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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庞大的DNA测试 我工作的重心一直都是评估和处理因为生活当中出现的不幸事件而受到伤害的 人们――他们都是受害人,而不是罪犯。到1986年,我发现自己从一个病室到另一 个病室,从早到晚地看病人,每小时看一个人。也许,毫不令人奇怪的是,挑战会 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化,尽管他们的痛苦对我产生的影响并不是如此。 大约是在这段时间,我发现自己的临床工作越来越多地跟司法(跟犯罪相关) 程序联系在一起了。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比我的诊室更能够说明这些变化了,来这里 的病人越来越多,他们都犯过罪,或者就快要到犯罪的边缘了,还有由于这些犯罪 而产生的受害人。 事情的开始,是因我在莱斯特综合医院的性变态临床诊断中慢慢增多的偶尔的 咨询开始的。例如,当地一位议员后来写道:“亲爱的保罗,我有个病人看起来符 合典型的延迟射精标准。不幸的是,他还说自己对妹妹的孩子也有性欲上的冲动。 他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但是,很明显,如果你能尽快安排做一次 体检,我将会非常高兴。” 其他一些案件是法庭的移送案件,因为那些病人可能有偶尔的暴露癖。偷窃或 犯罪性的损害行为。也有可能是辩护律师寻找能够减轻判决的证据,或者是地方法 官想明白他们处理的是什么人,然后好通过判决。也有一些在性欲上自我伤害的人, 还有另外一些人担心自己的一些冲动,因此希望得到帮助,以免不测事件发生在自 己头上。 与有犯罪倾向的人相处需要与无犯罪倾向的人相处时完全不同的思维定式,因 为,跟一个有问题的人保持自然的亲切关系,人们首先会克服这样一个想法:坐在 对面的人也许有一股强烈的冲动,他准备干出一件伤天害理的可怕的事情来。你的 第一直觉是,对这些人要严酷一些,而不能够自动地帮助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那年夏天,我开始意识到,地区司法心理学服务处的负责人职位尚且空缺着。 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多么认真地考虑到我想沿着这个方向走多远了。这当然意味着 更高的一个职位,收入也更高,但是,它同时也意味着我会离开自己一直都很喜欢 做的临床工作而进入更为广泛的领域。 它意味着为排在临床病人队列末尾的那些人提供全日制的住院服务――最危险、 病情恶化程度和受伤害最严重的一些病人最终都会来到我的跟前。我希望把自己所 有的工作生活全都花在这些可怕的犯罪行为研究当中,并分担受害者的痛苦吗? 我花了很长时间思考这个问题,同时还在厨房跟玛丽莲一起花很长时间谈论这 个问题。这件事情很复杂,因为我一直有志于在自己的临床工作当中增添一些职业 心理学的内容。这包括诸如职业压力、团队精神和商业风险因素等领域。从工业和 商业到心理学,这从一开始就好像是一个自然的进展。 可是,我无法否认自己的确为犯罪心理所吸引。是什么使人想猛击一位妇女或 者强奸一个儿童的?引起一个人的狂暴和毁灭心理的触发因素是什么?又是什么使 一个人成为社区当中充满爱心和尽职尽责的人的? 我知道自己能够帮助一些人。例如,如果我能够在一个性犯罪者的早年给他以 治疗,那么,数十人就有可能永远不会成为受害人。同样重要的是,因为治好了一 些受害人,我就修复了他们受到的伤害,使他们解脱了自己的痛苦。这样的事情一 定是有价值的。 7月份,我接受一项任命的职位面试,如果成功,9月份就可以开始工作。同时, 我继续进行自己的临床工作,并准备进入谢费尔德大学,作为业余研究生研究职业 心理学。 琳达・曼恩在卡尔顿・海斯医院附近被害已经过去两年半了,但当时我去看病 人的时候,偶尔还会开车经过黑渣路。那宗罪案当时还没有告破,经常会出现新的 协查呼吁,一般是在她死亡的周年时出现。事情一直就那样悬着,直到1986年8月回 号星期五那天,我到街角去买牛奶的时候,注意到《莱斯特信使》报的报眼上出现 了这么一则消息: mpanel(1); 高级刑警和穿制服的警察带着警大在纳波罗地区展开大规模搜查行动,寻找昨 天晚上失踪的一名15岁女学童,这名女童的失踪地点与3年前遇害的另一名学童的失 事地点才目同。 恩德比区米尔胡同的多恩・阿曼达・阿什沃丝昨天下午去纳波罗区看她的朋友, 之后就没有人看见过她了。她于4点30分离开纳波罗区卡尔顿大道一些朋友的家,然 后就失踪了。 到第二天中午,多恩・阿什沃丝的尸体在一条人行道的路边上找到,这条路通 往卡尔顿海斯医院的东边,当地人称它为十塘胡同。跟琳达一样,她也在当地的路 特沃斯文法学校上学。在接下来的那个星期,这第二起谋杀案成为当地和全国报纸 的头条消息。因为自己一直很忙碌,因此只是偶尔从无线电新闻和报纸头版中听说 一点点消息,但我知道,当地居民都吓得要死。 这次,警方很快便逮捕了一个疑犯,从纳波罗区找到了一名门岁的少年。他是 卡尔顿・海斯医院的厨房杂工,在医院员工和病友进餐的大餐厅工作。8月11日,他 被起诉谋杀了多恩・阿什沃丝,并予以拘留。 几天后,一封信送到我的门前,是当地卫生署送来的――那是一份正式的合同, 确定我将成为地区司法心理学服务处新的负责人。