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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那个神秘的139 电话是一个入网手机,用户得用本人身份证才能开通,所以很
快就查出结果:机主名叫杨守时,邻市人,现年四十三岁。肖剑波立即命令刑警队
员小王小李赶赴邻市,务必要见到杨守时本人,由邻市公安局协助传讯。
肖剑波安排好工作,对小高说:“走,咱们再出去转转,多了解一些情况。”
小高道:“刘芳的死,‘午夜凶铃’可说是始作俑者,咱们要不要查查它的来
历?”
“好。”肖剑波期许地点点头:“回来之后,你立刻着手这件事,特别留意刘
芳住家附近的音像租售店,如果店方能有印象,那就太好了。小高,你干警察也有
好几年了,说说,这案怎么查?”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把车开出刑警大院。小高一面开车,一面思索着道:“且
不论刘芳是死于意外还是谋杀,我们既然立了案,就要当谋杀来办。当然,最后事
实证明只是个意外当然最好,如果不是……”
“少给我打官腔玩儿虚的,”肖剑波笑骂道:“说点实实在在、有用点的东西。”
小高赧然一笑,道:“大凡谋杀,作案人一定会有作案动机和作案条件。我想,
我们就从这两条线入手。第一,排查有作案动机的人,如平常和刘芳或者周子清有
仇隙恩怨的;第二,排查有作案条件的人,我推断,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人,这人必
定和刘芳或周子清很熟悉,知道刘芳患有严重的心脏病,受不得惊吓。这样一来,
圈子就缩小很多了!”
肖剑波大表嘉许道:“不错不错,思路很清晰!我们今天出来的任务,就是尽
量了解刘芳夫妇周边的人和事。前面路口左拐,先去群康医院。”小高奉命拐弯,
警车静悄悄驶进群康医院停车场泊好,肖剑波忙不迭地跳下车来,让小高稍等,自
己一头钻进厕所。小高暗自好笑,这个队长,忙碌起来的时候老是把吃喝拉撒睡这
些事情通通忽略,不到“憋”不得已不会解决问题,怕是哪天要闹出尿裤子的笑话
来的!
肖剑波从厕所出来,停车场不见了小高,转了一圈,才在医院宣传栏前面找着。
宣传栏里贴着医院优秀职员名单,姓名上贴着彩色半身相片,旁边还相对应地注明
职务和职称,肖剑波见周子清也榜上有名,不由暗叹了口气。
小高发觉队长站到了身后,不好意思地回头笑笑。肖剑波拍拍他的肩膀道:
“看什么呢?”
“当然是看美女,”小高清俊的脸上有点发红,指着光荣榜上的一张照片笑道
:“队长你瞧,这姑娘漂不漂亮?”
肖剑波瞄了一眼,见照片上的姑娘眉清目秀,眼睛大而有神,果然十分漂亮。
说明文字表明姑娘名叫苗小苗,刚从医大毕业,是药房的药剂师。肖剑波笑道:
“还行,真不错!你动心啦?只要她还没嫁,等会我帮你托老院长做媒。”
“别,别!”小高连忙制止:“什么年代了,还做媒?傻不傻呀!”
“我不能自己有得吃了,就不管弟兄们还饿着,是吧!”肖剑波爽朗地大笑着,
和小高一起先找着周子清的办公室。他们先亮了自己的证件,办事员很歉然地告诉
他们周子清请了几天假治丧,近期不会上班。肖剑波忙说:“没关系,我们自己看
看。”他踱到周子清的座位旁边,一屁股在办公椅上坐了下来,抚摸着桌面电脑显
示屏前那块磨砂大理石镶件,艳羡地道:“真舒服,什么时候咱们队里能有这么一
套办公设备啊!你要不要来坐坐?”
小高哂道:“切,就咱们那清水衙门……”摇了摇头,端起桌上一个精致的玻
璃茶杯,看了又看,爱不释手地道:“这是个好东西啊,真漂亮!”
肖剑波接过一看,见是一只双层真空玻璃茶杯,晶莹剔透、通体无瑕,内层印
花极其精细,整个杯子一看便是精品。肖剑波记得在一家高档超市里见过这玩意儿,
标价五百,忙把茶杯放回桌面,道:“别乱碰,摔碎了你得赔上半个月工资!”
