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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失踪的女儿 早晨在下雨,一大片一大片敲打在塑料雨衣和正在挖掘的那些人的帽子上。一 开始,邻居都没有注意,他们以为是水管爆裂了,或者下水道堵了,以为那是水管 局的人在格鲁塞特市克伦威尔大街25号排除故障。 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警官们穿着长统靴和黑色大衣在后花园里挖出一层层 的湿土。他们躲在冷衫树下和邻近的第七日耶稣降临会的红砖墙下,慢慢剥出了暗 黑色的粘土。他们先用机械挖掘机,然后用手挖,一直干到深夜,探照灯在一堆堆 的上上折射出令人不安的阴影。找到的第一块骨头只有3英寸长,证明是一种小动物 的骨头。 1994年2月26日星期六,《每日邮报》的三个段落最终透露了这次挖掘活动的原 因。 搜寻后花园查找失踪女儿 昨天晚上,一对夫妻被逮捕,同时,警方在其后花园中挖掘,试图找到他们失 踪的女儿。 希瑟・韦斯特约在7年前消失,当时她16岁,但她父母,52岁的弗里德里克・韦 斯特和40岁的罗丝玛丽从来没有报告其失踪案。他们说她是自愿离家的。 这对夫妻被带到格罗斯特警察局进行问讯。在格罗斯特市克伦威尔街半独立的 一栋房子里进行的搜查将会于今天继续进行。 格鲁斯特市有很多地方与众不同,它就跟一块冰山一样,是英格兰游离于米德 兰以外的一个工业带,并在英国西南部的起伏的美丽群山中扎下根来。这里大部分 人都是工人,流动人口很多,它有乡村市镇的典型标记,还有其他的许多特色,让 人想到一个极力恢复其往日荣华的工业市镇。 克伦威尔大街在这个城市的中央,这里有爱德华时代的排屋,其中许多排屋已 经变成了公寓,排屋沿着狭窄的街道排列成行。母亲能从窗口和打开的门道里看着 孩子在人行道上玩。 25号是一栋门面平直的房子,处在台地的末尾,正面有小卵石铺成的墙面,还 有刚刚漆过的绿色窗户。已经褪色的菊花图案装饰着网眼窗帘,还有一块幸运马蹄 铁吊在正门前面。隔壁是用新砖砌的一个教堂,上面有一段告示,开始的一段文字 是:“我们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希望?” 经过3天挖掘之后,警方什么也没有找到,但他们还在继续挖,主要是跪在地上 用泥铲挖,一点一点地抓泥土。他们都很累了,腰酸背疼。后来,终于有一把泥铲 挖到一个硬物――那是嵌在泥块里面的一具骷髅。 负责这桩调查案的人是警司约翰・班内特,他很快就成了我的一个老朋友。他 在格鲁斯特警察局的前台迎接我,见面后立即劈头一顿责骂,怪我给死因裁判法庭 的文字报告太晚了。那桩案子涉及在斯特劳德附近的牛顿市发现的一名男子,他的 胸部中了一刀。一开始,警方悬赏一万英镑进行大规模的谋杀调查,但是,我仔细 分析了这个人的生活和性格后,建议班内特说,我觉得寻找凶手的活动可以告一段 落了――那个致命伤是他自己造成的。 “报告你带来了我真高兴,”我后来再去找他的时候他说,“因为如果你没有 带来,我会命令这里的莫尔将你铐起来送进四室,直到报告出来为止。”他咧嘴大 笑起来,介绍我认识了特里・莫尔,他是一名警督,也是班内特的代理人。 上了年岁的电梯晃荡荡地抖动,上了两层之后,莫尔看出我脸上的表情:“别 担心。这电梯有时候会送你上去,有时候不送你上去。” 警司的办公室紧挨着专案室,专案室里有响个不停的熟悉的电话铃声和灯光闪 烁的开关板,而这里却有完全不同的气氛,这也是我以前曾体验过的。在典型的刑 事调查过程中,所有的精力全都集中在抓住某个人的事情上面。看起来墙上似乎有 个没有图像的像框挂着,一切都导向那张本来应该在那个地方的人脸。