不恭。”他说。 这位有胡须的41岁的人是戴着变色镜坐在轮椅里出现的,他说卡罗尔就是他的 一切,他无法想像没有她怎么生活下去。他请求知道能够帮助辨认出杀害他妻子的 凶手情况的人与警方接触。贝利斯递给我一份陈述。 沃德尔接受了两天的问讯,最后签署了一份长长的陈述。他描述自己是一名仓 库的管理人,为一家汽车配件销售公司工作,名为英国文格公司,基地在莱斯特的 享克雷。他是1994年6月进这家公司的,他有可能得到提升,还有可能选人董事会。 星期天,他和卡罗尔一起过了极普通的一天,在家里磨蹭了一整天,还看了电 视。晚饭后,卡罗尔打开录像机看了一部电影,叫《三角力量》,但电影没有看完, 还差一点点,因为她当初并没有录完。 然后,她问哥登是否愿意为她寄一封信出去。是写给艾克斯霍尔的一位泰勒先 生的,他想像那是跟她的工作有关的一封信。因为有可能是很重要的一封信,他就 没有投到当地的邮箱里,因为那只邮箱要到第二天早晨7点30分才有人取走,因此他 开车去了6英里外考文垂的毕晓普大街上的邮局,那里有很大的一个分捡处,星期一 一大早就会投送出去。他说,毕晓普大街的墙上有一台摄像机对着邮箱。 之后,他开车回家,并在布鲁克兰酒巴喝了一点酒。他记得酒巴的服务员保罗 在那里讲了一些笑话,电视上有摩托车比赛的镜头。 喝了两品脱之后,哥登开车回家,约在晚上10点到家。 “我关上前门的时候闻到了一股烟草味。这很奇怪,因为我和妻子都不抽烟。 我看到客厅的门开了一部分。我还看到厨房有灯。客厅是黑的。我推开门,跨了一 步,此时两边有人抓住了我的胳膊,然后有一块布蒙在我的嘴上和鼻子上。” “我可以闻到布上面有什么味道,好像是腐蚀性的东西,让我的喉头很干。我 的胳膊被拧到后背去了,正在我后背的壁灯打开了。可调光的壁灯已经调到很暗的 地方。” “灯打开之后,我看到一个男的戴着小丑口罩,他用右手将一件连衫裤工作服 罩住了卡罗尔的下巴。她的头夹在他的右胳膊下面,就是那种夹头的姿势。他的左 手拿着一把刀子,刀锋对着她的喉头。我看到她嘴里有什么东西,看上去吓呆了的 样子……” “那个人说:‘别出声,按我说的做,跪下。’他有很重的爱尔兰口音,但声 音有点模糊,因为他戴着面罩。我在挣扎,想挣脱……我被按着跪下去了。此时, 我感到胃部挨了一下。我不知道是谁干的。我开始有些昏头昏脑了。他们强迫我的 头向前倾,我感到自己的后腿上有某种东西在往上夹。我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情是看 着在我右边按住我的那个人的鞋。那是一双黑色的鞋,是那种用带子系住的皮鞋, 有很厚的黑色橡胶底。鞋子擦得很亮。我记得他穿着黑色的裤子……” 哥登估计,从他进入客厅的那一刻起,到他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总共约有3到4分 钟。他第二天早晨醒来,但人是被绑在废麻袋架上的。他听到答录机响了几次,还 听到邮局的人约在早晨8点到来。他浑身不舒服,内心很乱,而且身上很疼,因此一 直在用力挣扎,直到警察于下午2点到达为止。 沃德尔先生很长的复杂陈述讲述了一个可怕的故事,但其中的一些方面令我感 到奇怪。人们一般想像,在压力巨大的时候,我们会有对一些细节的长时期的准确 回忆,但现实却不同。帮助一个人回忆起某些事情来是很困难的,但是,哥登却记 得住很小的一些细节,比如皮鞋和灯光的开关。 同样,他说从攻击开始到他失去意识之间约有3到4分钟。这是相当长的一个时 间,但他所说的事件的顺序全部加起来也可能只是30秒的事情。其他的几分钟时间 呢? 也许我期望知道更多的东西。毕竟,沃德尔先生失去了一位妻子,他因为一次 残酷的攻击而受到创伤。他的叙述当中出现一些反常现象不是很正常吗? 这位贝利斯警督也有自己的考虑。星期天晚上投出去的信是要告诉“艾克斯霍 尔的泰勒先生”说,他的现金卡到了收回的时间了。“显然,这封信完全可以等到 第二天再发的,”贝利斯说,“因此,为什么星期六晚上外出开那么远的车到考文 垂去?”更巧的一件事情是,那天在建房合作会明显打开过的惟一的一封信也是寄 给艾克斯霍尔的泰勒先生的。 我们默不出声地沉思起来,希望有所解释。所发生的事情远比原来描述的复杂 得多,尽管目前还不能够说出大概来。 “我需要更多了解他们的婚姻状态,”我说,一边还记了笔记,“也需要更多 了解他的工作。看看他过去20年都在干些什么事情。他们结婚多长时间了?”贝利 斯说:“12年。” “没有孩子?” “他们明显是想生个孩子,但卡罗尔怀不上孩子,因为她开始专心做自己的工 作。” “这类的事情一般不会轻易就了结。”我想。 时候已经不早了,天马上要黑下来。我看了看自己的日记本,因此决定等白天 再去看现场。然后我收起了几份陈述和照片。 “电视新闻的人在楼下等着。”贝利斯说。 “嗯,我不能够告诉他们任何事情。我本人还不了解很多情况。” “不,他们希望找你了解尼克尔的案子的情况。” 我叹了一口气。 “我派人送你下楼。”这位警督说。 “那就不必了。” “不不,有人会抓住你的包。” 当我推开前门出去时,一台摄像机就架在我前面。 一个声音说:“布里顿先生,您准备使用什么办法来处理这个案子?” “请你去问贝利斯先生。”我说。 “您对拉雪尔・尼克尔审判的最后裁决有何想法?” “很对不起,这个问题你们应该去问大城市警察局的专员。” “来吧,来吧,布里顿先生,你可以自己发表一点看法的嘛,你一定对此有一 些感受的。” 我不停地走,摄影机在不停地拍,一直到我钻进汽车发动为止。 那个事件的后果是无法逃避的。周末的报纸全面报道了尼克尔案的情况,从而 引起更大范围的争议。时事主持人开始问罪犯心理轮廓描述是否受到致命打击。我 的不信任感和愤怒并没有减轻,但对玛丽莲来说我觉得事情更糟糕。她无法相信故 事怎么会编成那个样子,也不能够相信我已经孤立到了这种程度。警方为什么不出 面摆平一些事情呢? “他们怎么能够这么干?”她问,几乎是泪水涟涟的,“你为他们干了那么多 事情。我想到你为他们所花的那么多时间,每个周末你都得为警方工作,我们从来 都没有度过假。你从来都没有索要过一分钱,而事情到最后竟然是现在这个样子。 