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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洛渔的样子确实是变了许多,比离别之前要成熟许多,再加上两年的雨林生活,
皮肤变的黝黑了一些,呈现出古铜的色泽,还有顾不得刮掉的生硬的胡须,头发也
乱乱的,再加上一身半新不旧的衬衫和牛仔裤,显出一点落拓之相,顾琳明明知道
此刻的职责是什么,仍然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两个到了一节车厢尽头的无人处,站立着对话,但是洛渔却再不敢去顾琳的眼
睛。
“这些年过的好吗?”顾琳再次试探了问了一句,但是在心里又出悔意,他四
处奔逃,能过得好吗?可是她却是出于关心他才这样问。
“哦,四处瞎跑。一晃都三四年了。”洛渔说道:“你呢,现在工作了吗?”
“嗯!工作了。”不知道为什么,顾琳感到自己的声音里又透着数年之前的那
种无助,她竟然不知该怎么样劝他回头了。“这几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顾琳
接着问道。
这下轮到洛渔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沉默了一阵,还是顾琳再次说话:“洛渔,
跟我回去吧,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跟她回去吗?犹豫的念头只闪动一下,立刻被否定了。
“不行,我会连累到你?”洛渔无奈地叹了口气。唉――“不是,我不是这个
意思,我是说你该回头了。”顾琳劝他,又不能明说。
“我的家人还好吗?我爸我妈。”洛渔问。
“还好,去年的时候,我还去看过,你爸的身体还好,就是你妈身体有点差。”
“这都怪有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这也不能怪你。”顾琳说着,又不知该如何往下说了,她再次想起往事中的
那一幕,曾经她不愿意记住的那一日。她想,假如当时,那个高旭本来已经跑远了,
洛渔若是别紧追不舍,后来的情况可能不会像现在这么糟糕。
为什么非要追过去,把那个高旭置于死地呢?她这样问,但是终于说不出口,
至少她知道,那一刻,他是愤怒的。
“那天,我出手太重了。可是……”
顾琳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以为他会继续说下去。然而他又沉默了。他想说
的是如果他不出手的话,将来的顾琳很有可能还会受到高旭的伤害。
他说:“顾琳,还记得那一次,我们几个同学一起去我们家乡那座白莲水库里
去玩的事情吗?”
“嗯!记得。”
那一年的莲花开的比往年都早。那是一个白莲花开满水面的周末。他们几个同
学一起去水库去看那一望无际盛开着的白莲花。那沿着水面铺展开的美丽壮观至今
还印在顾琳的记忆里,数以亿万计的莲花争奇斗妍。所有的绿叶把水面全都覆盖住
了,只剩下无数片叶子簇拥着一朵挨一朵圣洁的莲花。
“那件事你还记得吗?当时水面上有人划着船在采莲花,就是我们正在玩的高
兴的时候,采莲花的人在船上惊叫了一声。水面上浮着一个死去的女孩。”
这件事顾琳是记得清清楚的,那个后来被打捞上来的女孩,身穿着一身纯白色
的衣裤,被人放在水边的时候,她的脸显得比她的衣服还要洁白。
“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孩。我记得她跟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吧。可惜了!”顾
琳说着。“不是在她身上发现了遗书了吗?说她是自杀。看样子是把自己精心打扮
过一番,才跳水的。”
“在她跳水身亡的前几天,我亲眼看见她被高旭和他的朋友强行拉到一辆出租
车上的,几天之后,她就跳水自杀了。”洛渔说到这里,就无语了。
顾琳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了。
“我当时怕他后来会伤害到你。”
“嗯,还有洛渔,那个高旭的爸爸,他已经因为贪污被抓起来了,当年把你的
案子定性为故意伤害罪,也是他利用职权的结果。”顾琳觉得有必要说明这些。
洛渔说:“我猜也是这样的。”
“洛渔,跟我回去吧。”顾琳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哽咽着的。然后把手伸向了
洛渔的手,然后,她在洛渔的手背上看到了那一道刀疤,是那一天,高旭挥动匕首
时给他留下的。
洛渔没有反对又不知该不该答应。片刻后,长叹一口气,说:“我已经不可能
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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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过这种没有日月的生活了。”顾琳说道。
“有男朋友了吗?”