在本案中, 这里已经有一张照片――弗里德里克・韦斯特就坐在楼下一间简朴的问讯室里,他 在那里呷着一杯杯的茶,吃一些巧克力饼干。 mpanel(1); “你好保罗,又见到你真是高兴,”班内特说着,往后靠在他的椅子上,“事 情总是这个样子的我真是不好意思。你一定对格鲁斯特郡产生了很坏的印象――每 次你来这里总有另一桩可怕的案子。千万别怨我们啊。” 他半闭着眼开始简要讲述:“在离此处不远的克伦威尔街25号后园里,我们发 现了3个人的遗骸。那处房产属于弗里德里克・韦斯特先生,现年52岁,和他的妻子 罗丝玛丽,现年40岁。我们相信,找到的尸体都是年轻女性的,其中一个是这对夫 妻最大的女儿希瑟・安・韦斯特,她最后一次活着为人看见是在1987年5月。” “我们碰到的是极其罕见的情形,”班内特说,“我们手头上的这个人给人的 印象是热情乐观、逗人喜欢,是个直来直去的工人。大部分人对他的印象都很不错, 他和他的妻子在现在这个地方生活了22年。根据大部分人的意见,他们都是外观上 看起来极其友好的人,也是很好的邻居。同时,我们却又找到了3具尸体――内政部 来的病理学家一具也不能够确证身份。我告诉你的大部分情况都是临时性的,但是, 我可以告诉你,尸体摆放的方式并不是我们一般所想像的那种样子。” “你是什么意思?”我问。 “肢解了,头都砍下来了。” 我的脑海里闪过一声警铃。 班内特翻弄着桌上的一大堆文件,大致描述了他们家的历史,有时候莫尔还插 上一两句话。弗里德里克・沃尔特・斯迪芬・韦斯特出生于1941年9月29日,是家中 最大的儿子,父亲是赫里福郡和格鲁斯特郡交界处的莱德贝里市附近的马奇马科镇 的一名农场工人和车夫。家里共有7个孩子,4个儿子,3个女儿。 小弗里德里克在马奇马科长大,离开学校后,他干过各种各样的工作,包括一 些体力活和开货车。1962年11月7号,他娶了卡萨琳・雷娜・柯斯特罗,是位18岁的 女招待,在莱德贝里的一家咖啡馆里工作。他们有两个女儿,卡尔玛因出生于1963 年,安娜一玛丽于一年后出生。这家人在雷娜的家乡格拉斯哥生活了一阵子,韦斯 特在那里卖冰淇淋。然后,他们回到切尔膝纳姆市的比肖克利夫车队驻地生活,离 格罗斯特12英里。 案卷表明,那场婚姻吵闹不断,60年代中期有数次把孩子交由别人看管,之后 几个星期又接了回去。1969年1月,弗里德里克告诉朋友说,雷娜离开他跟一名工程 师跑到苏格兰去了。 同年,韦斯特跟15岁的罗丝玛丽・保琳・莱特来往密切,她当时生活在比肖克 利夫。她父母对12岁的年龄之差甚为忧心,因此与社会公益部联系,社会公益部同 意看管罗丝玛丽,但她一到16岁之后,官方就没有权力再过问她的生活了。 罗丝玛丽跟韦斯特一起搬到了车队,跟他的两个女儿生活在一起,不久又怀孕 了。1970年10月17日,她在格罗斯特市妇幼院生下了希瑟。这两个人于15个月后结 婚,搬到了格罗斯特市面上米德兰大街25号的一个台阶形房子里。梅・朱恩于1972 年6月出生,斯迪芬又于一年后出生。再后又生了5个孩子,其中3个是混种儿。 同时,弗里德里克干各种各样的工作,当过建筑工和零售商。他有犯罪记录, 共在法庭出现过11次,主要都是因为小偷小摸和窝赃罪以及违法驾车的事情。1970 年,法庭对他失去耐心,他被判人监3个月。 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记录暗示有严重的病理学特征。但是,这个人仅仅只有 一些小小的犯罪行为,但警方却似乎对他了如指掌。 “这次调查当中有多处令人难办的地方,”班内特说,一边清清自己的嗓子, “一方面,希瑟消失的时候只有16岁。有很多人都曾问起此事,但弗里德里克解释 说她跟一个朋友走了。那件事情基本上就是这么结束了。” 我知道事情远不是如此简单。 班内特解释说,警方注意这家人已经有一些时候了。