这个样子……”她不知道如何称呼这样的事情,最后她说:“这真是太不公平了。” 我努力帮助她明白一些事情:“我所参与的哪一件案子得到过准确的报道?” “一件都没有。”她说。 “那我们现在为什么希望事情会扳过来?” 她耸耸肩:“没有道理。” 可笑的是,当我的匿名状态第一次因为斯戴芬妮・斯雷特绑架案而打破以后, 讲我的故事时一直都是正面的。但是,当时我就知道,最终会有人来咬我一口的。 澳大利亚人称此为“树大招风综合症”。所谓枪打出头鸟。 如果我走开,再也不去理会任何犯罪现场,也不去起草任何心理轮廓描述,玛 丽莲会高兴得不行。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我们已经在为未来准备各种计划了,但我 们从来都没有考虑到再把业余时间拿去为警方服务了。我实际上已经决定这次审判 是我最后一次向警方提供凶案方面的咨询了。 这一切现在都已经颠倒过来了。如果我现在住手,人们会得出一个错误的结论, 认为我已经夹起尾巴跑了。如果尼克尔案的裁决会被当作使心理轮廓描述倒退的原 因,我必须继续努力,告诉人们事情并不是这个样子的。有太多的因素会使单独一 个案件的结果损害一种重要的调查方式的发展。 我向玛丽莲解释这个道理,并说我们的“正常”生活必须等一阵子。虽然很失 望,但她还是表示理解。我觉得在我同意帮助沃德尔案的时候她已经开始产生怀疑 了。 我已经花了好几天时间沉浸在这次绑架案、抢劫和谋杀现场的陈述以及图片中 了。总体的印象是,从一个职业团伙作案的角度看,这是一件愚蠢得不能再愚蠢的 案子。同时,但如果作为单独一人作案的结果,它又是极其复杂和困难的。我对自 己说,看过现场之后,我会有更多的了解。 我和贝利斯从警察局的后门出去了,避免有记者看到。我们首先去离警察局不 到100码远的伍尔韦奇分社很快地看了看。前窗处已经堆满了鲜花,行人有时候会停 下来看看,表达他们的敬意。卡罗尔是个受人欢迎的人。 之后,我们顺着风景如画的B路穿过伍尔韦奇郡,经过一些自我采摘农场和果园 到了麦里登,那是离纽艾顿12英里远的一处小村子。每年秋天都是我最喜欢的季节, 但这条路上没有什么值得欣赏的东西。 波纳维尔克罗丝是相对较新的一处居民区,有成排看上去类似的房子摆在安静 的街道上。沃德尔夫妇住在一个两层的红砖房子里,有很大的漂亮窗户,还有一个 漂亮的花园。一只陶制的蝴蝶贴在大门附近的木制横梁上。 走出汽车后,我注意到我们完全处在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逃避邻 居的注意。正面墙上有一个防盗盒,还有保安灯,这些东西指明事主有很强的安全 意识。这家人的朋友曾对警方说过,卡罗尔很担心有人跟踪到家里来抢走她在建房 合作会的钥匙。她甚至还提到不当钥匙保管人的可能性。 这就使劫匪如何进入房子里面的问题更加神秘了。卡罗尔不会为生人开门,但 又没有强行破门的痕迹存在,也没有窗玻璃掉落过的证据。 警方铺的木板道在车库的地上形成了踏脚处,我们就踩着木板道从后面进去了。 看起来很有顺序,东西都摆得整整齐齐。一切东西都在原位――工具、胶水、密封 剂、细线、砂纸、花线和几节绳子。这里没有任何翻动过或者捣腾的痕迹。 房子其他地方都是一样。厨房案板上一点痕迹也没有,连一个人给自己倒一杯 水的印迹都没有。在餐室桌子上,有一个果盘碗,也是一动没有动过。每个碗柜的 门也都是紧闭着的,所有用具都放得好好的。 进入客厅之后,我看到长靠椅推到了远处的墙角,而且面对着错误的方向。一 把安乐椅翻了起来,叠在另一把安乐椅的上面。 有些东西没有意义。沃德尔描述有两个人朝他扑过去,一边一人,那是在他进 入客厅的时候,但是,房间后面没有可以站人的地方。而且家具为什么搬动了? 有金属框架的麻袋夹持器仍然在地板的中央,而且附近有一根黄色的塑料棘齿 型编织带。这是一种奇怪的捆人方式,我想。在房间的别处,一个火炉地毯已经被 扔到一边了,卡罗尔的手包里面的东西被翻了出来,扔了一地。哥登的衣物和鞋子 扔在附近的地板上。但是,这个场景看起来错得很微妙。手包并没有很多翻动痕迹, 里面的东西看来是逐一排出来的。同样,哥登的衣服看起来也像是有人小心地摆放 起来,就好像洗澡前摆好的一样,并不是他们绑一个人的时候随便一扔的样子。他 的鞋子和卡罗尔的便鞋也是成对放着的。 他们生活中的小玩艺儿仍然整整齐齐地摆在火炉和窗台上。鲜花放在花瓶里, 一个花盆有一个极精致的架子,但已经移到了房间一个比较拥挤的地方,但里面的 内容并没有被捣烂或者剪掉。一切看起来绝对没有动过,损坏,也没有暴力毁坏的 印迹。 我的任务是根据所提供的陈述看看房子。由4个人组成的一个狂暴和残酷的匪帮 对一名妇女展开了疯狂的攻击,他们毒打她的丈夫,并用麻醉药让他昏迷,还剥掉 了他的外衣。然后才用在他的车库里找到的一台架子绑住他。这个匪帮一整个晚上 都在房间里,但并没有去喝他家的一点水,没有吃一点水果,也没有打开饮料柜。 暴力和挣扎的痕迹在哪里?我自问。走道里没有暴力攻击一名女士的痕迹,客 厅里看起来是重新安排而不是当时受到破坏的样子――就好像有人小心翼翼地不要 把东西弄乱一样。同时,哥登・沃德尔总共在地上躺了16个小时,但并没有任何证 据证明他的膀胱会出现一点小小的麻烦。 在楼梯的顶端,也就是平台上,有一个卫生巾盒。它的样子和卡罗尔平时的整 洁不太相称。它是从哪里来的?谁将它放在那里的。也许这什么意义也没有,但是, 在设法使一切变得有意义的时候,每一个细节都会代表一种意义。 问题很快就来了。为什么抢劫者什么都没有从房子里面拿走。他们甚至都没有 搜查过这个屋子。为什么要从车库里拖一口箱子出来?为什么要绑上沃德尔先生? 在楼上的第二间卧室里,我看到一台计算机和一台小打印机。旁边有一张工作 申请表,里面有一份简历。警方对这些东西不太可能产生很大兴趣,但一份简历告 诉给我的内容远远超过一个人的工作经历。它能够说出哪些东西是人们说的,哪些 东西是人们实际知道的。你然后会开始得到一些点子,知道他们用了哪些欺骗手段, 也许还能够知道他们对自己是如何评价的。 我扫了第一页,在“个人简况”下面,沃德尔描述他自己为“一流领导人,有 杰出的交流技术。