但是,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个 系并不认为我能够肩负这样一份责任,同时还能够完成大学学业。我一直指望由于 在谢费尔德大学的研究而得到资助,但是,目前的情形清楚地说明,这样的事情不 能再有指望了。也许,如果我推迟一年,并集中精力完成自己新的工作,经济问题 也有可能在将来得以解决,他们是这么想的。 我得做一个决定了。我是跟原来计划的一样继续下去――那就得自己找钱资助 ――使身在权位的那些人生气呢?还是放下大学的事情,接着在第二年获得一个职 位?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需要那个新职位,是否真的想当那么一个官,是否真 的就那么喜欢司法工作。 9月1日上午9点,我开车来到莱斯特的阿诺尔德洛奇医院,把车开进停车场,然 后去我的新单位看了看。那是相当低矮的一栋两层楼,有棕红色的砖墙,四周用16 英尺高的铁链围着。大部分窗户都是反光玻璃做的,不能够完全打开。 这是一处地方隔离单位,里面有约24名病人,但计划最终要扩建到60张床位。 外面的铁链和控制室表明,里面的病人必须留在里面,至少短期内是如此,一般是 最多住两年。同时,这个地方看上去也不是那么安全。我心里在想,我到底准备让 自己进入什么地方啊? 到里面以后,最深刻的印象是暗,暗黑。天花板看上去极低,让人产生压迫感, 选来装饰室内的彩色木板使天花板看上去往下坠。每个门上都安上了锁,中央控制 室安装了电线,可对整个建筑里面的任何一处发生的“突发事件”做出反应。 这里跟莱斯特综合医院光线充足、空气流通的走廊完全不同。我们经常会忘记, 工作人员比住院病人在封闭的机构里面会度过更长的时间。 阿诺尔德洛奇医院的男性和女性病人多在18至40岁之间,其中一些人干下了极 可怕的事情,或者有可能是纵火者、恋童癖者、强奸犯、施虐狂、杀人犯……他们 都很年轻,身材壮实,我能够感觉到这里面的一股能量,但那不是令人激动的一种 能量,而是必须小心防范的一股力量。 在我必须治疗的病人当中,有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女士,她曾在一购物中心放火。 有一位对岁的男青年曾试图割破父亲的喉咙。有个男的相信他的小女儿是恶魔的孩 子,并觉得他必须挖出她的眼睛,肢解她的身体,之后再扼死她。另有一个男的有 施虐幻想,他曾将以前的女朋友绑起来进行折磨,然后将她杀死了。 这样的人都经过了司法程序的处理,有的定了罪,有的根据《精神卫生法》予 以关押。其中一些人曾送到监狱里去了,或者到了像诺丁汉郡的兰普顿这样的隔离 医院。他们被转到阿诺尔德洛奇医院进行进一步的专家治疗,然后再送回社会。他 们是否对社会构成威胁是我们必须做出的决定,但是,个别有暴力史的病人只有得 到内政大臣的批准才能够被释放。 总体来说,如果罪犯被认为对社会存在严重的威胁,并随时可能复发,但又有 治愈可能,则他们会送到一个高等隔离医院。我们接受高风险病人,或者有可能随 时构成威胁的病人,但两者都具备则不收。这里面的逻辑是,一个逃跑的病人可能 是十分危险的,但只有在特别的环境中才会如此,反过来也是一样,他们有可能随 时构成威胁,但对社会又不会构成严重的危险。 许多病人都由法院直接送往阿诺尔德洛奇医院,只要他们符合风险管理要求, 他们的心理毛病也属于该医院的治疗期内能够处理的范围就行。另外一些病人从普 通监狱里转来,他们在监禁期间出现了心理问题。同时,还有非住院罪犯和犯罪行 为的受害人的诊疗工作。这些人多半是当地医生推荐转诊的病人,有时候是由律师, 更多时候是由国民医疗服务处的临床心理学家转荐来的,这些人不想将有抢斧杀人 可能的谋杀犯收进自己的医院。 我的责任范围是整个莱斯特郡、诺丁汉郡、德比郡、林肯郡和南约克郡――近 一千平方英里的范围。在头几个月里,我将在司法心理学服务处为近五百多万人口 服务。开车去巴恩斯雷或林肯郡都需要近两个小时的时间。然后,我会与当地议员、 缓刑官或心理学家(需要了解转荐来源)见面,然后再次上路。 别的任何事情都不会像在这里一样让我做好心理准备,接受这严酷的事实。每 一天都让人无法相信,每一天都会有新的伤感,直到我不断增厚的职业外壳硬到足 以保护我不受最恶心的细节的伤害。许多罪犯的历史表明,他们本身都是受害者, 他们在自己的成长过程中受过虐待、遗弃或暴力行为的伤害。如果我要帮助他们, 就必须了解过去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 11月22号,我接受新工作都已经3个月了,这天接到一个电话,是当地《莱斯特 信使》报的一名记者打来的。他问我是否能够告诉他杀死琳达・曼恩和多恩・阿什 沃丝的凶手的心理学特征。 “有人已经为此被拘留了。”我说。 “你没有听到消息吗?他已经释放了。就是这种新的血检搞的――基因指纹。” 我稍稍有些吃惊。我对他说,对此我无法评论。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基因指纹和 DNA测试的事情。令人吃惊的是,这件事情就发生在离我的办公室几英里远的地方, 由阿莱克・杰弗雷博士在莱斯特大学发现的。他是位年轻的科学家,曾调查过分离 不同人的DNA来确定其基因差别的可能性。每一个人的细胞都包含有全部人类的蓝图, 它们都是以DNA(脱氧核糖核酸)形式的代码信息携带在人体当中的,这些信息都分 成组,称为基因。由于基因主管遗传,杰弗雷就推断说,如果他能够从一个细胞当 中提纯DNA,并将其绘成图谱,那么,它就应该是彼此不同的。