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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旧日惊悚 叶青放下手中的手机,刚才他又给江涛打电话了,而那边竟然还是没有人接 听。这一大早江涛会去哪里呢?叶青又拨打了清水镇江涛父母家的电话,接电话 的是他的父亲,老人说江涛早就从家里走了,回到了江城市。还问叶青找江涛有 什么事,叶青只得敷衍着说没什么事儿。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叶青的心中有一种强烈的不安,似乎又有什么事情将要 或是已经发生了。难道是江涛出了什么事儿了吗?叶青又一次拨通了江涛的手机, 最后手机里依旧是那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叶 青不甘心,又拨通了江涛所在的报社,接电话的是一个年轻女子,那女子很客气 地告诉叶青这几天一直没有看见江涛,说是他请假回了老家还没有回来呢。这个 时候叶青就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怎么就会无缘无故的联系不上了呢?既然江 涛已经回来了又为什么既没有回去上班又不跟自己联络呢?难道江涛真的出什么 事儿了? 叶青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吓了一跳,又想了片刻,还是决定去江涛的住处看看。 江涛所住的公寓是一幢老旧的7 层楼房,在市区边上,江涛说这里不但租金 便宜而且还比较安静,景色也比市区要好得多。叶青站在楼房外面,朝5 楼江涛 公寓的窗户望了一眼,拉着厚厚的窗帘,甚至连窗户都没有开。叶青走进楼道, 一阶一阶地爬上去。楼道里昏暗而杂乱,墙壁上到处都是油漆喷桶喷出来的涂鸦, 除了“办证”之类的字样以外,还真的有几幅画得不错的画。据说这里也是艺术 家聚集的住所之一。叶青以前来过几次,这里给他的印象是混乱而富有生气。这 个地区住着各式各样的人,有外地来打工的,也有那些特立独行的艺术家,甚至 听说还有流窜犯潜藏在这里。 单元里的某个房间里轰轰地响着重金属摇滚乐,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和震动心 脉的鼓点穿透楼板。叶青脚步混乱的往上爬,突然他看见前面墙上画着一幅画, 是一个女人被肢解了,鲜红的血流淌下来,赤裸的身体和脸上近乎愉悦的表情形 成刺激的对比。叶青的心头一阵狂跳,甚至盖过了那摇滚乐的鼓点,这幅画让他 想起了在陈隐文家里看到的那一幕。叶青不敢多看,连忙往楼上走。一拐弯,正 对着这幅画的是另一幅画,一个小女孩儿神情木然地望着对面那个被肢解的女人, 画面上的小女孩儿冷静而略带天真。原本是两幅不相干的画突然有了某种联系, 给人强烈的震撼。看风格这两幅画不是出自同一个人,那幅女人的画风格粗犷, 血腥而恐怖,有一种强烈的发泄感。另一幅小女孩儿的画,风格细腻,色调灰暗, 却更加诡异,尤其是那小女孩儿面无表情的神态,在与之呼应的另一幅画的衬托 下显得更为恐怖。 上一次来还没有看见过这两幅画,大概是这两个月才画的吧,叶青逃也似的 奔到5 楼江涛的门口。 他重重地敲了敲门,江涛有时候会在家里的暗房里,所以一般叶青来找他都 是大声地敲打之后他才会出来开门。叶青这一次敲打得更加用力,他边敲边喊: “江涛!江涛!你在家吗?” 屋里没有动静。叶青又咚咚咚地敲起来,这时候摇滚音乐突然停了,楼道里 全都是叶青敲门的声音,咚咚咚―― 叶青都没有想到自己敲得这么重,门板在自己拳头下剧烈地颤动着,在没有 摇滚乐的干扰下敲门声显得震耳欲聋。咚咚咚咚――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找谁呀?” 叶青回过头,对面的门打开了一条缝,一个面容阴郁的女子在门缝里问: “你找谁呀?” 叶青一愣,随后指着江涛的门说:“我找江涛。” mpanel(1); 那女人哦了一声说:“好几天都没看见他了,他应该不在家吧。” 这女人说的可能没错,江涛家门缝上塞的小广告还原封未动地插在门上,看 样子江涛没有回来过。叶青不死心地又敲了敲:“江涛!”屋里还是没有动静, 叶青只得转身下楼,跟对面的女人说了声:不好意思,吵到你了。那女人说:不 要紧,就把门关上了。在关门的一瞬间,叶青似乎看到一个黑影在门缝里一闪而 过,叶青觉得可能是自己眼花了,这些日子总是疑神疑鬼的,神经实在是有些过 于紧张了。 叶青下了楼,又转到楼后面,从下面望了望江涛的阳台,上面空空如也,如 果有衣服晾在上面,那也可以说明江涛曾经回来过。现在只能是认为江涛并没有 回家,那么江涛能去哪里呢?难道说是在回来的路上出了交通事故?可是这两天 的新闻里也没有这方面的报道啊。