有亲手管理经验,积极性很高和精力饱满的性格,有创造力,有 远见,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守纪律,有战略眼光,有分析能力,在仓储管理和分 销方面有可资查询的业绩。” 他列出了他以前的一些雇主的名字,然后还列出了“职业资格”这一栏,并在 下面写着“运输研究院会员”一项。贝利斯看到了我的反应,他立即问我发现了什 么。“这才是关键,”我说,把上面的字指给他看,“如果沃德尔先生的确杀了他 的妻子,那么,这就是他使谋杀活动得以成功的关键。这次活动显然是有背景的。” “你意思是?” “我们一直都在根据沃德尔的故事寻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证据,而我们都 认为事情不太容易说得通。”我说。 贝利斯点头,我就继续说:“同时,看起来这件事情要让一个人来完成的确不 容易――太多的过程要走到,太多的障碍要克服。但实际上它只不过是一个运输问 题。从A点到B点再到C点,一切都发生在一个特定的时间框架下,一路还要解决很多 物证和技术问题。这就像一个项目管理练习,能够预想和计划到一系列简单的行动, 同时又要达到一个复杂的目标。” 贝利斯慢慢体会这里面的信息,他努力把我所说的话与这次调查的进展联系起 来。 开车回到纽艾顿的途中,我开始回想有关卡罗尔和哥登的朋友、邻居和同事的 大量的事实、报告和观察。整理出所有这些东西之后,我知道其中很多都在卡罗尔 的死亡当中没有意义,但是,每一片消息在开始的时候都值得给予同等的注意。我 现在必须把一切信息都进行归类,决定哪些消息是可靠的,哪些是可以彼此产生联 系的。而且看看它们如何跟各种各样的叙述产生联系。 贝利斯邀请我去参加犯罪咨询小组,这意味着我必须从头到尾卷入其中,也在 调查活动当中担当正式的责任。不是局内人很少接触到一次调查行动的内核,而我 也认为这是对我的相当大的赞赏。在许多方向,我都有一种优势。跟已经参与了数 百次刑事调查,而且面对时间、金钱和媒体关注的压力的警官不一样,我可以退后 一步,观察更大的一个图景。 刑警最容易落入的一个圈套是形成一个概念,或者关于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情的 假设,然后想法找到符合自己的假设的事实。接连而来的信息在他们的头脑里以不 同的方式予以处理,这取决于它是否符合自己的假设,如果有数十名警官都卷在一 个共同的目的当中,而且还在时间和精力上投入很多,问题就会被夸大。如果一条 信息突然间出现,但又不符合事先的假定,那就有可能贬低它的价值。他们会找到 理由来否定这个来源,或者说服自己这条线索并不重要。 有可能影响大型调查案的另外一个困难在于个别刑警会感觉到他们自己的调查 意义最大,因为这就是他们自己的投入之所在。我记得在斯戴芬尼・斯雷特的绑架 案当中,我就在莱切尔格林的专案室里,当时有数名刑警都在执行不同的任务,比 如查找服刑释放人员档案、当地的线人和其他的一些房地产公司代理人。至少有三 个人单独到了我跟前来,他们都相信绑架案的答案就在于他们正在做的工作当中。 托尼・贝利斯知道人们多么容易就会把注意力仅仅集中在哥登・沃德尔的身上, 因为他以前有过刑事犯罪记录,而且他的陈述当中也有反常的现象。但是,我同意 应该有一个专门的政策,不能够仅仅集中在他一人身上。每一条调查线索都应该追 查下去,否则,有潜在重要性的信息有可能会错过。不能够因为沃德尔先生的历史 上有暴力攻击犯罪的记录就确定他是凶手,而且也不能够成为他躲避坏运气的理由。 犯罪者跟我们所有人一样会被抢劫、攻击,也有可能被汽车轧死,就跟我们所有人 一样。 卡罗尔・沃德尔是在考文垂出生和长大的,她从出纳一直做到伍尔韦奇房屋合 作会的经理助理。她以前是主日学校的老师,一般人都认为她胆小,神经紧张,在 现实条件下没有果断的判断力,而且很担心安全的问题,尤其是在家里。 她是在当地保龄球会认识哥登的,当时他25岁,她23岁,4年之后,也就是198 2年4月17日,他们在考文垂市中央的圣三位一体教堂结婚。他们被人认为是一对安 静、彼此相爱的伴侣,一般都在家里过日子。 根据哥登的说法,卡罗尔是他惟一知心的女朋友,婚姻当中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彼此不忠诚或者暴力冲突的事情。他说卡罗尔知道他以前犯罪的事情,他也用自己 的监狱号(522537)当作自己手提箱的密码,这样他就不会忘记自己干过的事情。 卡罗尔死之前的那个星期一,他去上了班,然后声称自己生了病,拉肚子,接 着便回家上床睡觉。第二天,他仍然觉得不舒服,因此一整天都泡在家里,卡罗尔 也开着她的灰色标致106车去上班。星期三,他约在中午起床,然后去考文垂的一家 工业地产公司参加面试。他说他在英国文格公司工作不开心,因为该公司对“员工 的法律责任和安全保障意识不够好”。 他于星期二又去参加了另一份工作的面试,是在约克郡凯夫莱,上午10点离家, 然后开了140英里的车。他留下一张便条说:“卡罗尔,外出了,约6点回家。”这 很奇怪。为什么一个男子要去这个国家的另一个地区寻找工作而又不告诉妻子? 卡罗尔最后一次活着为人看见的时候是星期六晚上,她的同事朱恩・奥康纳尔 及丈夫一起与沃德尔一家吃饭。卡罗尔与哥登之间并没有明显的磨擦痕迹,康纳尔 一家离开的时候,他们还看见那两口子手挽着手站在门前挥手道别。 研究犯罪现场的照片时,我不断地碰到与沃德尔先生叙述的不符之处。一方面, 他描述了一次有预谋犯罪的因素,描述了口罩、手套、连衫裤工作服和不连贯的命 令,但是,尽管有这么多安排,警方还是要想办法相信,他们没有自己带绳子来绑 他。反过来,他们必须去找个东西,而且必须去车库找东西。他们找到了黄色的塑 料编织带,那是哥登在车库用的东西。绑人用这种方式是很奇怪的。 车库的照片显示,固定在墙上的有塑料横格的箱子里仍然可以看见一两根编织 带。但是,车库里明显还有其他很多东西可以用来绑人,这些东西近在手边,绑起 人来更方便。这批劫匪不仅仅没有用这些东西,反而找到了那几根带子,而又没有 引起任何翻动或者查找的迹象。 