小高偷眼看到医务办公室里的人都在掩嘴窃笑,脸上有点挂不住,捅捅肖剑波
道:“咱们走吧。”肖剑波拍拍椅子扶手,意犹未尽地站起来,对旁人的讽笑视若
无睹,挺胸凸肚地走出办公室。小高挺臊的,对肖队长旁若无人的境界顿感钦佩。
他俩接着又进到老院长的办公室,老院长对刑警造访颇感惊讶,寒暄过后道:
“听周主任说,公安局不是已经认定小刘的死是意外了吗?你们这是……”
肖剑波习惯性地掏出一个微型录音笔,掐下录音按钮,笑笑道:“没事,只是
在没作最后定论之前,搞一点例行调查。我们想请老院长回忆一下周子清夫妇平时
和别人有没有什么矛盾,或者纠葛,尤其是利害相关的冲突?请你好好想一想。”
老院长舒了口气,在豪华的老板桌后面坐下来,思索着道:“没有啊,周子清
为人很厚道的,从来不会和人红脸吵架。比如这次医院调薪加工资,由于名额有限,
不能照顾到大多数人,他还主动把自己的名额让了出来!当然,你可以说他家有钱,
不在乎这一点点,但精神必须肯定。小刘在下海自己开餐厅以前,也是本医院的护
士,个性上比较有主见一点,但总的说来还算温柔,同事们对她的评价都不错。后
来辞职出去做生意,更讲究和气生财,估计不会有什么仇人的。”
小高又问了几个常规问题,皆不得要领。肖剑波叹了口气,道:“也真不巧,
偏偏那样的天气,周子清却连夜出差,把一个心脏病人独自留在家里,你们作领导
的思虑不周啊!呵呵。”
老院长辩解道:“其实,工作会十四日就开始了,周主任十三日就该动身的,
谁知工作太多,一时脱不开身,才多拖延了一天。十三日,谁知道第二天晚上会有
雷暴呢?要说,周子清真是位好同志,按他的级别,出差可以坐飞机的,他却选择
了坐当晚六点那班慢车,慢慢摇着,天亮刚好到四海市,连住宿费都省了,给医院
节约了不少钱。你瞧,他今天一早来请假,顺便把差旅费报了,还真是坐的那趟火
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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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院长递过几张用回形针别在一起的单据,最上面一张就是那趟慢车的硬座车
票,上面还有火车站检票时打的孔。肖剑波道:“看来是位好同志啊。不过,家里
出了那样的事,还这么急着报销车费,是不是太小家子气了一点?”
老院长摇头道:“不能这么说。他昨天赶回来,陡闻噩耗,把手提包掉在我这
里了,机票车票都在里面。他今天来请假,顺便就交给我审核,我没签字以前,他
在财务上领不到钱的。”
肖剑波和小高对视一眼,均觉得没什么问题好问了,便起身告辞。肖剑波留恋
地看了一眼老院长的老板桌,不无艳羡地道:“这套行头,得花不少钱吧?”
“不贵,”老院长有些得意:“总共五千块钱不到。怎么样,肖大队长,让你
们局长也给你整一套?”
肖剑波苦笑道:“老院长,您就别拿我开心了,咱那破局,办案经费都紧张。
甭想啦!”他和小高走到门口,忽然又回头道:“你们院药房有位叫苗小苗的姑娘
是吧?搞对象了吗?”
小高听队长猛不丁提起这个,羞得脸上发红,急忙冲他使眼色。肖剑波浑若不
见,只乐呵呵地盯着老院长。老院长诧异地道:“你说小苗啊,去年刚分来的大学
生,好像没谈朋友。肖队长怎么忽然问起她来?”
肖剑波笑道:“我们在下面光荣榜上认识她的,咱小高对她一见钟情!小高毕
业于公安大学,在刑警队可是业务尖子,只是平时忙于工作,没时间考虑个人问题。
如果条件允许,咱们当领导的,是不是给年轻人搭搭桥?”一席话,说得小高恨不
得寻个地缝钻进去。
“你呀!”老院长指着肖剑波的鼻子哈哈大笑:“见了漂亮姑娘就起贼心,把
咱们医院的院花又给惦记上啦?咳,现在的年轻人,真比不上从前。小苗这姑娘业
务能力呀什么的都好,就是工作上爱讲个价钱。这不,因为她资历浅,前几天涨工
资的事没轮上她,昨天她就请了一天病假,撂挑子!瞧她脸色柳绿桃红的,哪有什
么病?我看她就是给领导出难题,刺儿头!”
肖剑波笑道:“您这是想‘肥水不流外人田’吧?我不管,话先说到前头,到
时候您得替他们撮合撮合。”老院长打着哈哈,将两名刑警送出门来。一名戴眼镜
的医生恰好走到门边,说:“老院长,怎么标本室那个头骨模型不见了?我过两天
有个开颅手术,临时想要瞧瞧,却怎么找也找不到。”
“哦?还有这样的事?”老院长奇怪地道:“走,瞧瞧去。”
肖剑波对小高努了努嘴,道:“咱们也去凑个热闹。”一行四人急匆匆走到标
本室,却见一位穿白大褂的年轻姑娘正抄着手在里面转悠,老院长喝道:“小苗,
工作时间,不好好待在药房,到这里瞎转悠什么?”别看他个子矮小,嗓门却不低,
这么一喝也威仪十足!
姑娘陡见有人进来,脸上神情有些慌乱,等看清是老院长,随即把嘴翘起老高,
说:“我这是在学习,我不但要当药剂师,还要当医生,怎么了?”说罢拿眼睛瞧
着天花板,嘴里小声咕哝着:“干得再好,也涨不了一分钱工资,没劲!”