“没有。”
“为什么还不找?”
“我。”顾琳哑然了,不知道怎么回答,难道跟他说,在她的心里还有他的位
置吗?
“你呢,有了吗?”顾琳反问道。
洛渔没有回答。
“洛渔,自首好吗?要是认罪态度好的话,会宽大的。”顾琳终于鼓起勇气说
了这句话。
不行,不行,他清楚地知道,投案之后,结果会怎么样?洛渔惊谔地看着顾琳,
说不出来话。
顾琳刚才的手儿温柔地抚摸着他的手背,转尔变成了一种强有力的抓紧感,是
钳制,在她的另一只手里,却拿出了一副手铐。
洛渔想挣脱,可顾琳却执意不放。
顾琳无奈地说:“洛渔,对不起,我现在是警察。”
“你真不应该做警察。”洛渔刚才的惊谔从脸上消失了,但手腕正在努力摆脱
顾琳的手。
她仍然握紧他的手,不让他逃脱。然后,他看到了她送给他的那块时英表了,
火车的“咣咣当当”掩盖了秒针奔跑的声音。洛渔赶紧用袖子盖住了那块表。洛渔
没料到撤回的手,已经放到了腰间别的那把柯尔特手枪上,心里激灵了一下,犹豫
着又放下了手。
如果,她给他戴上了手铐,就等于他落网了,跟她回去就意味着他的生命将要
覆灭,难道顾琳她不知道吗?好天半洛渔才反应过来,回答的很平淡:“对不起,
我不能。我现在还有别的事情没做完。”
在他心里,这件事应该比投案自首更重要。
如果真的跟顾琳回去了,他将永远再也见不到小梨,他想了想,他无论如何也
做不到。但是,现在回去,可以见到他日思夜想的亲人,但是可以将整日提着的心
吊着的胆都放下来,等候法律和命运最后的裁决。想着他的出现,将再次跟他的父
母造成精神的痛苦,他又犹豫了。这种亏欠的愧疚感时不时会冒出来盘旋在他的思
维中。
有什么不可能回头?还有什么比找回自己的灵魂更重要的事。顾琳在心里猜测
着洛渔的话无非是在撒谎,却仍然没有把他当成一个危险的在逃通辑犯来看。
“洛渔,你还要逃到什么时候,一辈子吗?”
洛渔试着去拿开顾琳的手,正准备转身离开,又站住了脚,迟疑着。
“洛渔。”顾琳再次喊了一声,这一声让洛渔有一种如释重负感,这些年的奔
逃早就令他身心疲惫不已,难得顾琳把他的落网说成是回家,这也许是不至于让他
产生抵触感。
迟疑中,他看到顾琳手中的那副手铐。洛渔何偿不想解脱?
“顾琳。”他喊了他的名字。
“嗯。”见洛渔又不说话,顾琳又问:“你想说什么?”
洛渔顿了一下,再没有说话。看着顾琳正要将手铐往他的手腕上扣。
只在转念之间,“嘣”的一声,洛渔一拳就狠狠地砸在了顾琳的胸口,顾琳直
接就倒在了地上,感到胸口的肋骨就要断了一样,那种疼痛毫不客气地直接深入肌
骨和灵魂,顾琳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洛渔会出拳,更不敢想像洛渔会出拳这么重,而
洛渔根本就没看看顾琳会怎么样,立刻转身就跑。
当手铐即将铐在洛渔的手腕上的那个瞬间,洛渔怎么想?在他的腕上已经有一
块时英表了,那也是顾琳为他戴上的,真的,有一块这样的时英表已经足够了,这
样的一块表已经牢牢束缚了他的灵魂,每当听到那时英表的嘀达声时,一分一秒即
可以被无限地拉伸成一种无色无味的绝望,现在顾琳又拿出了手铐,他还要将自己
的身体和性命交给她吗?再由她再把他转交给死亡?