因为有人指控他们有强暴 猥亵行为,他们已经到了上学年龄的孩子曾交由别人看管了一年多时间。韦斯特先 生曾受控与他的一名或者多名女儿性交,同时还受到罗丝的鼓励和协助。 “她还专门检查是否进入,”莫尔说,“告诉他说那姑娘已经准备好了。” 班内特说:“很明显,这是推动弗里德里克的各种基因学说向前发展的一部分。” “基因学说?” “别问我――我也解释不清楚。”班内特说。他继续描述说,12个月以前,这 对夫妻本应因为上述指控而出庭受审的,但到11点,法庭正在等候的时候,主要证 人却突然决定拒绝出庭作证了。“我们并没有把事情办牢靠,结果刑事法庭只好撤 席。”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警方一直与那些孩子保持着联系。她们已经交由当地人 带着,最后也听说了在后园里挖出希瑟的事情。他们想办法问出希瑟的下落,但没 有成功。 我一边记下事件的发生时间,同时注意到中间有很多时间上的隔断,那就是从 信息接受到采取行动之间的一个时差。那是让班内特操心的东西吗?我心里在想。 然后,警察也不可能仅仅凭一个孩子的说法就去挖人家的后院。一定是有别的什么 东西促使一向极放松的班内特如此谨慎的。 他递过来一个文件夹,里面有一大堆证言和案件记录。头5页是卡罗琳・欧文斯 提供的一份证言,她是当地的一名妇女,17岁的时候她曾在韦斯特家当过一阵子保 姆。在她父母的同意下,她搬到了克伦威尔25号照看安娜、希瑟和新生的婴儿梅・ 朱恩。 卡罗琳开始在那个人家感到很不自在,尤其因为主人开始对她产生不健康的兴 趣,在她面前说些暗示性的话,还谈到了她的性器。弗里德里克・韦斯特曾说过, 他知道做一些手术可能提高一个妇女的性快感。最后,卡罗琳去跟以前的一位保姆 喝酒,那个保姆就问她韦斯特夫人目前是否企图勾引她。卡罗琳惊恐万状,并决定 辞工。 几个月后,也就是1972年12月6号晚上11点,她的男友将她送到图克斯伯利郊外 的一个酒吧对面,她就开始搭便车回到辛德福德的家,那里离格罗斯特有12英里。 这个时候,一辆灰色的福特大众车开过来了,她认出了车上的韦斯特夫妇。他们主 动说让她搭一阵子车,卡罗琳并没有感到不安,因为当时外面非常冷,而且时间也 很晚了。 罗丝玛丽掀起前面的座椅,这样,卡罗琳就可以爬到后面的座椅上跟她坐在一 起,然后,福特车就开着走了。车穿过格鲁斯特,并沿着去辛德福德的路开去。根 据卡罗琳的证言,弗里德里克问她是否跟她的男友发生了性交,还问他们一起干了 些什么事情。然后,罗丝玛丽就开始伸手到衣服里面摸她的乳房,并想把手放在她 的两腿间。她开始喊起来,但是,罗丝玛丽只是大笑,并奚落她,这时候,弗里德 里克就问:“她摸起来如何?” 卡罗琳继续反抗,他就把车停了下来,伸手到后面座椅上打她,直到她晕过去 为止。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的双手已经被绑在背后了,还有很宽的胶带贴在她的 嘴、鼻和耳朵上。 卡罗琳又被带回到了克伦威尔大街,带进了一楼正面的卧室。弗里德里克倒了 一杯茶,然后用双刃刀割开了她脸上的胶带。刀子割伤了她左耳下的皮肤,胶带取 下来的时候,她的一大把头发都给扯掉了。 她的衣服给脱了下来,他们不准她出声,否则就要伤害她。她的嘴已经被堵住 了,而且眼睛上面还缠着黑布,她被弄到一张矮床或者床垫上躺下来,两腿被强行 分开。那对夫妻开始研究她的阴道,并讨论她阴唇的大小和厚度,及这些东西是否 会影响到性快乐。弗里德里克说他知道如何通过外科手术改善效果。 罗丝玛丽抓住卡罗琳的脚后跟并抬起她的双腿,让双腿分得很开。弗里德里克 然后就开始用两英寸宽的带扣的皮带抽打她的阴部。之后,蒙眼带给解开了,已经 赤身裸体的罗丝玛丽开始吻这个少女,并与她进行口交,同时,弗里德里克也脱了 衣服,并从后部跟他的妻子性交。