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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一点,少一点   “软软,忙么?有点事找你。”从鬼楼回来没几天,一个傍晚,我刚从家乐福 出来,就接到了阿卡的电话。   我随身总是带着个手机,尽管几乎一年到头也不打一次,也没人打进来找我, 但我是个时间观念很差的人,手机对于我的作用等同于手表,它在我口袋里突然响 起来,倒吓了我一跳,接起来一听是阿卡。   “还行,什么事儿啊?”我提着家乐福打折促销的大包卫生纸,和一篼芒果, 边走边答着。   “你在哪,我开车去接你。”他的话内容听上去很急促,可是声音却很平缓, 外科医生是习惯用各种平静的强调表达急切心情的吧。   我告诉他我在哪,然后就把东西放在地上,自己坐在路边供人休息的石凳上抽 烟。大概二十分钟不到,一量银灰色宝马停在我身边,阿卡开门下车。   上一次去鬼楼没仔细观察他,只是知道他身材不错,很均匀,衬衫下有隐约匍 匐的腹肌。不论是多么怂的男人,从宝马里这样潇洒地走出来,大概都是比较吸引 女人注意的,况且阿卡的外表实在是没的说。   这种要身材有身材,要地位有地位,要金钱有金钱的30岁未婚男人,应该是男 人中的极品,这种人要么私生活荒淫无度,要么就是心理变态,如果两者都不是, 那么就肯定是个性无能。   我猜阿卡应该不是后两者,至于是不是前者,刚见过两次面,像我这种常年离 群索居的女人,当然是判断不出来的。去鬼楼之前的至少3 年里,我都没有碰过男 人的身体,也没有男人碰过我的身体。那时候男人对我来说是非常陌生的。   “上车吧,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聊。”他把我的大包卫生纸和小包芒果从地上拿 起来放到后车座上,然后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示意我进去,我低头准备钻进去的时候, 他非常自然地把手放到我头顶上,这个动作是非常划算的,没有一个懂点风情的女 人会抗拒男人做这个动作,多么体贴温柔的举动。   你这该死的温柔。   “那个面具,你回去后有没有仔细看过?”落座在我常去的咖啡厅后,阿卡半 晌才打开话题,之前我们对着彼此的脸各自吸了一根烟,好象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 我没什么心事,我只是不会主动和人说话。   “面具……没有。”从鬼楼回去之后我洗了一个彻底而漫长的澡,鬼楼里萧条 而腐烂的气味让我浑身的胃都很恶心,那只死猫掉落后还溅到我身上一点尸水,奇 臭无比,那面具就丢到地板上了,碰都没再碰过一下。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觉得那面具好象是用生物皮做的。”阿卡很认真地说。   “生物皮?哦。”这个发现并不在我预料之外,从鬼楼到家的一路上,那面具 一直在我手里,上面的纹路很自然,手感上判断也应该不是普通的塑料或是皮革。   “你也感觉出了是吧?我在想会不会是……”阿卡的话没有继续下去,他皱眉 头喝了口咖啡。   “人皮。”我把他的话接了下去。   “我这个想法会不会很不现实?”阿卡问。   “你可以拿到医院化验一下,事实是怎么样就明白了。不用考虑现实或是不现 实的问题,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很不现实。”我漫不经心地搅着咖啡,看着乳 白色的咖啡泡在杯子里旋转。   “我已经化验过了。”阿卡看着我,安静地说。   我也安静地望着他,我们两个人就那么安静地望着彼此良久良久。或许我在等 着他说话,或许他在等着我问。   但是我不问,于是他也不说,本来他说前半句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出下半句,我 为什么还要明知故问地问过去,这种再明显不过的对话我向来难以进入角色。但是, 他似乎在等待我问点什么,所以这个情况比较尴尬。   “呃……那个,是猪皮。”最后还是他悻悻地干咳了两声,说了出来。   “猪皮?”这回轮到我疑惑了,被封了好多年的凶宅里,怎么可能有猪皮人脸 面具呢?而且刚好和我们去的人数量一样,6 个。这样一想,我下次再说这个世界 上其实没有鬼的话,就有点心虚了。   “你一个人住么?”阿卡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恩,是啊。”我毫无准备地点了点头。   “以后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去拜访你。”阿卡这话说得非常绅士而严肃,丝毫 让人没有动歪念头的余地,有些男人是这样,他的动机和意图是你永远想不到,直 到你被他压倒在床上的那一秒,你还被蒙在鼓里,觉得一切都是幻觉。   我还在胡思乱想,阿卡径自用手指沾了杯子里的清水,在磨砂桌子上写下了一 个字――豕。 mpanel(1);   “这是什么字?我不认识。”我疑惑地看着那个仿佛只是个偏旁的字。   “这个符号,这在象形文字里就是猪的意思。”阿卡看着我,慢慢地说。   然后,他又在桌子上写了另一个字――彘。   “这个字我认识了,是古汉语中的‘ZHI ’,就是猪的意思。出自孟子的《狗 彘食人食而不知检》。”我轻声地边想边说着。   “看到这两个字,你联想到什么么?”阿卡点着那个‘豕’字,说:“看到这 个字,我就想到了简体字中的‘家’。”   我摇了摇头,看着那个字说:“我第一联想到的字是‘冢’。”于是也学着阿 卡,用手指沾了清水在桌子上写下了‘冢’字,随后补充道:“就是坟墓的意思, 或许是我恐怖小说写多了,有点神经质。”   阿卡沉吟着说:“多一点就是活人的‘家’,少一点就是死人的‘冢’,阿软 ……”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的手机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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