当然,顾琳不可能完全知道洛渔这奔逃的五年中,到底发生了经历了什么事情,
当然,她也不知道洛渔此行更重要的目的是要去见小梨,如果必须落网束手就擒的
话,也要在见到小梨之后。
洛渔就是在这样的一瞬间,就把顾琳击倒在地上的,可还没有等洛渔跑出几步
远,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喝斥声:“你站住,洛渔。”
一股怒气从洛渔的身后逼来,这是顾琳带着厉声地喝斥。
洛渔敏感地觉出危险的逼来,等他回头的时候,顾琳已经站的笔直,拔出了枪,
直指他的胸口,顾琳的声音有着足够的威慑力。他没有料到顾琳会一跃而起,反击
的速度这么快。
“别动,把手放在头上。”
洛渔想,顾琳,这才像个真正的警察。她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了,时间的流逝
中,人总是在变,有些感觉也在变化。没有什么是不变的,那怕是爱。
他情愿这样被顾琳强行制服,被逼着戴上手铐,也要不像刚才那样被顾琳的温
情所感化,结果稀里糊涂地把自己给交出去,洛渔想,那样算什么?是诱捕。
洛渔隔着那黑洞洞的枪口,把自己一直是冷漠且迷茫的眼神投射到了顾琳的眼
眸里,顾琳的表情里都是果敢和镇定,刚才语言里的那种愤怒好像转瞬即逝。
顾琳猜测,洛渔身上也一定带着枪,他要胆敢拒捕或拼死一搏的想,她绝不手
软。
“别动。”顾琳又以有足够威慑力的喊声,命令他。
可是洛渔没有听从顾琳的话,这样的一次转身又像是和顾琳告别,洛渔正好站
在两节车厢的衔接处,他只是慢了一步,要不然会轻易地逃脱顾琳的追捕,洛渔想,
就算顾琳开枪,他也要离开。
可是顾琳还是迟疑了,洛渔竟然料定了顾琳不会开枪,洛渔只在顾琳迟疑的瞬
间,争取到了珍贵的一秒钟,从列车上跳了下去。
洛渔向外跳的那一瞬间,她扣着板机的手指似乎是动了一下,或者是没有动,
她的意识一下陷入了模模糊糊的状态,然后,才意识到手枪的保险还没有打开。
那一刻,顾琳的一个同事正好赶过来,可是顾琳仍然以握着手枪的姿势凝固在
那里,同事看出来顾琳的发呆了,从手里接过她的枪,喊她的名字让她清醒过来,
顾琳觉得放走了这样一个重案在逃的犯罪嫌疑人,就是自己的失职,而不管他是谁。
顾琳清楚地知道,如果她十分镇定的话,完全可以一枪将洛渔击倒,尽管他已
经属于极度危险的人物,如果她真的不忍心,最起码可以将他击伤,这样他就不可
能逃脱,但是她没想到的,她竟然开不了枪,很久以后,顾琳仍在自责,可能她还
不适合做警察。她连最起码的无私都没有做到,那一刻,在她的面前,洛渔绝对不
应该是她印象中的那学生时代的潘洛渔,而是一个重案在逃犯。
顾琳说:“我忘了打开保险了。”
同事看了看枪,并没有半点怀怀疑,说:“你是新人,不必太自责。”
顾琳给那个同事讲了她和洛渔的故事。同事听完后什么话也没说,主动帮顾琳
隐瞒了这件事。
她又何尝想用手铐去夺取他的自由,洛渔他当然不知道,如果不以这方式使他
失去自由,顾琳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对话,有些话可是放在心里整整五年了呀!
可是这件事,还是成了顾琳心里的一种隐痛。这种痛一方面来自她对自己处事
还不够果断的自责,另一方面是来自洛渔那么无情的重重的一拳。他怎么能那样无
情?一这样想,顾琳被他打过的胸口就是一阵疼。
自从顾琳做了警察以后,她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千万不要和洛渔狭路相逢,这样
会让她难以做决定,可是她又多么地盼望能遇到他,劝他回头。终于这样的事情还
是发生了,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敢想象,曾经那个数年前对她呵护有加的小小少
年,在那样的一刻竟然在她猝不及防的瞬间,出了重拳攻击她。而她根本就没有把
他当作一个危险的逃犯来对待呀?