地球上拥有相同DNA 图谱的人就是全等双胞胎。 这个技术在医学、科学和法律当中有极大的应用可能,但是,直到1986年,它 还只用在亲子鉴定和移民争端中。11月21日,事情发生了变化,当时,卡尔顿・海 斯精神病院的厨房杂工成为第一名由于基因指纹的检测结果而被释放的杀人疑犯。 对莱斯特的刑事侦查处来说,结果是一场公关灾难。杀死两名学校女童的罪犯 仍然逍遥法外,而一位无辜的少年却在监狱里被关押了3个多月。大卫・贝克在事后 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受到无情抨击。他说,那次逮捕“是个巨大的错误”,那位年 轻人是当着律师的面进行录音审讯之后受到起诉的,“他对那次谋杀的某些部分不 负责任”。 “他是否完全排掉了嫌疑?”一位新闻记者问。 “目前尚没有人完全洗脱嫌疑。” 琳达・曼恩几乎是在从我的办公室可以看见的距离内受害的,我记得自己一直 在思考到底是谁干下这么一件事情的。三年之后,又有第二个姑娘被害,大卫・贝 克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问一些认真的问题。他的电话很短,没有什么细节。他不相 信电话接线生,因此想见面谈。莱斯特郡建了新的警察总部,有意建在城外一片很 宽阔的地方,离纳波罗区只几英里。入口的大厅看上去像是个汽车旅馆的接待室, 顺着七拐八拐的走道走一会儿,我就找到了贝克的办公室,比他原来的那间宽敞得 多,但也空荡得多。记载他过去的业绩的那些纪念物要么是在路上损坏了,要么是 还没有打开。 他介绍我认识警督托尼・佩因特,他是个高个子、健壮的人,罗马式的脸,戴 着飞行员眼镜,还有当地的口音。他的年龄跟贝克相仿,资历也差不多,这两个人 看上去就好像是一起提拔起来的。贝克是两个人当中话少些的一个,但说起话来也 是掷地有声。 “我们有些麻烦问题,保罗,”他说,手摆弄着自己的下巴,“我们相信自己 抓到了凶手。我们拿到了坦白认罪书,我们有证人看见他在犯罪现场,他知道多恩 之死的细节,而这些细节从来都没有公开报道过。我们起诉他,然后,他的父亲看 了一篇破杂志故事,里面讲到基因测试的事情,并开始要求我们也为这个孩子做基 因测试。”他停了一会儿,然后朝天看。 “我相信你见过阿莱克・杰弗雷博士吧?” 我摇头。 他继续说:“嗯,不管怎么说,他做了一项测试,是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听说过 的,然后,他回来说‘你们抓错了人’。你无法向这样的事情挑战。你如何向崭新 的科技挑战呢?世界上没有别的第二个人明白他妈的这件事。” 这番话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一时间竟没有话了。 贝克说:“我想知道我们错在哪里。”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就我而言,这次调查无可挑剔。但是,我希望你能够看看审讯这个厨房杂工 的记录。我希望知道,我们是否以任何方式将他告诉我们的信息传递给他了。这些 审讯是否有强迫的意思?我们是否给他施加了压力,逼他承认或者坦白什么事情? 他怎么知道他所了解的那些情况的?” 佩因特解释说,总共约有14盘录音带记录了审讯过程,是在威格斯顿警察局花 几天时间录下来的。一名律师当时在场,旁听了大部分的录音。 “但是,这件事不是最要紧的,”贝克打断说,“外面还有很多人感到十分害 怕,一些父母不知道让孩子放学自己回家是不是安全的。” 佩因特说:“我们一会儿抓人,一会儿又放人,很被动。” 贝克说:“说到底,我们这里有一个双重杀手逍遥法外,我们希望你帮助我们 抓住他。”这次我准备得充分一些,我知道自己到底需要什么东西:“这意思是说 一切得从头开始,从头研究全部审讯。” 贝克回答说:“很好,不管你需要什么东西都行。我们不藏什么东西。” 托尼・佩因特已经将多恩・阿什沃丝凶案的审讯递过来了,他会让我了解从第 一天起开始的问询。 多恩在学校放假期间找了一份临时工作,是在恩德比区米尔胡同的一个报摊工 作。7月31号下午3时30分,她离开报摊。根据一个朋友的说法:“她很高兴的样子, 整个下午精神都很好,说星期六准备跟她父母一起去汉斯坦顿去度假。” 在家中,多恩对她母亲说,她准备去纳波罗区跟同学一起喝茶。她应该在晚7点 回家的,因为她要去参加一个生日派对,是她以前带过的一个小男孩的生日。她甚 至还去报摊商店买了一盒斯玛蒂当作礼物。 她下午4点离开商店,直奔纳波罗区。多恩高1.63米,牙齿上还有钢丝套。她的 头发为棕黑色,直发,中等长度。她穿白色短裙,齐小腿肚,一件白色的无袖圆高 领衫,还有多颜色的无袖上衣,有粗棉布斜纹夹克。据说她身上仅有10英镑。 去她两个女朋友家的最直接的路线是走十塘胡同,十塘胡同是乡间小路,从思 德比区布洛金顿小学的运动场伸出来,穿过一片田野到达卡尔顿・海斯精神病院的 东头,最后在纳波罗区接上莱斯特至考文垂的公路。 在东边,几乎是与十塘胡同平行的是M1号高速公路,这条公路切过纳波罗区的 最东边,然后在恩德比区的体育场附近直接转向北边。 多恩向十塘胡同去的时候有一个选择,她可以在高速公路的人行桥向左转,然 后走小路到爱德华王子大道,她也可以转向右边走更短的路线到十塘胡同。 在纳波罗区,多恩见了好几个朋友,最后一个看到她的人是华勒里・奥尔索普 夫人,她是多恩住在卡尔顿大道上一位同学的母亲。她看见多恩离开的时候经过她 家的前窗。 多恩好像是从来路回去的,直接朝回家的方向走。