同样,我会预期一个哪怕半职业化的匪帮更有效地绑起人来,他的手会给绑到 背后而不是前面,还会在他的嘴里塞进东西,不允许他发出任何声音。反过来,他 们却在他的头上缠了一根带子,并从车库里拖来了一只麻袋架。这是毫无意义的。 他本可以绑到餐桌或者椅子上的。他的手和脚也本可以绑在一处的。 所有这些情况都提出一个问题――沃德尔先生有没有可能伪造了这起攻击行为, 并利用棘爪编织带作为自己捆自己的紧固器械? 我回头来看卡罗尔尸体现场的照片。她面朝上躺在地面,穿着休闲的周末服装, 她的左脚附近有一只露跟蓝色女便鞋。鞋带是解开的,正如在伍尔韦奇那边找到的 那一只便鞋一样。在挣扎当中丢了一只便鞋是有可能的,但同时在两个不同地方丢 了鞋却是不正常的。地上或草上靠近卡罗尔的地方没有刮磨痕迹,也没有拖拉痕迹。 同样,便鞋上没有印迹表明她的鞋子是拖着丢掉的,也没有被人在地上拖过的痕迹。 死后尸斑表明卡罗尔死后根本没有穿便鞋,任何一段短时间都没有。 我记下了一个问题准备问病理学家:“她的鞋子按照原来的鞋扣位置还能够再 穿回去吗?穿上去合不合脚?会不会很容易就松脱?” 我记得沃德尔在自己的声言中所说的话。他描述卡罗尔在家里一般都穿拖鞋, 楼上卧室有一双,楼下也有一双,就在客厅她的椅子旁边。很显然,星期天的晚上, 她在自己家里坐着看电视的时候一定是穿着拖鞋的吧?那为什么一批残忍的匪帮挟 持她去房屋合作会抢钱之前还要等她换上自己的便鞋? 最后,我研究了“第三犯罪现场”――伍尔韦奇房屋会――我很快意识到,袭 击者一定非常了解这里的保安系统。他们必须先进入屋里移动一张桌子接近摄像机, 握住带子,挡住保安摄像机,再打开保险框――所有这些都必须在黑暗中进行。从 卡罗尔的嘴里问出来的东西不可能让他们如此熟悉这个地方。要么她在场,要么匪 徒已经很熟悉这个地方。 9月19号星期一,也就是凶案发生之后的一个星期,警方在3个地点拦截车辆和 行人进行盘查,希望了解卡罗尔・沃德尔最后几个小时的情况。从早晨4点30分起, 在那个停车带,在纽艾顿市中心和她家附近都设了路卡。当天早晨稍晚一些时候, 我也回到了专案室。某个爱开玩笑的人从周日报纸上剪下了我的一大张照片贴在墙 上。照片用的是黑白色,使我看上去更加像个马基雅弗利式的政客。 罪案咨询小组由贝利斯、吉诺、瓦里亚勒、我本人和情报室的负责人组成。有 时候,负责刑事案件的局长也来参加。 我很快发现,吉诺是这起调查行动当中不可缺少的人物,因为是他使很多事情 发生的。作为一名警督,贝利斯要负责策略的问题,而且要发布命令,但是,确保 命令得以贯彻的人却是吉诺。 我们开始评估这个案子的时候,各种可能的解释都进行了研究。除了少数几条 彼此没有联系的信息之外,没有找到任何能够支持沃德尔先生的陈述的证据。一名 邻居萨哈・哈帕尔曾报告说,在卡罗尔去世的头两个星期,她曾看到一辆白色运输 车一类的小蓬车被人开到朝波纳维尔克罗丝去的公路上。她两次看见那辆车停在路 上,她还觉得车里有两个男的。另一名证人说看见一辆银灰色或者淡绿色的奥斯丁 蒙塔哥型车于星期一早晨停在伍尔韦奇房屋合作会门前,车里有好几个男的。 这些信息有可能非常重要,也有可能什么意义也没有。我必须问自己,这样的 信息产生效果之前,我们必须走多远。 “哥登在关于他的完美婚姻的事情上并没有讲实话。”贝利斯说。 他的话引起了我高度的注意。 “他一直在外面另有所为。” “一场情事?” “嫖娼。我们从两名妓女那里得到证言,还从另外两名妓女那里听到他的名字。” 克里斯汀娜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她在过去6、7年的时间里跟沃德尔一直有定期 的来往,他们是在考文垂的红灯区的希尔费尔茨认识的。沃德尔一次至多付50英镑, 他喜欢开车到乡间去,用他车箱里的绳子将自己绑起来,然后让她使劲搓他的阴茎。 她三个月前最后一次看到他,当时沃德尔开的是一辆标致车,后面还有软毛玩 具(也许是卡罗尔的车)。他身上只有15英镑,她“出于好心肠”也接受了。她为 他手淫了一把,说了很多脏话,大约5分钟时间。 另一名妓女珍妮描述被沃德尔带到家里,是在白天,“靠近组艾顿的什么地方”。 哥登说到他妻子时使用“她”,他说她当时在上班。 警察继续了解沃德尔的过去,结果发现7年之前,卡罗尔的一个朋友曾对她说, 她看见哥登去了考文垂的一家下流酒吧。卡罗尔不相信她的话,后来问哥登时被否 认了。这事很快就给忘了。 贝利斯想办法找到了哥登少年时期攻击别人的细节,那是导致他坐牢的原因。 “她的名字是布兰达・简・赫斯,是沃德尔的地质学老师的妻子,当时在考文垂的 米德兰中学。”他说。我接着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1970年,当时他17岁。” 我开始读材料了。沃德尔周末在家里给赫斯夫人打电话,说他自己是她丈夫的 一个学生。布兰达很惊讶,说一名学生竟然拿到了她家的电话号码,而这部电话只 是一个星期之前才装上的。她丈夫彼德去了德比郡,是学校进行的一次野外旅行活 动。她当时在照看两个小儿子。沃德尔告诉她说,他发现了一种植物,是赫斯先生 一直想找的,并请布兰达来拿走,因为他骑着自行车,一个人不好弄。她同意了, 并在离这家人不远的一条乡村小路上见到了这名少年。她将一个5岁、一个4岁的两 个孩子放在车后座上,再从车后厢里拿出一把铲子和种籽盘,并跟着沃德尔走到路 边不远处,当时要穿过一个小小的林地。他看着她在前面走,然后从后面抓住她, 并把一把鞘刀架在她的喉头上。 “你想干什么?”她恳求他。 他说他是保罗・纽曼,他想要她的钱。然后,他要她躺在地上,这样他就可以 绑起她的手来。她拒绝了,因此她站着的时候他将她绑了起来。布兰达说她家里有 钱,希望沃德尔会带她去家里。他带她上了汽车,中间停留了一次想迫使她跪下来。 她拒绝跪下,因此他举起她的胳膊来用膝盖朝她腰部顶了一下。 他强迫布兰达进了乘客座,然后开车走,根本不管车后座的孩子。布兰达恳求 沃德尔放过孩子们,说保证不对任何人讲这件事,但他将车开到一个通道的入口附 近,并打她的脸。然后他朝她眼睛里喷防冻剂,并将自己的手伸进她的裙子,撕扯 她的内裤。较大些的那个孩子想保护他母亲,但沃德尔抬手给了他一拳。 