更令她难以置信的竟是,下了火车之后,在所抵达的一个海滨城市里,她又遇
上那个数年前因为追求她而被警校开除的同学云集。
在押解犯人的钟点没到来之前,同事们利用一个空闲的下午,一起把那个风光
优美的城市游逛了一番,等到将近黄昏的时候,顾琳说要一个人出去走一会儿,去
给老家的爸爸妈妈买些礼物寄回去也好。
还没有转过一条街,就听到背后传来一个男人醉醺醺的声音,这个声音顾琳仍
然熟悉,云集在喝醉了酒找她的时候,和这个声音一模一样,甚至醉醺醺地跟她表
白,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循着那个声音回头看了过去,一个喝醉了酒的男人,
怀里正抱着一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一摇三晃地走着,从一家酒店里出来,而那个
女人好像比男人喝的更醉,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在两个人的不远处,停着一
辆面包车,面包车旁边还站着几个男人,有人在喊她身边的醉酒的男人。
真的是云集。除了诧异之外,顾琳感到的是一种气愤,曾经是那么深爱着她的
人怎么都是些不争气的东西,一个洛渔是这样,一个云集也是这样。
“云集。”在云集从她身边走过时,顾琳轻轻地喊了一声。
云集立刻酒醒了一大半,手里搀着的那个烂醉如泥的女人因为失去了他的搀扶
自己软在地上。云集撩起了盖住半张脸的长发,痞里痞气地看着顾琳,纠正道:
“我现在叫阿泉。”
顾琳急切地斥责道:“你就这样混下去吗?”
云集笑了起来,没有回答。
云集的那些朋友过来去扶起那个****的女人。
云集指着顾琳,让他的朋友们来看,顾琳想,他可能是真的醉了。
“快来,你们――看,我以前的马子。正点吧,被我甩了,现在大老远的,又
来――来找我呢?”云集晕晕乎乎地说道。
顾琳觉得那可能是一生中最窝火的一天了,她才想发怒骂醒他,云集一个耳光
甩了过来打在她的脸上,有些火辣辣的感觉。同时也点燃了顾琳眼里的火。
“别说话,听我说。”云集再次向他的朋友炫耀着:“怎么样,听话吧。”云
集说着抱住了顾琳,强吻在她的唇上,她坚持着要挣脱。
云集的朋友一片欢呼。
她绝对忍受不了这样的屈辱,本来以为即使是做为一个普通朋友,可以给他一
些起码的忠告,谁知道他竟然这样无礼。
她想说话,却说不了,他的双唇覆盖在她的唇上,她甚至都想咬他了,他满嘴
的酒气却令她感到作呕。无奈之下,她出手了,利索地把云集的双臂打开,然后一
巴掌打在了云集的脸上。想打醒他,“啪”的一声,云集的手立刻又还了回来,这
已经是云集打她的第二个耳光。
怎么男人都是些转脸无情的家伙吗?顾琳在心里置疑道。
怒火中烧的顾琳用头狠狠地一撞,顶在云集的胸膛上,云集随即摔倒在地上,
顾琳没有再理睬倒在地上的云集,气呼呼地走了,身后响起了口哨声。
走了十几步,忍不住回看了一眼,云集正躺在地上,邪笑着看着她,给她飞吻,
大声地喊:“老婆,住在哪儿,晚上我去找你。”
顾琳没再回头,离开了那儿,暗骂道:下流无耻的云集。
拐过了一条街之后,顾琳再回头看看,空荡荡的人行道上,只有她一个人,那
时,她才突然爆发般让眼泪哗哗地流出来。并在心里反复地骂着云集,烂云集,臭
云集,破云集。
回到旅馆里,倍感窝火的顾琳,以她的性格,不知道该怎么跟别人说这件事,
最终还是把它完全窝在心里,跟谁也没有说。
半年之后,欧老师突然来到了她在的那个城市棋州,见她的第一句就是问她有
没有男朋友。
困惑之余,她还是说了真话,没有。“一辈子都不想找了。”顾琳赌气地说。
“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推荐你到棋州来吗?”欧老师问道。
“为什么?”难道这背后还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顾琳心想。
“因为云集。”
“云集?”
