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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喂,”葛蓓儿喝光杯子里的橙汁,朝他扬了扬下巴,“看样子,我们要环 游中国了。挺刺激的,不是吗?”她忽闪着密实的睫毛。 “这些地方,你真的都要去吗?”陆飞惊诧地睁大眼睛。 “当然。”葛蓓儿口气断然,“追求真相是我的工作,哪怕只有一个线索也 要查到底。 再说,又没算计你的钱包,干吗这么紧张?“她换了温和的语气,同时朝他 撇撇嘴。 “没开玩笑吧?”陆飞还是不相信似的小声嘀咕着。 “当然没有。”葛蓓儿将手伸过餐桌,在他肩膀上飞快地捏了一下,而后脸 上荡开笑颜,“我来想办法。时间就是胜利,我们要用最快的速度扫荡这条路线。” 陆飞吃惊地张大嘴巴,看着她站起身走到一旁,从芬迪包里掏出手机,拨了 一个号码,手机没响几声,便接通了。陆飞听见葛蓓儿直奔主题,简要地说明佛 牙的事情。对方似乎问题很多,葛蓓儿耐心地倾听着,但脸色却慢慢沉了下去。 她回头看了一眼陆飞,又往远处走了几步,陆飞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了。过了一会 儿,她突然提高了嗓音,说话又急又快,好像是在争吵着什么。陆飞竖起了耳朵, 可是马上就放弃了,因为她将语言换成了粤语。他无可奈何地耸耸肩,有些事儿 轮不到自己操心,陆飞提醒自己。不过,待会儿可得记得问她手机号码,这个要 求总不算过分吧。 陆飞还在沉思,葛蓓儿已经结束了通话,她啪的一声合上手机盖儿,转身过 来干脆地说:“快,我们走吧。” “去哪儿?”陆飞还惦记着她的手机号码。 葛蓓儿走到陆飞坐的那一侧,俯下身看着他:“我们的第一站――辋川。” “辋川?现在?”陆飞脱口叫道。 葛蓓儿故作神秘地说:“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得先到西山走一趟。” “西山?”陆飞更是一脸的茫然。 “因为直升飞机不能降落在这里。”葛蓓儿抬手指了指他们头顶正上方。 “直升机?”陆飞瞠目结舌,“你是说,我们要乘直升机去辋川?” “佛牙值这个。”葛蓓儿直起身,拾起桌上的宝丽莱快照放进芬迪包,眼睛 没看陆飞,嘴上却催促道:“快点儿,我们得动身了,他们的行动可快得很呢。” “可是……” “没有可是,除非你想退出。”葛蓓儿嘴角挂着一抹笑意,眼神却分明不容 得他说“不”。 坐直升机去寻找密信里的线索,这太出人意料了,陆飞梦里都没这么想过。 可这既然是免费的午餐,又有美女记者相伴,试一下又有何妨呢?他用低得不能 再低的声音对自己说:“好吧,我只好奉陪了。” 郊外的西山是个相当奇妙的地方,酷似香炉的钟乳石峰,云雾迷漫的绕顶香 烟,以及入秋时满山遍野的黄栌红叶,都蕴满了大自然的秘密。尽管陆飞常来这 里爬山,但今天却第一次注意到山脚下大片的停机坪。 mpanel(1); 当载着他们的出租车赶到西山脚下的时候,机尾印着“第一卫视”圆轮状橙 色标志的直升机已经严阵以待了。银灰色的机身,滑橇式起落架,陆飞一眼就认 出,眼前的这架直升机是有名的“法国小松鼠”。 他正看得入神,机舱门哗地一下子开了,里面跳出来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男人戴着苍蝇式墨镜,高个子,宽肩膀,走起路来大步流星。 “他是我们的飞行员吗?”陆飞侧过脑袋,小声向葛蓓儿询问。 “是我们的头儿。”葛蓓儿表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嗨,Peter !”她向戴墨镜的男人大声打着招呼。 “你好,97。”Peter 伸出右手与她相握。 97?陆飞愣了一下,忽然记起来,葛蓓儿记者证上的编号是097 。 “这是陆飞。”葛蓓儿从中介绍,接着又打了个手势说,“Peter ,我们的 头儿。” Peter 的视线从陆飞的脸开始一直向下看,直到他的鞋子,然后再往上移, 一个来回之后,才把右手伸过去。握手的时候,陆飞感觉到拇指与食指间的虎口 被硬硬捏了一下,很疼。 “你好,欢迎。”