罗丝玛丽去浴室的时候,弗里德里克告诉卡罗琳 说他打算将她关到地下室去,这样,他的朋友就可以用她了。他们完事之后,她会 被杀掉,她的尸体会埋在格鲁斯特的铺路石下,警方永远也不会发现的,因为那里 已经埋下了数百名姑娘。 他们睡觉的时候,她一晚上嘴里都塞着东西,而且还给绑了起来。卡罗琳记得 早晨有人敲门,她想弄出一点声音来吸引别人注意。罗丝玛丽将一个枕头盖在她脸 上,一直门到她不再挣扎为止。客人离开后,罗丝玛丽上楼去看孩子们,弗里德里 克就趴到卡罗琳身上强奸了她,好几分钟都没有射精。 根据卡罗琳的说法,他求她不要告诉他的妻子,因为她会对他发脾气。他说这 次绑架是为了让罗丝玛丽高兴,因为她怀孕的时候,双性恋的冲动会很强烈,而且 她还特别喜欢卡罗琳。罗丝玛丽回来后,她让卡罗琳去洗个澡,然后将她带回卧室。 他们迫使她保证,如果他们放她走,她要回到这里来跟他们一起生活。否则,他们 会找到她并杀死她。卡罗琳同意了,他们就告诉她帮小孩子们穿好衣服,然后她就 陪罗丝到当地的自助洗衣店去了。就是在那个地方,因为周围有很多人,卡罗琳就 悄悄溜走了。 因为受了很大打击,她没有去警察局报案,反而去了一位朋友家。一开始,她 没有胆量告诉她母亲和继父,但最终还是跟警方打了电话,她手腕上绳索的勒伤、 腿部鞭痕和脸上的割伤及青紫伤痕还拍了照片。 我看完证言,又在文件夹里翻找那个案子的结论。班内特和莫尔坐着一动不动, 就好像等待我的反应一样。我脑海里的警铃几乎响得震人耳膜。 韦斯特夫妇被逮捕了,而且接受了问讯,但他们否认一切行为。最终他们同意, 如果卡罗琳取消强奸起诉,他们就承认犯有强暴猥亵罪,甚至有实际的身体伤害罪。 这样一来,她就可以避免在公开的法庭上作证,也避免透露自己受过强暴的隐情。 令人难以相信的是,1973年3月12日,这个案子在格鲁斯特地方治安官员的面前 作为一件相对较轻的事情了结了。弗里德里克和罗丝玛丽承认犯有较轻的罪行,每 项罚款25英镑。罗丝玛丽透露自己怀有身孕,谈到那次攻击行为时说:“我也不知 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干,事情就那么发生了。” 班内特可以看出我脸上无法相信的表情。 “别请我解释,”他说,“我也怀疑有任何人能够解释清楚。” 在楼下,韦斯特先生仍然被拘留问讯。他是个矮个子,一头暗色的卷发,还有 摇滚式的络腮胡子。他穿蓝色开襟羊毛衫,开颈衬衣和T恤衫,还有灰色的长裤。上 个星期五早晨,没有佩戴标志的警车将他从克伦威尔街上带走,当时他穿的就是这 身衣服。他被证明是一个很难对付的问讯对象,因此,班内特希望我给问讯小组一 些建议,并讨论一下解开事实真相的策略。 他第一次被逮捕的时候说,警察什么也不会找到。当警方明确告诉他说正在院 子里挖掘的时候――很明显,他的谎言将暴露出来――他就承认说:“不,她(希 瑟)不在院子里,她在后院里。”之后不久,他被带回到那栋房子,他就指出了另 外两处尸体埋下去的地方。 他说,她们的死亡都是事故造成的不幸。他争辩说,希瑟行为反常,因此,他 作为一个父亲去教训她,突然间就发现她已经死在他身上了。因为罗丝玛丽会对此 非常生气,他就将希瑟抱到楼上浴室里肢解了。他先将尸体散件放在地窖里,后来 将她埋在花园里了。 其他人的死亡也是事故。谢莉・罗宾逊18岁,当时投宿在他家,结果怀上了弗 里德里克的孩子,而且引起了麻烦。他想教训她一下,结果发现手上又死了一个女 的。第三个姑娘明显是谢莉的朋友,她到他家来看望她,因此他没有选择,只好杀 了她。 莫尔说:“是啊,他真是个倒霉的王八蛋,他就是弗里德里克。一些女的不断 死在他身上,因此他觉得他只好将尸体肢解了,然后埋到地下去,而不是告诉任何 人。” 我看着问讯录音材料,可以看出莫尔基本上总结出来了,韦斯特一直在努力将 他的罪行减少到最低水平。