叶青忧心忡忡地走到公交车站,等着回程的车。 已经将近中午了,车站周围一个人影都看不到,显得很荒凉的样子。一只水 鸟停在对面的交通指示牌上,很突兀地叫了两声。叶青站在站牌下的阴影里,阳 光很刺眼地照在马路上,远处不见车影。 不知道从哪里走过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佝偻着身子提了一个布包慢吞 吞地站在叶青的旁边。她的腰弯得几乎头都快要碰到膝盖了,整个人就像一个问 号一样。她慢慢的侧脸从下往上看着叶青,叶青瞟了她一眼,没有在意。那老太 太自顾自地笑了笑,从布袋子里摸索出一个东西,然后放到嘴里开始慢慢地嘬。 叶青不由得又看了她一眼,那老太太手上拿着一根骨头似的东西在慢慢地啃着, 大概是已经没有什么牙齿了,所以看起来就像是在用嘴嘬。老太太很专注地啃着, 突然发现叶青在看她,就笑了一下说:“我还有呢,这个给你吧。”说着伸出了 手,叶青这才看清楚,她手里拿着的竟然是一根人的手指,指根已经被啃得发白 了,露出森然白骨。 叶青大惊失色,猛地一震,从睡梦中醒来。公交车平稳地向前驶去,窗外是 明晃晃的阳光。原来是一个梦,叶青长出了一口气,靠在车坐垫上,望了一下四 周。车上连他一共才三个乘客,跟叶青同一站上车的的确有一个白发老太太,却 没有拿着什么人手指,她正佝偻着身子,在车后排昏昏沉沉地打瞌睡, 手里还紧 紧地攥着一个布口袋。 售票员有些神情怪异地望着叶青,大概是刚才自己做梦的表情被售票员看到 了吧。怎么大白天也做这样的梦呢。 从江涛家回来,叶青随便吃了点饭,便回到了杂志社。办公室里冷冷清清的, 张小凡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叶青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给郭松扬打个电话,可是不安的感觉总是挥之不 去。终于他还是拿起了手机拨通了郭松扬的手机。 “喂,郭警官吗?我是叶青啊,有个事儿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也可能是 我太多虑了,不过最近发生的事儿太多了,我是担心……哦,是这样的,我有一 个叫江涛的朋友,他也是清水镇的人。前些天他回到清水镇了,但是现在我联系 不上他了,据他家人说他前天就坐车回到了市里,可是我打电话问过了他单位的 人,他并没有回来上班,并且,我也去他家里找过了,他家里也没有人。打他手 机总是没有人接听,我吃不准是不是需要报警,所以才打电话给你。” “噢,就是那个跟你们关系很好的同学吧?他家里人说他前天就出来了吗?” 郭松扬问。 “是的,”叶青说,“但是至今还没有他的消息。我开始担心是出了交通意 外,可是我查了这几天的新闻,并没有这方面的消息啊。” 郭松扬沉思了片刻说:“嗯,我们先把他登记在案吧。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一旦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联系。那好吧,就这样,再见。” 尽管已经报了警,可是叶青的心里还是不踏实。 陆柏,江涛,这两个从小玩到大的好友竟然一先一后地没了消息,陆柏生死 不明,江涛音信全无。他们会去了哪呢?叶青突然想起在少年时的一个夏末,三 个人站在陡峭的岩石上,从岩石到水面有将近十米的距离,江涛第一个跳了下去, 随着扑通一声和溅起的水花,江涛消失在碧绿的水面上,稍后又像个精灵一样从 水里面钻出来。紧接着陆柏也跳了下去,身体笔直地插入水中,隔了好半天才从 水里冒出脑袋。最后是自己。站在岩石边上,风从湖面上吹过来,带着一阵阵好 闻的水腥气,心脏在不停地跳动,脚有些发软,他不敢往下看,那碧绿的水面让 他有些头晕。江涛和陆柏在水里齐声喊着:下来!快下来!跳吧,闭上眼睛往下 跳!闭眼,然后深呼吸,往前一纵身,风从耳边掠过,瞬间身体冲进一片冰凉里, 四周全是水,这一冲就冲到了深水里,碧绿的湖水把阳光隔开,这是一个幽暗碧 绿的世界,一条色彩斑斓的鱼滑过面颊,远遁而去。在前方是嶙峋的岩石,边角 锋利得就像怪物的獠牙,不知哪里有一线亮光,叶青的脑子还是浑浊了,湖底似 乎有什么东西正慢慢向他靠近,颜色有些发白。他渐渐看清了那潜行而来的东西, 是两具纠缠在一起的白骨,他们的两个空洞的眼眶里已经长满了水藻,就像是两 双硕大的绿眼睛。他们伸出只有白骨的手爪,向着叶青靠近,难道他们要把自己 拉到黑漆漆的湖底?叶青的脑袋轰的一声,没有了思维,但是他的手和脚本能地 开始划动,拼命地划动。终于,他钻出了水面,眼前是一副笑脸的江涛和关切地 望着他的陆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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