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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争   恃于曹峰那帮王八蛋和骡马镇派出所所长赵白眼的淫威,我们马家只能忍气吞 声地为我大嫂吴秀云办了丧事。在我嫂子入殓以后,曹家也擅自认为风波就此过去 了,一个普通乡妇的死成为不了能够扭转骡马镇风向的事件。所以,曹峰丝毫没有 收敛他在骡马镇的放荡行径,他甚至当着很多人的面,略显懊恼地说他当时其实根 本没有能够褪下吴秀云的裤子,指责我嫂子脸面太薄,上吊自杀只能是咎由自取。   曹家都给人一种胜利者与无辜者的姿态,只有我们马家从此屈辱地生活在乡民 们异样的目光里。   要说我嫂子吴秀云的死,跟我大哥也有很大的关系,他在得知曹峰对我嫂子动 手动脚的事情以后,不仅没有去找曹峰理论,竟然抱怨起我嫂子来,究竟我大哥对 我嫂子吴秀云说了什么样刻薄的话来,我是无从知晓。只是,我爹在我大嫂上吊自 杀以后,时常痛骂我大哥是个王八蛋和窝囊废。我大哥在我嫂子入土的当天深夜就 从我们骡马镇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一定是害怕遭受人们的议论而又 觉得无计可施才离开骡马镇的。我大哥这一走就是多年,直到他后来带着一个花枝 招展地外地女人回到骡马镇的时候,人们才知道我大哥成为一个真正的成功人士。   随后,他在家乡建立的砖窑厂实实在在地改变了家乡的面貌,他烧制的砖石成 就了骡马镇众多外形轩昂的建筑。在我大哥出走以后,他将自己才三岁的女儿媛媛 完全丢给了我的父母抚养。我的侄女媛媛原本是一个人见人爱的乖丫头,她那时还 根本不知道死是怎么一回事情,在为她母亲办丧事的那些天,见家中突然聚集了那 么多人,她显然有点惊奇,她在人群中蹿来蹿去,到处嚷着要妈妈。当有人告诉她 “妈妈已经死了的时候”,她就会睁着乌黑的眼睛打量着四周的人们,直到人们黯 然落泪。一定是人们悲伤的神情感染了媛媛,她的眼睛从此充盈着泪水,似乎随时 准备流落下来。直到我的侄女媛媛长成一个大姑娘家以后,依然是一副忧戚、冷艳 的相貌,邻里都叫她“冷美人”。   为了我大嫂吴秀云的丧事,我从县城的课堂消失了一个星期。当我重新回到了 学校的时候,同学和老师都对我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充满好奇。可是,我总是躲 避别人的追问,即使他们出于关心,我也难以有好心情搭理他们。甚至对我心存感 激和尊重的班主任刘老师,我也以冷峻的口气要他别问了。于是,他们只能依赖胡 乱的猜测。有些人甚至到曹莉那里打听我家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那时,曹莉当然 也不知道我嫂子上吊自杀的事情,也无从知道他哥惹下了怎样的祸害。自从我返校 以后,我的眼前老是出现我大嫂吴秀云活生生的音容笑貌,还有我那个小侄女媛媛 在母亲死后那种天真无邪而又无比深邃的眼神,她的眼神让我对我大嫂的死产生更 为深切的悲悯。这改变了我以往那种欢快轻俏的外貌,变得神情忧戚,容易动怒, 脾气古怪。过了一两个星期以后,一位跟我十分要好的同学以关切的口吻,七拐八 拐地想打探发生在我家的那些事情的时候,我也红着眼嚷着要他给我闭嘴,告诉他 这不是他需要关心的事情。因为,我大嫂的死不只留给我们马家以悲伤,还有一种 羞辱。这种羞辱带给我们马家的折磨似乎比单纯的悲伤更为深远。每当人们提到这 类话题的时候,我都会敏锐地感受到那种悲愤与羞辱交织的情感。当然也没有人能 够知道,在我的心底隐藏着对我嫂子吴秀云怎样的感情?她用纤细的双手为我打织 的毛衣成为我初中时代最值得记忆的物象,她让我试穿时候的情景,至今那样鲜明。   要知道在我们马家我是先于我大哥得到她手织的毛衣的。她总觉得我这个小叔 子文静,耐不住冬日的寒风,穿上她织的毛衣也更好看。她曾面带笑容地说:“你 大哥只会傻卖力气,穿什么也不会好看。马家还得靠你这个弟弟,人生得俊,书读 得也好,今后马家就靠着你发达呢!”   我再也难以安静地读书了,我的大脑完全留给了回忆与仇恨,我的杀人计划显 得深不可测。上课的时候我在所难免地经常走神,成绩的下降也紧随其后,老师和 同学都不知道如何来拯救我。那期间,在别人上晚自习的时候,我常游魂一样飘荡 在校园里,也时常溜出校园在县城里游荡。有几次,我在校园里见到曹莉的身影, 我无疑也曾经暗自期待曹莉能够主动过来跟我讲一些道歉的话。那时,她显然已经 也从她的家人那里知道了我大嫂的死与她哥哥曹峰的某种关联。如果她真能够在我 的面前将她哥哥曹峰骂上一顿,没准会消释我对她家的仇恨,甚至使我放弃复仇的 谋划。可是,我的期待落空了,曹莉并没有想象的那样宽怀大度,悲伤和羞辱毫无 遮掩地笼罩在我生存的天空里,我明显感到她有意的躲避。每次见到她,她不再像 以前那样主动跟我打招呼了,而是明显地加快脚步从我眼前消失,我无疑成为她眼 中的瘟神。有时,她为了在同学面前表现出对我的漠视,她故意保持心情欢快的样 子,当迎面撞见到我的时候,她就会侧过脸去,和她一同行走的同学发出跳跃的欢 声笑语。甚至,我隐约地感到自己成为她和她的同学们取笑的对象。因为,有一次, 她的一位同学拉住她,向我指点了一下,对她说道:“你老乡,他近来一直闷闷不 乐的,他到底怎么啦?”曹莉转脸看了我一下,然后低声地跟她的同学说了句什么, 紧接着我听到她们一阵哄笑。   随着曹莉在校园里对我视而不见,或者做出明显具有敌意的躲避行为,我对曹 莉的好感也在悄然消失,我越来越觉得她原本是一个轻佻的姑娘,一种邪恶的**** 却在我心底慢慢地成长起来。随着我的忧郁与孤独的到来,我身体的发育变得更加 飞猛,就在那个学期里,我的裆部被肆意生长的黑刷刷的阴毛占据。我朦胧地意识 到,我作为男人的特征变得十分明确,而曹莉不自觉中成为我在心底可以随意加以 蹂躏的对象,天然地成为我报复曹家计划的一个部分。同时,我意识到在理论上应 该把曹峰带给我们马家的羞辱,通过曹莉给予对应地偿还。当然,计划的核心部分 依然是为我大嫂吴秀云讨还命债,那就是杀死曹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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