这一点也不使我觉得奇怪。杀人者总是尽量减少自己的 罪过,而不是完全承认自己的罪行。 就警方而言,这个案子看来相当的直截了当。3名年轻女性被韦斯特先生杀掉了, 韦斯特也宣称自己是单独行事的。他的妻子处在保释中,因为他们觉得罗丝玛丽最 低限度是一个共谋犯,或者只是在为她丈夫掩盖罪行。问题不在于要找到更多的受 害人,而是集中在对弗里德里克和埋在后院里的姑娘们的调查上。 后来我遇到警察局长黑泽尔・萨维奇和刑警菲尔・奥利昂斯,他们当时在进行 问讯工作。班内特和莫尔做了介绍,我们就去了警察局很大而显得空荡荡的餐厅, 在一个有福米卡家具塑料贴面的办公桌旁拖过几把椅子坐了下来。十几只荧光灯当 中只有两只是亮的,因而在黑暗中投下阴沉的影子。 黑泽尔・萨维奇已经40多岁了,剪着一头短发,黑黑的,还戴着一副很重的塑 料框架的眼镜。她身上透出一股紧张强烈的气氛,我可以看出,她也许把全部的职 业生涯都献给了警察工作,而且其中的大部分时间是当警察局长。 下楼的时候,班内特向我介绍说,黑泽尔负责全部的挖掘工作,她以前接管过 针对韦斯特虐待儿童的案子,之后就一直与这家人保持联系。正是她开始提出问题, 想知道希瑟到底去了哪里,并开始寻找这个少年。她查了很多数据库,跟希瑟的朋 友们谈起过,并跟她的兄弟姐妹保持密切关系。黑泽尔加快了搜查行动,并说服上 司开出了搜查证。 我们坐下来谈到细节的时候,对黑泽尔对这家人的了解产生了很深印象。那远 远超出我对一位警官普通的想像,她更像是一位社会工作者,她花了数周或者数月 的时间进行接触。很明显,案卷中有关于这家人的很多细节的原因正在于此。 我们谈话的时候,黑泽尔一有机会就插言,她不仅就事论事,而巴还谈出了不 同孩子如何对已经发生的事情产生的不同意见,而且他们害怕父母到了什么程度。 这样的话从一个警察局长嘴里说出来是极不寻常的,因此很容易看出,她对此案卷 入得很深。但是,我看出她有一个弱点。到底是哪一种弱点我还不太清楚,但是, 她在这个案子中投下的巨大的精力虽然不一定是不健康的,但有可能会带来麻烦。 “关于韦斯特夫妇,你们还能够告诉我一些什么?”我问到,我希望掌握最小 的细节和微妙的背景材料,因为这些东西会透露更多有关他们的情况。 “他是个怪人。”莫尔说。 “你意思是说……” “他更高兴罗丝跟别的男人性交。” 黑泽尔说:“他们在楼顶上有一间卧室,装修得就跟新婚套房似的――有四根 柱子的床,上面还有特别的刻纹。罗丝就是在那里接待她的男性朋友的。弗里德里 克带任何人回家她都往这里引。” “带回家?” 班内特说:“这是一种准卖淫行为。” 黑泽尔解释说:“弗里德里克在当地酒吧里找到一些男人,然后带他们回家。 一楼有一个房间看上去像是哪间妓馆的接待室一样,里面都铺有红绒地毯,还有木 刻的吧台。弗里德里克带那些家伙进来,倒一杯酒,就开始谈天,然后,罗丝就带 这个人上楼到那个四柱床上。” 莫尔说:“弗里德里克就在隔壁房间里听。我们找到一些录像带和收听设备, 还有一些自制的色情像带。” “还有,”黑泽尔说,一边打量了一眼约翰・班内特,“罗丝让那些男人戴上 避孕套。她以前经常将精液收存起来,然后她和弗里德里克就把这些精液注射到女 儿们体内,希望让她们怀上孩子。” “又是基因学说。”班内特说,一边抬了抬眉毛。 他们继续描述说,1970年代,克伦威尔25号成了一个寄宿者之家,二楼的房间 全都改成了廉价的床位,韦斯特在当地报纸上和社会保障办公室为这些床位做广告。 数十名少年和年轻人据信都来过这里。 同时,罗丝玛丽・韦斯特也开始在一些性接触杂志上为她的服务做广告,用了 “曼迪鼠”这个名字。 可以理解的是,一方面考虑到有人死亡,另外一方面还有性攻击的历史,警方 认为他们是在描述单独的一些事件和韦斯特夫妇的行为,但是,我并不觉得这些行 为彼此没有联系。我可以看到深刻的堕落和性变态的连续的线索。