一位摩托车手约在下午4点4 0分跨过艾德华王子大道时看见过她,当时她跨过农场的入口朝十塘胡同走去。 她半裸的尸体是警察星期六中午在靠近人行道的一块田角上找到的。几乎完全 被草、荨麻、树枝和堆在上面的树叶盖住。 佩因特打开了犯罪现场的第一本照片夹。树叶清开以后,可以看见多恩向左侧 躺着,她的膝盖向上缩在胸脯上。她的腰部以下全裸,内裤挂在右脚踝处,白色的 鞋子还穿在脚上。她的乳罩掀起在乳房以上,一行已经干燥的血迹糊在她的左腿上。 她在炎热的夏天已经躺了相当长的时间,昆虫首先发现了她。虽然她的眼睛仍然闭 着,但嘴唇和眼窝都有一些奶白色的粘液。我想扭过头去。我想给这小姑娘一点点 遮体的东西,想把照相机移开。我深深吸一口气,翻过了这些页,心里记住了无数 的抓痕、虫子咬过的痕迹和尊麻刺在她身上的样子。 佩因特翻到了病理报告部分,解释了一些重要的细节。多恩的左上侧前额有两 处擦伤,左脸颊有肿胀部分,左眼至下颏有硬伤。口腔里面有破口,是她的牙托造 成的,脸、胸和后脖子上有探伤。根据法医的鉴定,有些伤口是她的尸体被拖动和 掩盖时造成的。 她死于人为窒息,勒死之前还有可能被刀柄击伤过,有可能是袭击者从背后用 前臂压住其喉部致死。 多恩是处女,她被强奸,还受到鸡奸。法医报告说:“考虑到喉部的伤势严重, 我必须指出,性攻击是发生在扼死之后,因此,强奸行为发生在死亡过程当中,或 者发生在死亡之后。” 这一点很重要,尽管我是过了很久之后才跟佩因特说起这一点的。奸人的时机 往往会暴露出一些线索,能够看出杀人者的动机。一个因为害怕而杀死受害人以保 护自己身份的强奸者,与一个在受害人死亡时或者死亡之后通过虐待受害人而获取 倒错性快感的人,他们的心理学功能是完全不同的。 一开始,凶案组集中在有人看见他从事发地带逃走的那个年轻人身上。一位女 摩托车手急刹车才躲开了一名慌里慌张逃走的年轻人,那人约在下午5点30分在爱德 华王子大道的M1号公路桥下跑过莱斯特至考文垂之间的高速公路,当时是星期四。 30分钟之前,马斯顿暖气片公司的一名工人曾在六车道的高速公路最远的那一头听 到多恩被找到的那个方向传来两声尖叫声。下午4点35分在附近的田野里抱在一起的 一对情人被找到了,还有两个独立的证人,包括当地的一位农民,他们都报告说看 到一个男子蹲在草丛中,下午5点30分还看见他蹲在爱德华王子大道护堤树篱里。 “然后就是这名厨房杂工,”佩恩特说,“4名不同的证人都报告说看见他的摩 托车停在M1号公路桥的桥底下,时间在下午4点30分和5点30分之间,还有人看见一 个手拿非常显眼的红色防撞头盔的男子,就跟那名杂工的一样。” “你们怎么找到他的?”我问。 “星期六晚上,一个小男孩推着一辆摩托车朝我们在恩德比区米尔胡同的检查 站的一个警员走过来,他报告说看见多恩在星期四下午朝十塘胡同走去。那个警官 记下了他的名字,两天之后找到他重新跟他谈话,结果发现就是那个厨房杂工。” 佩因特让我注意好几处疑点。卡尔顿・海斯精神病院的另一名员工在多恩失踪 的那天度假回来。第二天,也就是星期五,那个厨房杂工到他这里来,告诉他说多 思的尸体在“M1号公路桥一个入口处的树筒里找到了”。 “又过了14个小时,我们还是没有找到她,”佩因特以不能够相信的口气说, “他怎么知道某个入口处有一条通往十塘胡同的路的?还知道从M1号公路的人行桥 通往十塘胡同只有10分钟的路程。” 同样,星期六下午1点45分,这名厨房杂工曾对当地的一个人说,多恩的尸体已 经找到了。是的,是找到了,不到两个小时以前。但是,找到的消息并没有公布。 他是怎么知道的?“谋杀发生后,我们找到他来问询。” “然后呢?” “他承认了一些事情,但前后都不对劲。他一会儿说这件事,过一会儿又否认 有这件事。或者说一些谜一样的话,抱怨别人干了什么事。他承认跟多恩一起在人 行道上走,描述了他如何攻击她,并详细说明尸体掩藏的情况。我不管这个小伙子 的想像力有多么丰富,但是,他不可能构想这么多事情而且还说得那么准确。” 佩因特还拿出了很多供词,都跟这个17岁的少年的性偏好有关,他的这些情况 早已经在警方的掌握之中,因为以前他曾与一个14岁的女朋友在当地的铁路路基上 发生过肛交。在另外一个事件当中,他承认在一次性攻击期间摸过一个9岁的姑娘, 这件事已经有证人证明。 警方明显找过确证材料,好像在这名厨房杂工与对多恩・阿什沃丝的肛门攻击 之间确立了推断联系。 佩因特说:“当你听这些录音时,你会明白我所说的话。他承认了这件事,否 认这件事,然后又承认,再后否认,然后说:‘我要求进行血检。不是我。’” 我问:“基因指纹能够将两件凶案联系起来吗?” “那是惟一的一件好消息――我们找的是同一个人。” 我在心里思考这话的含义。如果是同一个人,那么,他就已经杀了两次人。我 在想,什么东西能够阻止他再次杀人呢? 佩因特开车送我到现场,我们在爱德华王子大道上的十塘胡同脚下停下车来。 我们在用拖车做的流动工作室登记完之后,步行沿着水泥斜坡来到一处入口,那就 是通往十塘胡同的入口。软弱的光线从人行道两侧的山楂树缝里渗进来。秋天已经 迟到了,荆棘和杂乱的树丛里仍然有一些青绿色。 走过四分之一英里之后,小路就变窄了,树篱紧闭在路侧,形成极窄小的绿色 过道,只有通往邻近田野的农场入口才会打破这个过道的封闭。 “你会看到其中的很大一片在搜查时清理了,”佩因特说,呼吸越来越重, “有些地方,尊麻和荆棘高齐肩头。” “她在这里的时候是什么时间?” “有位骑摩托车的人下午4点40分看见她从爱德华王子大道朝这个农场的入口方 向走。她得再花10分钟才能够到达这里。” 已经清除了很大一片灌木,已经很难想像那天下午多恩受攻击时这个地方的情 景,但是,我清楚地意识到,这是一块隔离的地方。