Peter 张口道,声音简洁有力,不附带任何感情色彩。 陆飞以最快的速度把手抽了回来,他抬头的时候注意到,对方咧开的阔嘴里, 上齿有两颗很大的门牙。典型的活力型长相,陆飞在心里给Peter 下了判断。具 有这种特征的人,要么工作得十分出色,要么就会犯颠覆性的大错误。 打过招呼后,Peter 就把陆飞搁置一旁,转过身对葛蓓儿用严肃的口吻说: “97,你知道,这架凤凰号是为了保证我们能够第一时间转播报道而准备的。我 们不仅是一家电视台,还是一家上市公司。我们要保证收视率,还要考虑股东的 回报。凤凰号每天都有许多重要任务要执行,所以,你必须保证你的故事有五星 级价值,我才能批准。明白吗?” Peter严肃的表情,活像骇客帝国里的基努李 维斯。 葛蓓儿蹙了蹙鼻梁:“那是当然,Peter 。别忘了我是你手下最能干的记者。 这将是一个非常有震撼力的独家新闻,我有十足的把握。”葛蓓儿将“独家新闻” 四个字咬得很重,“想想看,著名的梵语大师猝死前在电话里对我提到一个秘密, 不久之前,他收养的孤女证实这个秘密可能与释迦牟尼的佛牙有关。我和陆飞又 在他的住所里意外发现了一间密室,密室指示了寻找秘密、也就是佛牙的线索。 顺着那条线索,我们在博雅塔里找到一块藏有羊皮纸的空心砖,羊皮纸上的内容 又指向了寻找佛牙的下一个线索――那居然是梵语大师本人的头颅。他的头顶刺 有一首五言诗,诗里暗含了一连串地点,组合起来便是一张寻宝图。顺着这条路 线,我们就能够找到几千年前佛祖释迦牟尼的一颗珍贵的牙齿。难道这些还配不 上使用一次凤凰号吗?”葛蓓儿一口气说完,咄咄逼人,寸步不让。 Peter 扬了扬眉毛,“释迦牟尼的牙齿?” “是乳牙。”陆飞插了一句。 “这要么是一个轰动世界的爆炸新闻,要么就是一个大笑话。”Peter 摇了 摇头,“我们不能像街头小报那样不负责任。” 葛蓓儿听出他语气中的怀疑,于是端起挂在胸前的相机,朝他扬了扬,“要 不要看看相机里的记录?” Peter 瞟了一眼相机,又看了看葛蓓儿,葛蓓儿朝他扬了一下眉毛。Peter 略一沉吟,抬手说:“不用了,我只要看看那个空心砖和羊皮纸就行了。” 空心砖,羊皮纸。 葛蓓儿和陆飞快地对视了一眼。 “那张羊皮纸不在我们这儿。”葛蓓儿眼睛里流露出无限的遗憾,“有人把 它从我们手上抢走了。” “嗯?”Peter 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是两个穿袈裟的人……”葛蓓儿把那两个忽然降临又倏而消失的神秘人物 是如何将他们制服,又如何抢走羊皮纸的经历,前前后后详尽叙述了一遍。本来 她已经差不多忘掉了后脖颈受的伤,可一提到那两个人,像条件反射似的,那里 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葛蓓儿不禁伸手轻轻揉搓着。 “哦?”Peter 似乎来了兴趣,他摘下墨镜开口道:“还有其他人也在找佛 牙?这么说这件事有可能是真的了。不过,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抢佛牙?” 葛蓓儿耸耸肩,做出一个无以作答的表情。 Peter 眯起眼睛思索了片刻。多了那两个神秘人物,这个线索倒是更值得去 追踪了。出于对新闻天生的敏感,他觉得这颗佛牙的背后似乎还应该隐藏着更深 的东西,牵扯到了谁?到底是个怎样的故事? “哦,对了。”葛蓓儿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脸上又重新有了精神,“虽然那 两个人抢走了羊皮纸,但他们肯定不会赶在我们之前找到佛牙。” “为什么?”Peter 蹙眉问道。 “因为羊皮纸的下一个线索是刺在普朔头顶的五言诗。我们在停尸房找到普 朔的尸体,拉到一个理发店,剃掉他的头发,紧接着尸体就被送回医院去火化了。 所以他们根本没有机会看到光头上的密信,也就不可能知道里面暗含的寻宝路线。 换句话说,他们的线索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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