“对。你恐怕不知道吧,这里就是云集的户籍所在地,我建议你来这儿,也算
是循了一点私心的。”
这里竟是云集的家乡,要是早知道,无论如何都不来这儿。“别提那个混蛋了,
他现在变质了,这样下去,迟早要进去。”不提云集顾琳心情还好好的,一提云集,
顾琳就来气。
“怎么你见过他?”欧老师故意问。
顾琳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
“我要说其实当年他不是被开除,而是去做了卧底,你会相信吗?”
顾琳一下子傻了,半天才说了个“我”字,又无语了。然后,想起了那天的相
遇,以及云集对她的侮辱,原来都是他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
“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年在刑警学校挑人选的时候,我选择了云集,到今天,终于证明我没有看
错人,云集他是好样的。”欧老师继续说道:“这是云集当年写给你的信,是我从
宣传栏上揭下来的,有你贴上去的,还有他贴上去的,我都放着呢,现在物归原主。”
欧老师从包里拿出来那些信,递到了顾琳的手里,她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原来自己
是误会了云集。
“云集他现在――”顾琳一下子醒悟过来,是不是云集他已经――顾琳不敢再
往下想了。
你先把信看完吧。
欧老师静静地等着顾琳把信看完,等顾琳一字一句把信看完之后,她发觉自己
的眼睛已经湿润了。
这是一封公开的情书,而应该读它的人,却整整迟了好几年。
“云集他负伤了,很重,可能会留下终身的残疾,他不让我告诉你他的事,可
我还是来了,我来是想问你,要不要去见他?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话,那就算了……”
欧老师说,云集执行任务且负了重伤,但是死里逃生,真算是万幸,应该有后
福才对。但是言辞却是对顾琳寄予着一种隐约的希望,顾琳知道欧老师的意思。接
着眼泪就哗哗地滴在了手里的信纸上,然后刹那中做了抉择,坚定地说:“欧老师,
我想好了,你带我去见云集。
顾琳知道,爱上云集完全是一瞬间的事情,她已经没有任何拒绝云集的理由了。
三个月之后,顾琳和云集结了婚。那时顾琳已经管不了自己还是年纪还轻了,而心
情也不像以前那样乱了。
这一切全因为欧老师的从中撮合,若不然,那有两个人今天的幸福,所以,当
欧老师再次来到棋州的时候,也难怪云集和顾琳都那么高兴。
那一天,从列车上跳下来的洛渔摔断了一条腿,可他捡回了一条命,一开始,
他还在为自己的果断的逃离而沾沾自喜,毕竟这样赌来的结果,让他重获自由,可
是当他转念去想事后的顾琳的心理感受的时候,心里又生出了无限的愧疚来,顾琳
那么真心地对待他,不过是要用最无可奈何的方式拯救他,当他的灵魂已被罪恶感
四处围困,也许只有戴上手铐才算是最后的救赎。
他的愧疚主要还是来自他重重砸向顾琳胸口的那一拳,但是很快,他让自己麻
木下来,他想,当年,他意外地致那个副市长的儿子死亡,尽管那是他主动出手,
可还是为了帮助顾琳,从这一点上讲,顾琳还是欠他一个人情,现在他为了逃命却
出手伤害了顾琳,而顾琳也迟疑着没有开枪,这样也算扯平了,这种扯平的想法,
完全来自黑道上的价值观。
洛渔很明显地感到,他的人生观,价值观早已陷入极度的混乱之中。
他还不能寻求最后的救赎,因为他还没有打算那样做,除了那二十公斤海洛因
要他去顺州交接之外,更重要的是他要见到小梨。
总算拨通了杰哥的手机,告诉杰哥他可能要晚些天到顺州,其它的不再说什么
了。这样的联系显得非常艰难,一切只为安全起见,一个个精心设置的一周一换的
手机号码,换来换去的结果却是连他自己都时常感到混乱。
三天后,他拖着打着夹板的残腿被杰哥派人开车接到了顺州,他把那早已运到
的二十公斤海洛因亲手交到了杰哥的面前。
他知道他为杰哥做这些事情完全是为了小梨。他也知道,做这些事情就是增加
他的罪恶。可是再在心底下重复这些对他好像没有太大的意义。
杰哥说:“小傅,养伤吧,养好了伤,还有事情让你做!”