第一次接触一定是在人行道上, 然后是以某种交换开始的,一次谈话,或者一种威胁,或者只是看了一眼。根据多 恩的反应,她有可能影响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但是,关于她的情况我了解得很少, 无法猜测她的行为。 她有可能是在小路上死的,然后她的尸体就给拖到了或者举起来翻过一个入口 到了田野的一角。草和尊麻都相当高。 一串枯萎的花靠在大门柱子上。佩因特说,阿什沃丝一家因为这次谋杀案而伤 心欲绝,他们不停地往这里放上一些花以记住这个地方。 “一旦开始,你如何能够停得下来呢?”他问,“你能不能说:‘今天算了, 今天就不放了。’那你如何能够克服不再去的内疚呢?” 用钥匙打开挂锁后,我们推门进去。大门上生了锈的活页发出吱吱的声音。我 想,要打开这扇门需要两只手,这意味着多恩有可能是举着推过去的。我感觉到自 己脚下不是很平整,并注意到一些带刺的尊麻和荆棘。这有助于重构当时所发生事 情的情景。 我们沿着十塘胡同继续往恩德比方向走,我注意到人行道分岔的地方,一条通 往人行桥,就是跨过M1号公路的那座桥,另外一条通往那个操场。我自问,犯罪现 场暴露的情形如何?有没有可能在M1号公路上停下一辆车,然后走到人行道上来, 杀死一个人然后逃走? 隔着五块田地,在医院那片地西头,就是琳达・曼恩被杀死的地方。我们在伍 德兰日间医院停下来,沿着森林路朝黑渣路的入口走去。 离开黑色的煤渣路走了几码后,我透过铁篱朝树林小空地看去,那个地方就是 琳达的尸体被找到的地方。这条人行道现在已经装上了街灯,但是,1983年那个寒 冷的11月的晚上,这里很黑,而且很安静。 我们这次又有一个少女在人行道上给人捉住了。当时,她被人从一个门里拖出 去,并在仅几米远的白烨和冬青树林里给人杀死了。跟多恩一样,她被发现的时候 腿也微张着,身子底下还有一根树枝。如果这有什么意义,我一点也不明白。 尸检显示琳达的脸和下额上有擦伤,锁骨和上胸部也有更严重的硬伤。佩因特 说,杀手用她的头巾勒她的脖子时曾跪在她身上。没有进入她的阴道或肛门的迹象, 但发现她的阴毛上粘有干结的精液。“本来是想性交的,但发生了早泄。”那位法 医的结论这么说。 当天晚餐时分,我试着将白天的一些回忆放到一边去,谈到了平常的一些家事。 碗筷洗涮完毕后,我帮助文思做家庭作业,然后慢慢走进我的书房锁上了房门。托 尼・佩因特给了我一些证明材料、一些病理报告、地图和航拍照片。 现在,我得恰当地重构所发生的事情――不仅仅是通过受害人的脸,而且还要 通过罪犯的眼睛。奥斯本的韦顿案给了我一些信心,允许我构建一个框架出来。有 4个问题必需回答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如何发生的、对谁发生的以及为什么会 发生。 这同样的一些问题跟我的临床工作类似,特别是当处理一些受害人的问题的时 候,但方式稍有不同。在我的诊室里,我看到一个受伤害或者处在痛苦中的人,我 得找出他们在心理学上讲是属于哪类人,他们如何会走到那一步的。在这个案子里, 我的桌子对面没有人坐着,也不能够依靠别的任何人来跟我讲一点琳达和多恩的事 情。 所有的痛苦都集中在第三个问题上,而且,我了解得越多――关于她们的长处 和短处,她们的爱与仇恨及恐惧――心里就越是难受,因为它们离我越来越近。这 必须是发生在警察那里的事情,我想,而明显的倾向是要推开这些,只是集中精力 来思考谁犯下了这样的罪行。我无法这么做。我以极大的热情回答头三个问题,最 后全都有力地影响到第四个问题的答案,从某种意义上讲,我得想像这个人就在我 的诊室里,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而我也是在进行一种单边的审讯。如果我确切知道 是什么东西促使他去杀死一个女性的,那我就可以准确地构思出他的人格作用机制。 然后,我可以从他的犯罪行为回到他从前的生活中去,并画出他的家庭、朋友和人 际关系以及接受教育的图景。 当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与自己的父母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现在会是什么样 的关系?他在小学和初中是什么样的情景?他有可能是平均智力水平还是稍差一点 点,或者稍高一点点?既然他对一个特别的女性做下了这样的事情,那他对妇女的 感情、概念和假定总体来说是什么样子的?他有可能拥有很多女朋友吗?他现在会 有一个女朋友吗?他有可能做什么样的工作?需不需要一些技巧来做这些工作?他 有社交能力来保持住一份长期的工作吗? 像这个人和保罗・波斯托克一样有性变态的人并不是罕见的现象。他们可以在 监狱、特别医院、地区隔离单位,有时候还在全国和世界各地的非住院病人当中发 现。我在司法临床工作虽然才只有3个月的时间,但已经掌握了五六名有问题的病人 的历史,他们总想着要强奸和杀死年轻妇女。我的临床工作一直都在增加,我有办 法接近会刊、个案分析报告、心理学家和专家们出的专著和研究论文,这些人在英 国和海外都接触过类似的会谈。 下面就是我坐下来透过纳波罗区的那名杀手的内心看到的东西。 两天之后,我又回到了贝克的办公室。我有数页手写的大页书写纸放在我的面 前。 “他是当地的一名男性,或者对当地情况非常熟悉。”我说。他能够在犯罪之 后很快消失,而且不引起可能证人的无意间注意,这一点说明了他是当地人。