不管当前的情形 看起来如何可怕,但我深信,实际的情况可能更糟糕。 后院里的三名女性的死亡可能是出自方便的原因――她们挡在路上,或者引起 了麻烦――但是,要肢解一具尸体却是需要非同寻常的一种人。这样的人能够切开 肌肉和肌腱,扳回关节直到关节断裂后分开。 我们看到一个似乎很轻松的人,哪怕承认所发生的一切时竟然还显出一股厌烦 的样子。这个人有一个清晰的性攻击历史,而且是与他妻子一起进行的,包括据说 发生于1972年的一起绑架案、强奸行为、虐待狂、性折磨、生理虐待和谋杀威胁行 为。20年之后,我们掌握了惊人性变态的证据,因为他们自己的孩子都受到了系统 的虐待。在这两者之间,有3名女性死亡,而且被肢解了。 我感到自己的胃里面有一阵冰冷的空虚。每次遇到此类案件的时候都会出现这 种情况,因为我知道,一些家庭会接到坏消息,警方也会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我们在处理什么样的一件事?”班内特问。桌上人的脸都集中在我的脸上。 “你们在寻找掠夺性和虐待性的性变态的证据,”我说,“我以前见过这样的 案子,而且在临床上处理过这样的案子,但是,此案有特别可怕的特征。我们这里 有综合起来的堕落行为――一个丈夫和妻子,他们彼此的力量相互借重,彼此觉得 对方的行为是合法的;他们两人都参与了此案,而且是共同犯罪;他们杀人不仅仅 是为了夺人性命,他们的受害人还是一些玩具,供他们折磨和虐待。” 我进而解释那个连续的过程,它在1972年有一个标志性的行为,首先是攻击卡 罗琳,然后在20年后又拿他们自己的孩子当作更精致的性堕落游戏品。这两件事之 间不可能出现这样长的停顿期,那不是这类事情发生的常理。韦斯特先生不可能在 某天早晨醒来发现他自己是个性变态狂。这样的事情在早年就已经发生,而且不会 轻易结束,除非到40岁末尾或者50岁出头的时候自行厌倦为止――假如他会厌倦的 话――或者到他们被人捉住的时候。 “说到底,你的意思是什么?”班内特说。 “我是在说,你们在处理多产谋杀犯――这就是人们现在对系列杀人者的称呼。 你们到目前为止只找到了3具尸体,3个受害人。” 这个意思被他们大家明白以后,班内特是第一个提问的人。 “让我来把这件事情说得非常明白吧。全国各地都有很多失踪的姑娘。一些家 庭多少年来都没有听说他们女儿的消息了。如果这件事情透露出去,这样的家庭都 会开始担心……” 我知道这个结果所带来的痛苦。伤口会再次打开,而牵连到的家庭将永远也无 法再次弥合打开的伤口。如果确证他们的女儿是受害人之一,下落是找到了,但然 后他们会从一种折磨走向另一种折磨,他们会开始猜想事情到底是如何发生的。只 是在这个案子当中,他们永远也无法想像可怕的真实情况。 “但她们在什么地方呢?”莫尔问,“别的那些受害人在什么地方?” “他生活过的所有地方,他工作过的所有地方,”我说,“有时候,性变态杀 人者会从特别处置尸体的方式中得到快感――有些人将尸体扔在沟里,有些人扔在 河里去,还有一些人会烧掉尸体。韦斯特夫妇却要照看它们――他们将尸体埋在很 近的地方。” “所以他们利用后院?” “不一定,”我说,“他利用了后院是因为房子已经堆满了。你们应该将房子 拆掉,拆得七零八落,一寸寸地找,地板里,墙里,屋顶上。一定会有更多尸体找 出来的,我敢肯定。”他们还在继续问问题,我努力给他们一些合适的解释,但是, 我知道那不可能讲得很透彻,除非我更多地了解韦斯特夫妇以及他们彼此的影响。 我谈到了他们的性欲如何以特别的方式发展,如何将强烈的性欲与攻击行为和主宰 的需要结合在一起。“他们从自己施加到受害人身上的痛苦和害怕当中得到快感, 这比任何种类的性交或性结合都更重要,而别的性交行为可能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我说。 