但是,杰哥只字不提小梨。
洛渔忍不住问:“小梨呢。”
“小梨,她正戒毒所戒毒。”杰哥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平淡也很无奈。
那他和小梨的孩子呢?
杰哥说,等小梨戒了毒瘾让她自己跟你说吧。
这绝不是洛渔所预先设想的情形。
两年的时光已经让顺州城改变了许多,可是天堂火歌舞厅还在,等到洛渔可以
下地走路的时候,已经又过了近两个月,这两个月除了慢慢地养好自己的断了的腿
骨之外,就是静静等着小梨从戒毒所出来。小梨会给他一个怎么样的答案,她是怎
么可能染上毒瘾,洛渔感到不可思议。
一天天熬日子,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只等着伤口能自行愈合,慢慢地可以再次
行走了,可灵魂依然困在黑暗里,他为着身体的自由四处逃走,可心里却感到被什
么囚禁着似着。
天堂火,还是像从前那夜夜歌舞升平,每一段乐曲的舞动中,都有一个个张扬
的堕落的酩酊大醉的灵魂在狂欢,天堂火,还是从前的天堂火,却物是人非,而每
至夜晚来临,领舞的不再是这里曾经的女主人小梨。
当洛渔再次走进这里,无声地坐在一个座位上,静观着这一切的时候,一个颇
有风韵的女子端着酒杯坐在了他的身旁,风情万种地唤出了他的那个假名字。
“是小傅,对吗?”那个女子问他,并且无比柔情依依地望着他。
这里的人员流性极大,两年前洛渔在这里的时候是这样,相信现在还是这样,
洛渔还是点了点头,警觉地观察了一下周围,并没有人在特别注意他。
“还记的我吗?傅哥。”那个女子问。
洛渔实在想不起来了,尽管他的眼前这个女子的容貌再加上各类化妆品的修饰
已经显现出绝美的姿态,可是他不是那种能从女人的容貌才记住对方的男人,洛渔
从记忆中搜寻了一阵,仍然想不出她是谁。
女人笑了笑说:“我可是记的你,大帅哥。”
女人的哆声哆气,让洛渔有点别扭,出于好奇,洛渔问了女人的姓名。
女人说:“我叫崔若婷。”
然后,崔若婷递给了洛渔一张名片,这个崔若婷的来头让洛渔感到有点意外,
她现在已经是天堂火新一任的女主人了,同时也是得杰哥的“得意满”公司的总经
理。
女人又骄傲地补充了一句:“不过也没什么,和梨姐一样,我们都是杰哥的傀
儡。”
崔若婷?就算是对方摆明了身份,洛渔几乎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她怎么会认
识自己?洛渔感到对方一定很了解自己。还是问了出来。
“我还知道你叫洛渔,对吧?”崔若婷又说出了洛渔的真名,又补充道:“我
还知道你是梨姐的心头肉。”
洛渔觉得再没有必要问下去,这个女人可以说对他了如指掌了,她甚至已经明
确地说明了自己是杰哥的傀儡。
洛渔的心里仍有个疑问,即使小梨是在戒毒,为什么杰哥要把“得意满”轻易
交给这个他从未听说过的崔若婷去管理呢?
他已经走的太久了。
还有小梨怎么可能会染上毒品呢?虽然和小梨相处的时间不到一年,但是他清
楚小梨是什么样的人,至少小梨是知道毒品的危害性的。
还未及洛渔多想,洛渔的手机就响了,是杰哥。
杰哥要见他,有重要的事情。洛渔还没有站起来,还没有等他收起手机跟崔若
婷告别,崔若婷就问道:“怎么,要出远门?”
洛渔越来越感到这个女人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至于,是不是出远门,连杰哥
都没有明说,却被她事先说了出来。
确实是出远门,既然这条贩毒路线都打通了,对于杰哥来说,那就是滚滚而来
的财源,岂能轻易放过,他已经联系了更多下家和买主。
这一次,让洛渔有点意外的是,杰哥是要一百公斤的货。很明显,危险性加大
之后,这给洛渔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又要再次偷越国境出去了,杰哥让他亲自过境去买货,可以降低成本,更何
况,他的路熟人也熟。
洛渔想,这就是杰哥当初安排他到境外藏身的理由吧。
这样的一段路程对洛渔来说,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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