以前 还没有人提供如此准确的描述,可以用来认出凶手,或者从公众当中拿出一些建议 来。 “很多事情可以指明是一个单独的凶手所为。性心理变态者很少一起出猎的, 而且一个人也能够搬动尸体。”同时,我感觉到,他并不是一个特别不合群的人, 也不是特别突出的疑犯。如果他是,则当地村里一定会有人说出他的名字,认为他 是一个怪人,因为他会使妇女感到不安,或者有奇怪的行为。 这就强烈地指明这是一个年龄稍大也很稳重的人,不太容易引起别人注意。这 种人也许结了婚,也许有固定的女人。这种人的控制力更强,在面对犯罪而进行的 详细问询时能够镇定自若。 佩因特问:“这么说,他有可能有妻子或女友?” “我这么说的意思是,不能够因为一个人处在某种夫妻或者情人关系当中就排 除他。每次他都能够控制自己很长一段时间,从而使他不被抓住的成功机会最大化。 他非常小心,还会做一些计划。这样的人更有可能进入某种关系。” “你们还得问自己:他如何想办法保持住了自己的职位,哪怕他生活在一个很 封闭的小圈子里,他都能够保持住自己的秘密而不引起别人的怀疑。他了解自己的 邻居,他们知道他,但是,他并不突出。你们得问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这再一次说 明,他是个年长的人,也许处在一种关系当中。” 贝克问:“这么说,他的家人也许在替他做掩护?”“不,我不这么看。他的 某些行为也许会使周围的人很不舒服,但是,我怀疑他们知道他是个性谋杀者。” 贝克说:“多大年龄?” “至少二十七八岁。” “而且很聪明?” “如果你看看小心和计划的程度,我会说他至少有正常的智力水平。”这可以 从他在适合实现他的目的的地点抓住那个少女,然后又在事后逃跑这一点上看出来。 “你们对付的是一个性犯罪者,而他的性变态的性质也许是由性幻想冲动引起 的,正如保罗・波斯托克所受的那股冲动一样。他周期性地体验到进行性控制和性 主宰的冲动。他需要通过攻击来表达自己的冲动,他要主宰人,要控制人,要强奸 和杀死一个妇女。如果你看看记录,就会发现这个人会引起你的注意,也许只是因 为小小的性犯罪行为。” 我可以看出,贝克以前想办法做过这件事。一个人拿起勃起的阴茎对准一名女 性强奸和杀死一名妇女之间的概念性跳跃太大了,但是,我知道,同样的冲动有可 能引起这两种行为,一种冲动也有可能引起另一种冲动的产生。 我曾在一个诊所里与一些暴露癖谈过话,他们的理由听上去很合理,你打开他 们的过去时,其他的因素都会冒出来。对于男性来说,视觉刺激是很重要的,这也 是很多色情杂志满是裸体女性图片的原因。有些暴露癖错误地假定,如果一个妇女 看见一根勃起的阴茎,那就会产生同样的效果,她也会因此而充满性欲,她就会与 他们发生性交。另外一些暴露癖暴露自己,是因为看见一名现实中的妇女远较看见 杂志上的女性更为刺激――这里面存在一种可能性。有时候还有攻击或者报复的成 分在里面――这是他们早年生活当中发生过的某种事情,他们遭到女性的拒绝,或 者受到一名妇女的嘲弄,或者他们希望令人震惊,或者想吓唬或主宰一个妇女。 所有这些理由都有可能混合起来,你无法拿起其中一根线条然后说,“这就是 解释”,因为那是误导人的。 性变态行为有很多种,如果我们在一幅图的轴线上进行排列,则会看到稳定的 上升趋势。有人从极小的犯罪上开始,然后进入规模越来越大的犯罪活动。杀死琳 达和多恩的人并不是突然之间冒出来的凶恶的性犯罪者。杀死她们的人开始的时候 只是犯些小小的罪,然后慢慢越来越严重了。 佩因特说:“这么说,他有可能以前就犯过强奸罪,但不一定杀过人?” “是啊,但是,并非所有的强奸都有报告,或者被人查出来了。”我说。 “而且他还有可能再次杀人。” “是的,当那股冲动足够强烈的时候。他不是个禁欲者。他需要性交,必不可 少。但是,这两次谋杀之间隔了3年,在这期间,他有可能在其他的人际关系当中找 到了性生活。他有可能跟他的妻子或者女友一星期性交几次,但是,这对他远远不 够。他的性欲当中还有另外一个层面,也是必须得到满足的。” 虽然生理上的攻击差不多,但是,佩因特挑出了两个案子当中的不同之处,他 问为什么第一次没有对琳达进行肛交,也没有想到要将尸体隐藏起来。 “杀手的行动并不总是一成不变的,有时候,环境也是不同的,也不允许人重 复以前的活动,或者,一个受害人也有可能通过她所说的话或者所做的事情而使事 件发生改变。同时,杀人者在两次谋杀期间也慢慢增强了信心,而这个信心也会对 他的行动产生影响。下面这一点我必须花更长的时间去思考。从一个心理学家的角 度来看,阴道和肛门攻击必须分开,因为既然在两个情形当中都没有发生性器上的 混淆,因此,这些攻击行为都是有意分开的行为,而且,我不清楚事情是以哪一种 顺序发生的。” 贝克问:“有没有可能他认识那个姑娘?” “有,或者说认识她们。”我说。 “有没有任何特别的理由使他要选择她们?” 这个问题是我头天晚上自问过的,我将两个姑娘的照片一起摆在我的书架上发 问。两个姑娘从年轻的角度来看长得都很漂亮,但是,她们显然也能够被一个对妇 女而不是对儿童有性趣的男性从色情的角度来看待。 这名罪犯出外寻找符合某种标准的受害人。她必须有合适的年龄以对他形成性 刺激,但又不至于形成威胁,这样,她就不太有可能攻击他或者以某种让他干不成 事的方式羞辱他。琳达和多恩都是理想的人选――年龄大到足以形成性刺激,但又 小得无法自卫,没有世俗的经验。这就是他选择她们的原因。 我讲完以后,大家坐下来又喝了一杯咖啡,同时,佩因特对我讲了案子的进展 情况。自从厨房杂工给释放以后,威格斯顿警察局的事件室已经接待一千多份消息。 有50名警察都在忙双重杀手的查找工作,主要集中在多恩・阿什沃丝的身上,因为 她的死亡在大众心目中仍然很新鲜。 