他们又开车并在另一个入口附近停了下来。这次,沃德尔从驾驶座上下来,并 在乘客座的旁边找了个位置。他用刀子刺了后胎,然后朝她脖子上刺了一刀,并在 后颈上刺了两刀,然后迫使布兰达移到司机座上去。 当他从血渍处退出时,布兰达将乘客一侧的车门猛力关上。他猛力砸门,但布 兰达想法把车开走了,并发现了一名路过的摩托车手。不到6分钟,一辆救护车开到 现场,但布兰达需要9品脱的血,她能够活下来真是一件幸事。 整个事件持续了45分钟。之后,沃德尔骑着自己的自行车逃跑,当最大的儿子 详细描述了凶手的样子后,他被逮捕了。最开始他被控谋杀未遂罪,但最后又改成 了严重的身体伤害罪。沃威克的法庭听说这次攻击完全是由性欲冲动引起的,而且 有很强烈的幻想成分在内。沃德尔据称是受一种“保罗・纽曼醉心症”的影响而犯 罪的。 警铃开始响起来。很明显,哥登・沃德尔有一阵子产生过严重的问题,如果未 加治疗,则没有任何理由期望这种病会自行消失。虽然我对形成攻击布兰达・赫斯 的这种行为的这种性幻想的准确性质并不是很清楚(我不知道他到底希望要她的什 么,或他带着刀具是想控制还是想杀人),但它清楚地显示一种利用潜在的致命武 器攻击的意愿,并有相当程度的预谋。他想办法搞到了赫斯先生家的电话号码,打 了电话,哄她进入林地,并带了刀具和绳子。 那还是24年前的事情,但是,沃德尔现在仍偏好妓女,还有异常的性活动偏好, 这表明他的性变态兴趣仍然存在,仍然隐藏着。而另一方面,沃德尔一直还保持着 婚姻状态,并视其近乎神圣,并且还对不能够有孩子表现出深深的遗憾。同样,他 描述自己为成功的商业管理人才,可实际上他的职业生活主要还是由临时的合同和 重复性的工作构成的。尽管他显得极有希望,但他一直都没有做出什么成果,对此 他抱怨经济条件不好。故此,他看起来是一个夸大自己的价值和能力的人。 显然,他在英国文格公司的老板开始认识到这一点,描述他为一名不合格的人, 并与实际的工作任务不相称。他们准备开会讨论他在一些具体的事情上为何没有进 步,但沃德尔却选择这天生了病。很明显,他是在逃避此事,并选择回家过周末, 而且准备去进行工作面试。 这种欺骗行为也在凶案发生之后一些医护人员和其他的一些人替他看病时显露 出来。在他家里替他看过病的医务人员告诉警方说,他根本就没有显示出经受了创 伤的迹象,而在发生了这样严重事件的情况下,一般会出现诸如脉搏和血压升高等 症状。在医院里,他的胃口跟平时一样,相当安静,情绪波动也不大。 别的一些人谈到他时都说他相当冷酷,没有同情心,除非谈到他自己的伤痛。 同时,他表达出来的疼痛看来比他实际的伤痕更严重,他继续需要拐杖才能够行走, 而医生们认为这根本没有道理。 讲到卡罗尔被杀的事情时,沃德尔问到她是否受了严重的伤,还问有否受到性 攻击,但是并没有问到调查进展的情况。 这种行为有几种解释方法。在巨大的悲痛之下,有些人会漠不关心,只关心自 己的思想。当然,这并不能够说明他们就是杀人者。 “他的行为举止当中,你还能够告诉我什么东西?”我问。 “他很小心,”吉诺说,“在对话的安全区内他谈得很快,也很自信,但在回 答某些问题时,他会停顿一下,并花一些时间进行思考。在对他的伤口拍照时,一 名警官随意问了他一声:‘她的便鞋在哪里?’” “沃德尔说:‘在后面的卧室里。’然后又停顿了一下,很快说:‘你说的是 哪一种便鞋?’”吉诺抬起了自己的眉毛。“这使你感到奇怪,不是吗?他怎么有 可能知道便鞋的事情,他一整晚都失去了意识。” “关于以前的那次攻击他说什么了?”我问。 “他怪考试压力太大,说他母亲管得太严。”贝利斯说,他无法掩饰自己不相 信的表情。 “他有没有跟任何一个特别的人谈话?” “他母亲和父亲每天都在医院里,”吉诺说,“他母亲对讯问他一直有敌意, 说他太脆弱了。他父亲看上去更放松一些。” 他们谈话的时候,哥登的形象慢慢浮现出来,他是那种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也 是那种自怜自爱的人,他对发生在自己和妻子身上的事情没有表达出愤怒。他对身 边的任何人详细讲述自己的伤痛,但没有谈到他的婚姻,也没有谈到卡罗尔。他不 知道自己的工作还有没有,也不知道他同事会如何看待他,因为他的过去现在已经 暴露出来了。 就好像承认他的行为有可能被人看作奇怪一样,沃德尔谈到“一堆的事情都出 来了”,并用到了他有可能是在几十年前在格兰顿安德伍德接受治疗时听到的用词 和概念。 我告诉贝利斯说,我预期哥登会有很好的正面交流的技巧,而且能够抵住人际 压力。他明显习惯于维持自己的形象,而且很不愿意承认自己的不利特征。他对自 己的运输培训非常自豪,也宣称自己有交流和视听方面的经验,这表明他在视觉预 演所希望的场景和故事线索方面有过练习。同时,他很自信,有智力,在自演自唱 方面有一手,也是一个宣称能够通过培训和慢跑来减轻压力的人。 我提出另外一组需要考虑的问题时,没有人感到惊讶。 沃德尔先生进行自演自唱的活动时是否穿了自己的蓝色连裤工作服? 客厅地板上的衣服是他实际穿的衣服,还是一些用来掩盖真相、从而希望误导 司法鉴定的衣服? 他的眼镜为何破损得那么厉害,但他脸上却完全没有青紫或外伤? 如果有一群人绑架卡罗尔,为什么没有人看住沃德尔先生以防他逃跑并报警? 如果没有人留在后面,他们如何使卡罗尔相信哥登的生命处在危险之中,除非她合 作? 麻醉剂是如何进去的?这种麻醉剂一般能使人失去意识达多长时间? 评估过所有这些新情况后,我们就来仔细研究调查方向。当地情报官员也在努 力,仔细调查这次抢劫有否黑社会背景。我们都认为,如果的确存在,则5万英镑的 奖励足以抖出细节来。同时,他们的邻居也在不断地接受调查,接受调查的还有一 些朋友和同事。 “我觉得已经到了对沃德尔进行监督居住的时候了,”贝利斯说,“你觉得如 何?” “我觉得有必要。你们还应该继续问问他的婚姻状况。” “不,从现在起我们视他为嫌疑犯,”贝利斯说,“我们不能在没有事先告诫 的情况下问他这类的问题。我们会看看观察他能不能找出什么东西来。” 第二天早晨,也就是凶杀发生8天后,哥登・沃德尔被跟踪了,警方发现他开车 去了伯明翰,赶赴与他妻子的老板见面的约会。