“你!”老院长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是什么态度!瞧瞧,肖队长,她就是苗
小苗。”
肖剑波见这姑娘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一头秀发染成时髦的棕红色,真人比照
片上还要漂亮。不过她一双秀目却在翻着白眼,心里不由暗打退堂鼓:这女孩看来
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小高勤恳老实,只怕两人并不合适。
苗小苗轻蔑地扫他们一眼,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昂着头飘然出去了。“现在
的年轻人,咳!”老院长无奈地摊了摊手,小高忙道:“刚才我们队长乱开玩笑,
院长您可别当真!”
标本室里摆满了瓶瓶罐罐,里面用福尔马林浸泡着人体上的各类器官,肖剑波
久历阵仗倒还不觉得,小高却看了几眼便只犯恶心。“哎,在这里!”眼镜医生惊
喜地叫着,从桌子下面捧出一个骷髅头来,像捧着一个宝贝般左看右看,才放回本
来放置的木龛。老院长见到头骨,陡然间双目发直,脸色大变!
“院长,院长!您这是……”肖剑波大惑不解。
老院长醒过神来,责怪地向眼镜医生道:“不是在这里吗?冒冒失失的!”
“谁知道被人弄到地上了?又不是我……”眼镜医生委屈地嘟囔着。肖剑波在
标本室里转了一圈,一副对各种稀奇古怪的标本熟视无睹的样子,唯独垃圾篓里一
张揉成一团的废报纸引起了他的兴趣,他拾起来扫了眼报纸的版面和日期,便装进
自己兜里。
看来真没什么事了,肖剑波带着小高从医院出来,路过财务科的时候肖剑波又
莫名其妙地钻了进去,转了一圈却又出来,小高忙问究竟,肖剑波只是摇头。小高
发动汽车,埋怨地道:“队长,你怎么真对院长那样说呀?真没面子!”
肖剑波一本正经地道:“我是一片好心啊!那女孩的模样,当真不错。”
“我宁愿您别那么热心还好些。”小高不高兴地道:“现在咱们又去哪里?”
肖剑波耸耸肩,道:“去周子清家找他聊聊吧,切入点依然是你说的那两个方
面,自己的事情,还是应该问他本人最清楚。”
车到中途,“停!”肖剑波忽然猛叫一声。小高吓了一跳,忙把车靠边停下,
说:“什么事?”
肖剑波无端地喘了口气,摆摆手道:“没事,走吧。”
小高疑惑地道:“队长,你是想起了什么吧?你说出来,我也帮着想想,集思
广益嘛。”
肖剑波想了想道:“也好。本案发生以后,我一直觉得有个地方不对劲,但到
底哪里不对,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所以我才想方设法寻找疑点,最终促成李局同意
立案的,对不对?”
“你在会上是那么说的。”
“刚才,忽然之间,我好像把不对劲的地方想起来了!”
“哦?”小高停下给汽车打火的动作,饶有兴味地望着肖剑波。肖剑波道:
“是刘芳的表情不对!你觉得,冠心病突然发作导致心脏骤停,病人的面部表情应
该怎样?”
“应该非常痛苦。”
“对。可是刘芳死后的表情却是极度惊恐,好像看到了极可怕的东西。当夜电
闪雷鸣,法医对刘芳之死的判定也是惊吓引起冠心病骤发,所以我们都觉得应该就
是那样。但事实是刘芳要受惊吓,也应该在午夜零时以前,看恐怖碟片和天上打雷
的时候。等她去客厅接电话,正常情况下不应该受到惊吓!”
“为什么?”小高反驳道:“那时候不是打雷闪电么?巨大的声音,也可以让
她害怕。”
“不对,零时过后,二十分钟内没有大的雷声!”
小高奇怪地道:“我只记得那晚整夜雷雨,你怎么能那么肯定那段时间没有巨
雷?难道你统计过?”
“是的,我看过手表。”肖剑波凝重地道:“那时候,我正在看球赛,生怕老
婆因为打雷把电视给我关了。”本文开头那一幕,仿佛又在他眼前闪现――一点也
不错,他看过手表,老婆关掉电视的时间,正好是午夜十二点整,在那之后的二十
多分钟里,天空比较安静!
“那就不对了!”小高嚷了起来:“如果没有打雷,刘芳怎会惊吓致死?除非,
除非她另外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也许我们错怪雷雨天气了,”肖剑波沉思道:“她会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呢?
门窗都锁得好好的,现场勘探时我们都在场,相信你也不会怀疑刑侦技术人员作出
的无人进入的判断。有什么东西,能把一个人活生生吓死呢?”
“除非,她见了鬼了!”小高脱口而出。说出之后,自己都吓了一跳,一句无
意识的话,却让两人觉得背上寒浸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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