两名警探,德里克・皮尔斯和米克・托马斯负责疑犯和逐户问询工作组。他们 在重新追踪姑娘们走过的路,审讯一些疑犯,并反复征询证人,问他们还能不能记 起更多的细节。这期间,《莱斯特信使》报准备了一份长达四个版面的特别报道, 里面有关于这个凶犯的所有已知细节。特别警察亲手将这份报纸特刊送到纳波罗区、 恩德比区和小村庄的每一栋房子。 12月18号,英国《罪犯报》在英国广播公司一台播放了对犯罪情景的重构节目, 里面突出了下午5点30分被人看见从十塘胡同跑出来的那个年轻人的情景。1300多万 人观看了那个节目,节目之后,60多人从远至伦敦和北爱尔兰的地方打来电话。寻 找工作仍然在进行之中。 同时,我也开始倾听警方与那名厨房杂工的对话。我将第一盘带子插进磁带播 放机,听到一名17岁的少年很有信心但小声地回答警方提出的诸多问题。他说,他 认识多恩有3个星期了,看见她在村庄周围走过。然后,在7月31号星期四那天,他 正好休息,因此一直睡到了10点或者回正点钟。在下午,他开车顺着爱德华王子公 路转游,然后朝纳波罗区走。在公路桥的地方,他看见多恩朝通往十塘胡同的地方 走。 “你怎么知道那是多恩?” “根据她的发型和她走路的姿势。我知道那是多恩。” “你非常了解她吗?” “只是根据长相。就这么多。” “她穿什么样的衣服?” “一条白色的裙子,还有黄色或者白色的夹克。我心想要不要上前跟她说话, 问她到哪里去,就这么多。然后我想,我得回家去了,然后得去灌点油了,否则油 很快就会用完。摩托车已经开始漏油了,漏,漏,漏得很多,因此,我就一直开回 家了。” 讲到关于别人看见他的车停在桥下的事情,还有一个年轻人手上拿着红头盔的 事情时,这个杂工说不是他。 “如果你停下来跟她谈过话,看在老天的份上,告诉我们吧。因为如果你撒谎 的话,哪怕你跟这事毫无关系,那也会让你看起来很糟糕。我认为你在桥下停了车。 你极有可能跟她谈了话……” “是啊,我现在想起来了。”那杂工说。 “你在桥下停了车,不是吗?” “的确下来看了看车,看看是不是还在漏油。” “你跟她说了些什么?” “我刚刚看见她接近那个大门。” 这样的问题来回问了很多次,没有一点点进展。有一阵子,那个少年说他到了 十塘胡同,然后他又说那是一天之前的事情。 最后,那位警官直接问到关键问题:“事情是这样的,你是有意要杀她的吗?” “没有。” “那事情是如何发生的?” “是这样的,我看见她朝胡同里走去,就开着车到了她身旁,然后下车。开始 跟她谈话。我问她昆妮在哪里,还有迈克尔在哪里。她说‘我不知道’。我就说 ‘你去哪里?’她说‘我回家’。我跟她走到胡同一半的路,然后我就说‘你没有 事吧?’她说‘没有事’。这样,我就回家去了。骑上摩托车就直接回家了。” 这次,问询的线条又逐渐断了。疑犯越来越烦了,说自己记不清了,还说他应 该受抱怨。在接下来的问询当中,他又被带到了他的性史,并承认与一名14岁的少 女在当地的铁路上发生过正式的性交,一次或者两次,“我有可能滑进了她的肛门, 可是我并不清楚。”他说。然后他又重新说一遍,否认自己以前有过任何性经验, 甚至不承认自己曾有过手淫行为。 到目前为止,他并没有拿出任何只有杀人者才知道的一些细节,尽管他语无伦 次的回答和不断的变化表明他的智力水平低于平均水平。 问及他如何知道尸体已经找到时,他说多恩的哥哥曾告诉过他。多恩并没有哥 哥。他还否认自己星期天晚上碰到过某个警察,说那个警察是自己编造的,“目的 是想让我有麻烦”。他有时候好像在回答与所提问题完全不着边际的问题。 我换了一盘磁带,听出了托尼・佩因特的声音。他让那少年看了多恩・阿什沃 丝的照片:“我觉得你负有责任。” 达威警官说:“我并不觉得你是有意要杀死她的。” “我都记不住了。我也有可能疯了,我不知道。” 达威问:“你在梦中想到她吗?” “是啊,有时候,但是,我再也记不住了。” 佩因特说:“给我详细描述一下所发生的事情。” “她躺在底下,我开始用手摸她的上面。她当时在挣扎,直到我把手摸进她的 裙子。瞧,我跟她一起走进胡同,并开始摸她的屁股。她也向我靠过来,差点绊倒。 我继续摸她,她还在挣扎,但是,我将她按下去了。然后,我的头就开始转起来, 就好像喝醉了酒一样。我不记得自己干了什么,直到后来跑开为止……我就是疯了。 无法控制自己。多恩说她不会告诉任何人。就好像别的哪个人接过来一样。我真是 疯了。就好像有人在我身上一样,告诉我应该这么做。我并不想那么干的。别的人 在逼迫我那么干。我的手脚都不听自己使唤了。一开始,她让我随便来,后来她就 躺下去了。她在挣扎,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觉得干那件事情的人不是我。但是, 等我做完事情站起身来以后,我撒腿就跑。” 他差不多立即否认了一切,然后显出很烦的样子。“我从来都没有碰过她。为 什么拿我来问罪?我甚至都没有跟多恩说过话。” 星期五早晨,问询又一次开始。他说,他离开多恩的时候,她还活着。他显出 很害怕的样子。 佩因特问:“你怎么才使她不能动的?” “我想我是压在她身上的吧。” “你的手在哪里?” “抱着她的胳膊。” “你趴在她身上做了什么?” “只是大笑,并且还跟她开了玩笑。我对她说‘我不会放你走的’。她也开始 大笑起来。她在我身上到处爬。” “然后,你干什么了?” “我趴到她脸上看,坐在她的胸部,就这样的。坐在她胸脯上。” “那是你伤害她之前还是之后?” “之前。” “她不再挣扎以后,你感觉如何?” “不知道。” “努把力,再告诉我们更多情况。” “我意识到她不再动的时候,心里在想,真他妈的,啊我的天!