到了他谈卡罗尔的养老金问题和伍 尔韦奇分公司的保险赔付问题的时候了。他到得早了点,因此他就去帕利萨德购物 中心散步,他随便走,并看着各种各样的橱窗展示品。然后,他回到自己的车里, 拿出了一套拐杖,走近伍尔韦奇分公司之前又变成了一个破足行走的人。所有这些 都在一个8分钟的摄像机里记录下来,其中一些是通过这个城市的闭路电视系统拍摄 到的。 在与地区经理的会面当中,沃德尔被告知,他的抵押会跟其他的所有债务一齐 偿付。他还肯定会拿到一份年薪,还有一次性的付款共5.6万英镑。他看上去很惊讶, 声称自己不知道他妻子还有一份“因工伤亡”的养老金,不过,警方后来发现,他 曾签署过其中的一些文件。同时,麻醉药师也对他的故事持严重的怀疑态度,他说 他因为某种浸在布里并盖在他口鼻上的化学品而失去了意识,而且时间长达8个小时。 咨询过专家以后,他们都不知道有哪种以如此方式施药的化学品或者药物可使一个 人失去意识的时间超过几分钟以上。这完全是不可能的。 哪怕药物是注射进去的,所需要的量也是相当大的,而且会引起诸如记忆丧失 等副作用。沃德尔身上没有注射印迹,而且能够记住所发生事件的准确的细节。 星期四我又重新回到纽艾顿,此时,刑警已经追查了340多条调查线索,并接到 了打到警察局来的1000多通电话。有数条新线索出现了,包括事发当天早晨5点20分, 有人看见一个男子在伍尔韦奇的现金取款机跟前,旁边还有一辆汽车,灯亮着,而 且里面还有收音机的声音。这些线索都有人在跟踪调查。 但到目前为止,最有趣的进展还是这项发现:凶案发生的4天前,一名声称是 “纽艾顿的卡罗尔”的妇女打电话到伍尔韦奇伦敦总部的客户服务部。一般处理客 户投诉事务的人是大卫・史密斯,他在下午1点到3点之间接听电话。电话打到了内 部的分行电话系统,那名女士一开始想找查尔斯・克劳奇,他是史密斯的前任。该 公司的内部电话簿还是把克劳奇原来的号码保留在上面。 那妇女说:“我是纽艾顿的卡罗尔。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我们分行外面总有 个人站着。”她说他的动作很怪,但打电话到警方又怕影响到公共关系,引起不必 要的注意。 这个消息能够放在这道谜团的什么地方呢? 大卫・史密斯建议“卡罗尔”跟警方接触,但没有记录表明她打过这样的电话。 尤其怪异的是,这类的问询也是一个错误程序,而卡罗尔向以按程序办事著称。更 为重要的是,她的办公室并不是对着街上的,这样,她就不能够看到街上有人站着, 并且该房屋合作会的其他成员都不知道有任何人出现怪异举动的事情。但是,不管 是谁打来的电话,他们一定非常清楚当地的情况,因为他们说他们知道以前的办公 室的名字,就在同一个地址,但那已经是3年以前的事情了。 从培训录像当中录下卡罗尔・沃德尔的声音以后,放给大卫・史密斯听,但史 密斯说打电话来的人肯定不是她。为什么有人要假装她的声音呢?不管是谁打来的 电话,她一定非常了解当地情况,也知道伍尔韦奇公司的内部电话号码。哥登・沃 德尔这两项都有,如果他在计划一项谋杀活动,则打给总部的这样一个电话就是想 把水搅混的举动。 但这个女人是谁呢?可能性是沃德尔有一个同谋,这个想法贝利斯早已经想到 过了,他还没有找出记得那个星期天的晚上在布鲁克兰酒吧看见过他的人。这可以 解释为什么哥登能够如此清晰地回忆出在那个电视酒吧里播放的卫星电视节目。 与英国文格公司的员工进行的谈话也揭示出很多可作各种解释的新信息。同事 们回忆出一些谈话,说哥登曾讲过卡罗尔担心被绑架的事情,因为她经常带房屋合 作会的钥匙回家。迈克尔・鲁塞尔是负责运送货物的经理,他说凶案发生前的两三 个星期里,哥登曾告诉他说卡罗尔的标致106车的备用轮胎被人偷了。哥登说他报告 了失窃事件,但他又必须复核警方打来的电话,因为他担心有可能是某个想发现他 的地址的人打来的。 这一条证据,是想说明一个职业劫匪团伙想跟踪卡罗尔的举动?还是他丈夫想 混水摸鱼,掩盖即将来临的事情?有人已经在专案室的墙壁上贴上了一个标记,列 出了所有这些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这上面写着:“想到一个问题是一回事,找到 支持这个想法的事实是另外一回事。”凶案发生两个星期后,警方采取了一个重大 步骤来办理这件事。在一次非同寻常的重构过程当中,找到了一个身高和身材都跟 沃德尔相似的警官来剥去衣服,并重复他被发现时绑着和堵着的样子。结果非常惊 人。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这名警官将自己绑在那台废弃的麻袋夹持架上。他然 后想办法在沃德尔家的整个地板上活动,而且大声喊叫,连住对面的人都能够听到。 另外,他在几分钟之内就将自己解开了。 其他一些物件也很快到位。法医格雷汉姆・史密斯描述波纳维尔克罗丝18号是 “他在20年内检查过的最整洁的一套房子”。他报告绝对不可能出现过一个团伙在 那个人家,甚至连手套的痕迹或者一个烟灰的迹象都找不到,但根据沃德尔的说法, 攻击者是戴着手套的,而且他还闻到了烟味。 警方的外科医师现在确认,沃德尔上肢上的青紫不可能是从身后抓过来造成的, 胸部的伤很有可能是通过狠命一击造成的。医学专家还对一个人被绑上18个小时而 不拉尿的生理可能性问题产生了疑问。 到10月初,贝利斯和他的专案组已经在等候最后两份重要的证据,之后他们就 会决定是否将沃德尔抓来进行问讯。内政部派来的法医已经检查过卡罗尔的尸体, 希望能够确证死亡的更精确的时间。 结果出来以后,事情变得很清楚,所有这些间接证据都可以贯穿在一起了,而 这一切都不利于哥登・沃德尔。尸检报告发现卡罗尔的胃里有相当多的食物,这与 据说她在星期天中午吃下的东西是一致的。看看消化程度,可以确定她是在午饭后 3小时内死亡的,这意味着她是在星期天下午死亡的,而不是星期一早晨。 “我们抓到这个杂种了,”贝利斯说,他看上去很得意的样子,“让我们来看 看他如何解释这件事情吧。” “你得小心一点。”我警告说。 “你的意思是……” “把这个问题交给我。假设我就是沃德尔。” 他停顿了一会儿。“啊,嗯,沃德尔先生,病理检查报告说,你妻子星期天的 午餐星期一早晨仍然在她的胃里,这告诉我们你是在撒谎。