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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杀
法医验尸的结果让我们仿佛坠入了冰窟,浑身的血液都被冻结,散发冰冷的寒
意。
宝宝是被活活咬死的,他的身体上有多处被撕咬的痕迹,法医肯定那不是人的
齿痕,应该是动物,而且是体形巨大的动物,动脉被生硬扯断,内脏和鲜血都被吸
干,只有脸是完整的。鬼楼不是第一死亡地点,宝宝是死后被硬塞进方格子的,房
间里没有留下指纹和脚印。
就这样。小仪大病不起,房间被她反锁,任何人都叫不开,阿卡只说不要打扰
她,让她安静一下,他自己的眼中也流露出焦虑和不安,连续推掉了两次手术,这
种状态,上手术台是不负责任的。
“那会是什么动物呢。”我努力让自己的精力集中,却无论如何再也无法集中
了,整个人的灵魂像被从身体里抽了出去。
鬼楼又一次被查封,封闭了这么久的建筑竟然又浮现尸体,这让鬼楼闹鬼的说
法又一次沸腾起来,无聊的看客喜欢关注新闻娱乐,只有身在其中的人还会真实感
受到恐惧,无助,绝望,还有迷茫,空荡荡的迷茫。
我们在汪洋深处沦陷,拼命挣扎,双手除了咸腥的海水,毫无所获。
小仪像是受到了刺激,我们问她怎么会知道那副海报有问题,她不说话,大眼
睛呆滞地望着病房莫名的角落,无神,灵魂被抽走,瞳孔也只是摆设。
“我查到了几年前鬼楼杀人案的留档。”沙蒙和阿卡站在病房外小声对话,我
听见便走过去,沙蒙很苍白地冲我笑了笑,即便是苍白,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的
人,也只有他。
“案子是怎么回事?”阿卡焦急地问:“这不是早就该调查的事情吗?”
“医生,这是无头案,局里规定不对外公开,我也费了很大力气才说服了资料
室那个大妈,差点就要脱掉裤子哀求她了。”沙蒙歪着嘴巴,但是没人回应他的荤
笑话,摆脱,这个时候还能开玩笑,难道我们都已经疯了?
“死亡民工数量,6 个。”阿卡拿着文件,轻声念道。
“对,6 个,谣言说是被吓死的,实际是人为投毒,死者咽喉处都有明显的黑
印。”沙蒙说。
“是中毒的征兆。”外科医生阿卡紧锁眉头。
“我已经向局里申请并案侦察了。”沙蒙不以为然地说:“当时的证人都已经
不好找了,在那个旅馆的打工的多是些外地来的,现在不好找了,毕竟过去这么多
年了。”
“难道线索就这么断了?”阿卡不甘心地问。
“总之,这个旅馆和那个草林都很有问题,王老头当年在草林那的屠宰场工作,
是猪肉中毒事件的唯一幸存者,而旅馆的老板是王老头的亲生儿子,死于人为交通
事故,其实我们已经不需要更多的线索了,大医生。”沙蒙的语气平稳,带着挑衅
的味道,或许不是挑衅,但我觉得是挑衅。
“你的意思是……”阿卡听不出挑衅的味道,疑惑地看着沙蒙。
“从王老头入手调查!”沙蒙一字一顿地回答。
我欲言又止,想起在王老头家吃的那顿鲜美的猪肉,突然胃里觉得说不出来的
恶心,沙蒙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软软,我在楼下等你。”第二天上午,自然的醒来,阿卡依然已经去上班了,
房间整洁而空荡荡,早饭放在桌子上,我接到沙蒙的电话,他在楼下。
我手里拿着面包片,跑到楼下,沙蒙正靠在JEEP边抽烟,戴着巨大的太阳镜,
虽然今天是阴天。
“你还记得王家明的车祸么。”沙蒙一边开车一边问。
“记得,记录显示他当时在躲避什么东西,但是现场没有人的脚印。”我回答。
“你相信鬼吗。”他跳过我的回答,继续问。
“不相信,但是我相信这世界上的人,比鬼还可怕,狠毒。”我老实回答,不
想追究他发问的意义。
“王老头在文革的时候被红卫兵废了。”沙蒙点烟,似乎是无意地说。
“啊?”我一时糊涂,望着他。
“男人那话儿,给打坏了。”沙蒙暧昧地笑着,若有所思地望着我。
“为什么打他?”我脸一红,装做不在意地问。
“他们本来要去打倒那个屠宰场的老板,但是人死了,找个人来顶罪,说屠宰
场老板的小儿子是被他杀死的。”沙蒙笑着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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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够倒霉的,他没有结婚?”我问。
“所以他有儿子,这让我奇怪。”沙蒙说到这,我终于明白他的意思。
“是领养的,还是后认的,还是根本就是莫须有的?”我问。
“我听说王家明右手只有四根手指头。”沙蒙眯着眼睛,车停在胡同口:“我
们不要开车进去,那老家伙耳朵精得很。”
“我们偷偷过去?”我悄声下了车。
“翻墙你会吗?”我们走到王屠户家院墙外,他的嘴唇贴着我的耳朵。
“……”我有点无奈地望着他。
“来,你睬在我肩膀上,趴在墙头看看他在干什么。”沙蒙半蹲着,拍着自己
的肩膀。我无奈地踩上去,身体一轻,被他举到了墙头。
院子里很安静,潮湿的红砖整齐地码住院子的地面,靠厨房的门口有一口水井,
木头盖子上压着巨大的石头,还是那鼓怪怪的肉味儿,没有人,没有声音。
“看见什么了?”王老头的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我心里一惊,双脚趔趄,从
沙蒙肩膀上掉了下去,头撞在地上,失去知觉。
醒来的时候躺在医院里,头部爆炸样的疼。
“你得了脑震荡,要在医院躺几天了。”沙蒙坐在我旁边看杂志- 女报,见我
睁开眼,把杂志往背后一藏,好象还怪不好意思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没人规定
大侦探不能看女报。我微微笑了一下。
“阿卡不能来陪你了,我来代替他。”沙蒙也笑着,把女报拿出来用力在我面
前晃了几下,嘴角带着坏坏的笑。
“他怎么了?”我立刻紧张,身体努力想坐起来,头昏眼花,坐不起来。
“别紧张,他没事。”沙蒙没动:“你这么担心他,我都有点吃醋了。”白痴,
你吃什么醋,我担心自己的男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怎么了?”我紧张地问,心里咒骂着不争气的脑袋。
“他在陪小仪,小仪被确诊为忧郁症,自杀未遂,在抢救。”沙蒙轻描淡写,
我的胸口却沸腾了,果然是小仪,下一个被诅咒的,果然是小仪……
“为什么……”我知道挣扎也是无用,沙蒙也知道,所以他不需要按住我,我
也不再挣扎,只是低声重复着。
“这是一场心理战。”沙蒙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什么意思?”我问。
“凶手在暗处,消耗着你们的耐心,下毒只是他能用的唯一手段,而真正杀人
的却是你们自己。”沙蒙淡淡地说,我没有回答,因为我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小仪怎么样?”我只能问这个。
“她在自己的车里发现带毒的玫瑰花标本,于是在车里用刮眉刀割断自己手腕,
不过她不是医生,那一刀不致命,甚至没有流多少血。”沙蒙翻看着女报,漫不经
心地说:“她得了妄想症,已经送疗养院接受治疗了。”
“她的车里怎么会有毒玫瑰花?”我问。
“你们怎么会跑到鬼楼去探险?”沙蒙反问。
沉默,是奈河桥边喝汤的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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