我只是站起身 来,顺着胡同就退回去了。我在想,她发了心脏病,或者得了类似的某种疾病吧。” “这一切都发生在什么地方?” “就在沟边的树丛里。我记不准了,因为我知道自己并没有干那件事。所以我 真的记不准确。” 在后来的一次谈话当中,他努力再回忆一些东西出来。 “是的,我一直把手抓到了她上半身。然后我又把手伸进了她的裙子。她说 ‘不’,我就强行往里伸、她开始喊叫起来。我用手捂住她的嘴以免被别人听见。 然后,她就在那里躺着一动不动了。我只是用手使劲捂住她的嘴和鼻子。她就窒息 死亡了。我记得起来的就只是这些了。我无法让她就那么躺在那里,所以将她藏了 起来。” “你怎么藏的?” “用许多荆棘盖住藏在一片矮树底下。” “你离开她的时候她是什么样子的?是哪一种体位?” “趴在地上。” “什么?肚子朝下,还是侧面躺着,还是仰面朝天?” “侧着。” 进一步问询的时候,他解释说,他用手指压在多恩的喉咙上,让人看上去她是 被扼死的。 然后,他脱掉了她的内裤与她性交。之后,他托起她翻过树篱,将她的尸体藏 了起来。 在接下来的问询当中,这名杂工接受了多恩如何被他捉到和受攻击的详细情况 的测试。 “你如何打倒她的?” “我用脚从她身后端倒她的。” “几分钟之前,你已经说过你们已经经过那道门进入田间了。” “那是个错误,搞错了。” “你在哪里干下这些事情的?是在胡同里还是在田间?” “在入口那边。” “你说脱掉她裤子的时候,你是不是一把全扯掉了?” “是啊。” “你把内裤都扔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不知道。就扔到一边去了。” “我把别的东西都弄回去了。我把裙子放下来。胸罩放下来。还有衬衣。扎进 去了,就这样的……” “你是如何粗暴对待她的?” “不知道。” “告诉我吧。” “我打了她。” “你用什么打她?” “这个。”他举起自己的拳头。 “打哪里?” “脸上。大概就是这里,靠近下颏部。” “下颏周围?” “大概是吧,是的。我打了她的嘴部。” “还干了别的什么事情没有?” “打了她三次。” “那是在你对她发动性攻击之前吗?” “是的。” “是因为她不肯干那件事情吗?” “是的。” 接近审讯末尾的时候,这名厨房杂工听到一个问题,是要他解释他为什么要杀 死多恩。 “……她开始大叫起来,因此我想,如果就让她这个样子,她一定会告诉她妈 妈和爸爸,那我就会有麻烦了。因此,我就干了一些事情来解决这个问题。她开始 尖叫起来,因此我就把手放在她的嘴上,同时用另一只手抠她。我脱下了她的裤子, 然后跟她性交,然后将她埋起来了,这就是我记得自己干下的所有事情。我直接从 那条胡同回家了。” 在这一切的表面,那少年坦白的事情听上去都是决定性的,但是,在他的答问 之间,有很多否认和180度的转弯。同时,我听不出有什么精心计划的欺骗,也听不 出他在有意构筑一道防线。那厨房杂工只是咕噜地说话,经常是毫无目的的。 我可以看出为什么大卫・贝克有麻烦。不管理由是什么,那个少年对事发现场 非常了解,对伤势和企图掩盖尸体的企图也很清楚,其中大部分都没有公开。 有四种可能性存在。一种是,这一切都是他编造的,出自某种令人惊奇的偶然, 他的幻想或他撒的谎非常准确,导致他本人受到起诉;第二种可能是警方无意间将 一些细节透露给他了;第三种可能是他参与了两手谋杀案,但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 精液,也没有留下司法证据;第四种可能是,他目击了所发生的一切。 第一种可能性太小了。如果他得到过大量不正确的细节,而在其中他又说出了 几处正确的细节,那我倒情愿接受这样的可能性。 根据磁带上听到的内容,非常明显的是警方并没有给他提供信息,而且,尽管 他们对他反复无常的回答有些恼怒,但是,没有任何证据指明他受到了任何压力或 恫吓。 我对这些犯罪行为进行的心理学分析指向一个单独的杀人者,这就排除了那个 杂工成为参与者的可能性。那就只剩下第四种可能性了。是他目击了谋杀过程,还 是在事后被尸体绊倒?到了再次查看十塘胡同的时候了。 在接近人行桥的地方,我走到一处田野的角落,然后朝远处的十塘胡同看去。 因为所站的地方地势较高,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多恩被发现的地方,也可以看到她最 有可能给人捉住的那个地方。蹲或者坐在树篱中的人很容易就看到几乎是秘密发生 的一切事情。 但是,他为什么要说接触过她呢?是不是他所站的地方离事发地点非常之近, 致使他能够看到多恩的内裤已经给人脱下来了,而且看见她一个人侧卧在那里? 这些问题是那些磁带不能够回答的。 圣诞节的前几天,我回头向大卫・贝克和托尼・佩因特汇报。从他们的立场看 问题,我无法明白自己要告诉他们的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在我开始说话之前, 两个人都相当自信,说警方的问询根本没有向那名厨房杂工透露任何有可能影响其 回忆的内容,也没有对他施加任何压力。 贝克问:“这个小孩是无辜的还是一个共谋犯?”“事情并没有那么直截了当, 也不是那么一点干巴巴的事实,”我说,“他在问询期间得到了一些信息,或者受 到一些压力使他做出与事实不符的坦白。可能这就是你的意思吧。” “那他就必须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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