她是星期天下午死的。” “啊,这完全是可以理解的。我们晚餐吃了些剩下的东西。”我回答说。 “但在你的陈述中,你说你们一起吃了火腿和色拉。” “是啊,我吃了火腿和色拉,但卡罗尔只吃了剩下的东西。” “你以前为什么没有提起这件事?” “这件事情看起来并不重要。” 热情从这位警督的脸上消褪了。我可以给他两三种完全不同,但都有意义的答 案,以解释尸检报告发现的新内容。新的信息是很重要,但如果你直接问沃德尔关 于胃内残余物的事情,他有可能意识到问题之后的含义,因此找个理由来搪塞。 婚姻谋杀当中有很多动机,但不清楚是什么东西支撑着这次谋杀行动,尽管我 并没有将贪婪放在最可能的动机当中――卡罗尔的养老金和1.4万英镑的抢劫款并不 值得人们进行这样的谋杀计划和巨大的风险。哥登・沃德尔已经形成了他的成功和 能力的一个错觉。他描述自己是一个有创造力和有想像力的经理,注定能够成就一 番大事业。但在现实中是一个无法在职业上完成交流的人、一个假装生病的人。他 发明了一些计划,并转换自己的工作,便于自己逃避,或者便于维持自己的自我形 象。 卡罗尔在他加入英国文格公司的时候很高兴。如果他能够证明自己的能力,则 有可能被选人董事会,但是,他能够面对这样的冷酷事实到底多长时间?他自己如 何面对这样的事实,更不谈面对自己的妻子? 在家里,哥登认为自己是最有智慧的成功者,但是,他知道自己无法长期维持 这样的形象。多年以来,卡罗尔一直愿意戴着玫瑰色眼镜看他,但是,现在她听到 有人说他嫖娼的事情了。除此之外,他也没有跟她睡觉了,不想要孩子,也拒绝进 行生育力测试,哪怕她因为没有孩子而很难过。我怀疑还有金钱上面的困难。 一个靠制造错觉来保护自己的公众形象,而且经常担心被发觉的人,他们会全 心全意专注于自己的情绪,他们会高兴地牺牲掉别人来释放自己的压力,并且会一 次性解决所有问题。 作为一名失去了妻子的丈夫,沃德尔明白全世界都会同情他,他在工作上的问 题会消失,他与妓女的秘密生活也会是安全的。杀死卡罗尔并不是巨大的一步―― 他曾经有过使用极端暴力行为解决问题的前科。 那个星期天是什么事情把这一切触发起来的?也许卡罗尔直接问到妓女的事情, 或者因为他在工作上的事情而责怪他?也许,这一天是早就选好的,因为前面出现 过车胎被偷的事件。不管触发事件是什么,他决定了“今天就是办事的日子了”。 他整个早晨都坐在她对面,对自己说除非出了意外,否则她今天中午之前就必须死 掉。根据我对此人的了解,他有可能对卡罗尔特好,而不是吐出自己最恶毒的咒骂。 我不知道她是如何被杀的,也不知道现场是何等样的光景,不过,因为使用了 氯仿麻醉剂,我估计这种死亡不会费太大的劲,也不会引起很大骚动。我仍然奇怪 平台上的卫生巾――它的位置显然不对,而且也不符合卡罗尔的性格。有没有可能 因为没有卫生巾之类的小事情而产生了愤怒,因而说出一些关于性或者怀孕等过分 的话?我怀疑这类的细节可能永远也不会说出来。沃德尔事后一定进行过清理,如 果卡罗尔的尸体就在房子里,他一定觉得很容易暴露――如果有人敲门问他的妻子, 或者有人打来电话呢? 她有可能是被包在什么东西里面的,然后放在垃圾箱里,等到天黑再进行处理, 因为房间里面没有膀胱失控或者大肠失控的痕迹。在她的物品当中找到一封信,哥 登然后就开始编造自己不在场的证据,因为他去了考文垂的邮局。他知道这个特别 的邮箱,而且还有一台摄像机,但他不可能知道那台摄像机当天没有开。 最后,我们不知道他回家的路上是否去了那家酒吧。别的任何客人都不记得看 见过他,也没有记录证明他购买过他喜欢的啤酒。但是,他记得酒保开了什么玩笑, 还知道电视里面在放什么内容。未经证实的还有一名暗红色头发的妓女所作的陈述, 她的名字叫迪娜,她说她当天晚上在她的15楼公寓里接待沃德尔先生。她记得给他 看过她孩子的模型收藏品。 当他回到房间时,哥登必须将妻子弄出去,然后将她放进他的汽车。卡罗尔是 体形很大的一位妇女,抱起和移动一具尸体是相当困难的。我知道这一点是因为有 一次我曾不小心撞到了一只成年红鹿,我后来将它搬到了公路边。那就如同搬起巨 大的一堆果酱一样,每次搬起这头,那头就会滑下去。 哥登虽然也很强壮,但是,我怀疑他一定使用了某种支架之类的东西,或者是 吊索之类的东西,这样会使他搬动卡罗尔更容易一些。将她从房子里搬到车上是很 冒风险的一件事,而且他一大早开车去12英里外的纽艾顿也是会使他十分焦虑的一 段时间。他觉得自己很容易暴露,因此开得非常小心。他知道卡罗尔的安全密码, 因为他星期六早晨偶尔也会陪她去办公室,当时她需要有人帮她移动家具和盒子。 他还知道保安摄像机,还有隐藏起来的录像机。哪怕如此,这也需要一些时间,因 为他可能是在黑暗中动手的。他必须打开保险柜,必须安排房间内的摆设,使之看 起来像是被抢劫的样子。 之后,哥登必须将支票、钥匙、他的手套和衣物扔掉。我觉得他有可能在扔掉 卡罗尔的尸体之前便做完了这些事情,因为他知道一旦她躺到草地边缘,赌注会立 即上升,因为她的尸体任何时候都有可能被人看见。他的隐藏地必须是一个隐蔽的 地方,而且是他容易去的地方,还不能够使他的车和衣服弄脏,它还必须是离那个 紧急停车道很近的地方。 他会做得很快,因为离开房子的时间越是长,被某人看见的风险就越是大,而 且使他在家里被人绑住的故事难以自圆其说。他还必须面对邻居早起、并从窗外看 到他回家的风险。这又一次是他的运输背景可以发挥作用的地方,因此他做了可能 性判断,看看哪些是最大的风险。他知道哪些事情是可以冒险,哪些是他不能够冒 险的。 回到家里后,我怀疑客厅已经被他早就重新安排过了。沃德尔脱掉自己的衣服, 这套衣服有可能给打湿了,以便于掩盖身上穿的另一套衣服。他用拳头和从车库里 找来的工具给自己造成假伤,之后再将自己绑在金属麻袋架上。 咨询小组在纽艾顿的警察局集会,讨论逮捕和讯问沃德尔的时机。没有人猜想 他会轻易承认,讯问策略必须要考虑到他对事件的陈述,而且非常仔细,以便于揭 穿他所有的谎言。如果证据正好是围绕他所做的事情提供出来的,他有可能认输服 罪。 贝利斯说,目前事情还没有紧迫到必须立即逮捕沃德尔的程度,警方还没有为 讯问做好准备,哪怕选择最合适的讯问人选和练习的机会都没有。 “你愿意做这件事情吗?”他问。 “愿意,如果你希望我来做的话。”我说,但我同时警告他说,事情有可能办 得十分糟糕。讯问的警官必须准备好沃德尔突然采取“无可奉告”的策略。如果发 生这样的事情,讯问小组就必须能够继续提问,向他提出一系列的挑战,不能够发 脾气,也不能够就此受到挫折。 选择了6名可能的讯问人员,其中一名是一位妇女,我们于一个周末的早晨在纽 艾顿警察局开会,当时天气已经很热了,坐在那里极不舒服。一开始,我问他们准 备如何对付讯问哥登・沃德尔的事情。他们总体的方案不错,但是,我中断了他们, 突然问到:“请向我提问。”出现了沉默。 “您是什么意思?” “我听了各位的大概意见,但是,还没有听到具体的问题。请向我提出一些具 体的问题。”很快,事情已经明了,他们并没有掌握具体的方案――那是他们讯问 的一种模式。我向警官们解释说,他们需要准备自己的提问,并且让别人准备好他 有可能拿出来的任何答案。同样,他们必须牢记沃德尔说过的所有事情。 一个星期后,我回到警察局,然后立即被“逮捕”了,之后就带到了讯问室― ―那就是哥登・沃德尔即将接受讯问的屋子。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我必须假扮 是他本人,看看讯问小组准备到何种程度了。 我坐在桌子跟前等候……等待第一对人前来讯问。 最后,托尼・贝利斯将他的头凑在门上了。“保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起这 事来。” “什么事?” “他们不愿意来。” “你什么意思?” “他们觉得这不公平。他们担心这是某种考试,是不是在接受评估,如果他们 干得不好,这会影响到他们的职业前途。” “这真是太可笑了。”我自我嘲弄地说。 “啊,我感到非常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他们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东西。我会再跟 他们商量一下。”我没有权利评论此事,但是,我深感惊讶。这都是些城府极深、 经验丰富的警官。但是,我有时候忘掉了讯问小组处在多大的压力之下。他们准备 讯问一名非常危险和恶毒的男子,他有可能会被判处谋杀罪,假如他们能够成功地 在一盘看不见的棋局上赢得胜利的话。影响极大、花费高昂和全部刑事调查活动的 焦点全都落在他们在这间小屋子里面的技巧上。 我假设的讯问过程经过比较可靠的论证后,第一对讯问人员过来了,角色替代 开始了。整个早晨试过不同的小组,其中两名警官做得特别好。我绕了很大一个弯 子,旨在让他们出乱子,而且还在某个时候大发雷霆,差不多就要将其中的一个人 从椅子上掀翻了。 “沃德尔看到的一切会帮助他,”我解释说,“如果你们出现一点乱子,他立 即会明白。他可以通过你们的坐姿、讲话的方式和彼此交换眼色的方式看出来。这 个人不会承认任何事情的。他极其危险,而且很恶毒。你们必须将他所说的每件事 都镌刻在案,并从容易证明的谎言处着手。” 这里面最重要的一个例子是谈到沃德尔对卡罗尔最后一餐饭的叙述上。星期天 午餐的痕迹已经从她胃里查出来,尸检报告的结论是,她可能在吃完午饭的3个小时 内死亡。胃里没有找到火腿和色拉,而这是沃德尔声称他妻子于早晨7点吃的。 讯问者必须抓住他对早餐的陈述,并防止他撤回或者重新编造回忆的可能性。 他们对付的不是一个愚蠢的人,他有可能对直接追问星期天午餐的事情感到蹊跷。 因此,他们必须在许多其他问题中不经意地提出这个问题,比如当天他做了哪些事 情等等。 “告诉他说,你们希望明白他每天都做些什么事情,因为抢劫者一定知道他或 者他妻子当天都干了些什么事情。问他起床的事情,谁先下床,谁清理桌子,谁清 洗盘子。然后,整个上午都这么问,只有这样当你们问起午餐的事情时,才与前面 的一些事情完全相符。因为他不知道这个地方的重要性,因此,他会给你们关键的 事件记录。” 第二个重要的地方是让沃德尔得到很大的鼓舞,让他去抱怨别人,比如让他说 卡罗尔因为事故而死,之后他又因为她父母的缘故而隐瞒了事实。或者说他也是一 次敲诈行动的受害人,或者是在袭击者的胁迫下做某些事情。因为那些人曾许诺他 说,如果他合作,则他妻子的性命会没有问题,但当事情真相大白之后,他因此而 大为难过。 讯问者必须强调这并不是什么残暴的行为――卡罗尔并没有受到侮辱,也没有 受到难堪――这允许沃德尔受到尊敬,使他觉得计划很周密,也会使他的回答比较 镇定。这会使他产生自大感,因此而觉得自己很重要。 在我看来,深化到这种程度的训导在以前的任何一次行动中都是没有过的,但 是,我知道成功只能够通过实际发生的事情来评判,要等真正的嫌疑犯听到提问时 才行。 10月20日星期四上午7点30分,哥登・沃德尔在家中被捕。在3天的时间里,他 接受了讯问,之后于星期一早晨出现在纽艾顿地方治安法院,罪名是谋杀其妻子, 并抢劫了伍尔韦奇房屋合作会。 当天下午,托尼・贝利斯找电话请我去警察局的俱乐部喝酒。他说,讯问人员 干得很不错。沃德尔透露的细节越来越多,这有助于证明他在撒谎。后来,当我与 刑警们一起喝啤酒时,才明白了他们的满足感。他们不仅仅在一层层的假相底下挖 出了真相,而且他们感觉到有证据来证明。 但从我的观点看,案子在这里还没有完。沃德尔是个极端危险的人,他有性变 态的历史,年轻时代还有暴力行为。同样,我也可以看出许多预谋和计划的成分, 这跟他早年的犯罪行为是一样的。在这其间的许多年都发生了些什么样的事情?他 与妓女之间的交易给了他一种发泄偏执幻想的机会,或者他过去的许多性暴力行为 事件尚没有为人们报告或者发现? 只有一个办法能够确信。警方必须回到过去,追查沃德尔过去的生活,一点一 点地查,看他过去的一切行动,看他都去了哪些地方,看看有没有与尚未了结的案 件和性犯罪之间的关系。我们还有很多东西要从哥登・沃德尔那里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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