班内特问:“他们受到了折磨?” “几乎可以肯定。” 他深深透一口气,然后半闭着眼睛靠到椅子后面去了。 “你如何能够肯定?” “你们是在对付这样一种人,在他们那里,对你我来说属于正常性交的极限和 特征已经早就不存在了。哪怕肢解尸体的行为也能够给这些人以快感。” 莫尔说:“报纸一定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喜不自胜的。” 班内特说:“不,他们不会。盖子还盖着哩。” 目前的首要事务是设计一个问讯策略,要能够鼓励弗里德里克畅谈,而且希望 他能够透露出这些事情是如何发生的。我问讯问小组到目前为止他的态度如何―― 他是在抵触,或是拒绝谈话,或者只是承认他知道真相会透露出来的那些事情?他 是不是在大谈自己的战果,而且觉得自己是某种他们以前没有见过的特殊的人? “实际上,他相当友好,”黑泽尔说,“他希望别人喜欢他。如果他觉得事情 进展顺利,他好像很能照顾自己。” 菲尔・奥尼昂斯补充说:“他好像对一些生理方面的细节不太在意――听说一 些惊人的细节时他并没有受到什么刺激。他不愿谈及那些事情。” “他不承认很多事情,”黑泽尔打断说,“不过,他却不对我们撒谎――至少 不是直接撒谎。事情看起来好像是说,我们问他希瑟在前院的什么地方,他就一再 否认。然后,当他意识到我们会一直挖下去,直到发现她为止的时候,他就说: ‘啊,如果是这样,那她不在前院,她在后花园里。’他并不想被人发现是在撒谎。” 这也正是我早有预料的事情。 “你们必须明白,韦斯特先生并不是那种急于吐露真情的人,”我说,“他已 经想办法对付过警察,而且多少年来一直将警察挡在外面。他会想办法让自己看上 去像是一种可爱的几乎是伯父型的人物,有一点点茫然,还有一点点迷惑不解。他 似乎想轻松地谈话,他喜欢有人听他说话。他急于当一个令人满意的人,但永远也 不会说:“啊我是个堕落的虐待狂和性谋杀者,除开捉到女人并折磨她们以外,没 有任何东西令我快乐。” “韦斯特先生并不是个智商很高的人,但是,他也不蠢。他杀人已经有年头了, 以前也上过法庭。他非常清楚他自己干了什么,但是,他也明白调查他的人不明白, 也永远不会明白他到底干了什么。” 我给讯问小组的建议是让他谈话。他一旦开始谈话,哪怕他管得住自己的嘴巴, 而且会使谈话远离某些领域,但是,他还一直谈下去,这就会透露出一些细节,可 以用来为以后的问讯搭造一个平台。 我建议他们集中在一些开放的问题上面,促使韦斯特自己大唱赞歌。他们应该 避免任何厌恶、震惊或完全失去判断力的样子。“你们可以显示出难以相信的样子, 但不能够以轻视的样子表示这个意思。他必须明白,而且在他自己的脑子里形成一 个定式:你们对他有兴趣,而且也希望理解他。” 我知道这将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还有很多层必须剥开,如果幸运的话,这一层 层的剥离层最终能够不仅仅显示克伦威尔大街25号发生的事情,而且还会显示发生 在别处的一些事情,甚至包括弗里德里克・韦斯特的一生当中许多年里发生的事情, 一直显示出他顺着这条路线的活动轨迹。 我夹着自己的笔记和其他已经到手的材料离开格罗斯特警察局的时候,已经到 了晚上10点多钟。我知道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从韦斯特夫妇那里去了解,但有一件事 情虽然令人痛苦,但已经是非常清楚的。英国已经又暴露出了一对系列杀人者,现 在最大的问题不是为什么,也不是在什么地方,而是已经杀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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