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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庙对策
黑色的皇冠轿车停在了靖国神社门口,司机跳下车,打开后车门,中桥三郎从
车里出来,站直了身子,抬头向大门里望去,看见“靖国神社”青铜社碑和“第一
鸟居”牌楼上的魏碑书体汉字,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吸
一口气,迈步走进大门。在水池边他净了手,漱了口,做好了祭拜前的准备,就见
宫司大岛利一郎出来迎接,大岛穿一身浅灰色袍服,戴一顶乌纱高帽,年近八十却
清瘦硬朗。他的身旁是年轻的祭司濑川惠明。
见到大岛利一郎中桥三郎规规矩矩深鞠一躬,说:“惊动大师,小人十分惶恐!”
濑川惠明也向中桥三郎弯腰施了一礼。
大岛利一郎扶住中桥三郎,正色说道:“不管是社长的前辈,还是社长本人,
都是值得我尊重的,我亲自出来迎接也是应该的,你就不用客气啦!随我进去做祭
事吧!”
“是!”中桥三郎随着大岛利一郎来到神社正殿前,巍峨高耸的大殿前檐悬吊
着巨幅白幔,白幔上四朵十三瓣菊花发出刺眼的金光。看着这座庞然大物就像面对
着一具狰狞的巨兽,使人毛骨悚然,连气也透不过来。三人钻过布幔进了正殿,做
完祭事,然后退了出来。
“到我那里吃茶吧!”大岛利一郎带着命令口气的邀请,让人不能拒绝。
“是!”一向颐指气使的中桥三郎在大岛面前就像非常听话的乖孩子,跟随在
大岛后面,绕过大殿,通过“第二鸟居”的牌楼,来到一间小耳房。这就是大岛的
居室。
濑川惠明没有随着大岛利一郎和中桥三郎一起进屋,到厨房准备茶水去了。
大岛利一郎的居室内布置得十分简单,清雅,没有多余的摆设,墙上没有任何
装饰,传统的榻榻米上铺一领细篾苇席,中央放一张香梨木矮桌。大岛指着客位让
道:“坐吧!”
中桥三郎只在下首跪坐下来,毕竟上了年纪,腿脚发硬,这种跪坐姿势让他十
分吃力。大岛在他对面坐下来,看到他痛苦的样子便说:
“在我这里你就随便些,不要拘礼。”
“是!”中桥三郎这才踞腿坐下来,轻轻喘了口粗气。
随着一阵“嘎哒,嘎哒”的木屐声,年轻祭司濑川惠明端着一个茶盘走进来,
茶盘上摆着各种茶具。濑川惠明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面目清秀,剃着光头,宽大的
浅灰色偏衫遮不住他的英俊挺拔,脚穿一双分趾的白线袜。跪下身,放下手里的茶
盘,向中桥三郎低声问道:“社长先生一向很好吧!”
“啊!还好!惠明更成熟了!你还好吧?”中桥三郎一边仔细端详着,一边问
道。
濑川惠明熟练地斟出一盅茶又回冲到壶里,停了一下,又端起茶壶斟好了一盅
茶送到中桥三郎面前,回答道:“谢谢您!让您挂心,我很好。”
这话听着让中桥三郎有些酸味,也想了那段往事。
那时候,濑川惠明的父亲欠了黑社会势力的赌债,无法偿还,就跳楼自杀了。
他们便抓十六岁的濑川惠明去还父债。后来,中桥三郎在酒吧里见到了他,知道了
他的身世之后,就把他赎了出来。本来打算把他安排在自己公司里,濑川惠明却执
意要出家,无奈之下,中桥三郎就把他送到了靖国神社,跟着大岛利一郎,作了一
名祭司。一晃九年过去了,濑川惠明已经二十五岁了,他更加成熟,稳重了。
大岛利一郎对濑川惠明非常满意,他喝了一口濑川惠明送上的茶水,一本正经
地说:“惠明进步很快,各种祭祀仪式的程序都能领会了。”
“是吗?惠明非常聪明,一定会做得很好!”中桥三郎说。
“好啦!去忙你的吧!”大岛利一郎对濑川惠明吩咐道。见到濑川惠明退了出
去,便把端在手里的茶盅放下,抬头看着中桥三郎,半天说道:“今天不是祭祀的
日子,社长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吧?”
中桥三郎也放下手中的茶盅,脸上露出淡淡的一笑,随即便长叹一声,满腹忧
虑地说道:“什么事也都瞒不过大师的!我在中国经营的酒店出了点问题,特来向
大师请教!”
大岛利一郎说:“你是说滕原先生的事吧?我已经听说了!”
提起这件事中桥三郎心里就发烦,“先是吉田社长,再是中岛真成,后来滕原
先生竟然死在了酒店里,都说是惊吓的原因,而吉田说得更是离奇,让人难以置信。”
“是谁在负责酒店的工作?他是怎样跟你说的?”大岛利一郎问道。
“他是一个改入日本籍的中国人,因为他熟悉那里的情况,再加上是大江先生
推荐的,就比较信任他。可是他来电话说,中国的公安部门也说滕原是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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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先生推荐的人?我知道啦!这个人我见过,虽然说他父辈为我们做过事,
可是,一个连自己的国籍都可以改变的人,还有什么值得信任的呢?”大岛想起来
了,大江还活着的时候,曾经领着一个年轻人来祭拜,说他是当年槐城市长那本吉
的儿子。那本吉他是见过的,所以对那个年轻人他是非常客气的。不过他毕竟是个
中国人,是不能够完全相信他呀!
“正因为这些,所以,我才让已经退休的山屋雄二去做监理的。我决定放下手
里正在做的事情,马上到中国去一趟。大师对那里以前的情况比较了解,我是特意
来向您请教的。”中桥三郎非常诚恳地说。
“已经过去四十多年啦!那里也一定发生了很大变化。”对于岁月的流逝仿佛
就是转眼间的事,从四五年到现在,屈指算来已经是四十七年啦!回想起来,那些
事情好像就发生在昨天。大岛利一郎有些伤感,却也很无奈,时间不会因为某个人
或者某件事儿停留的,所以孔子才说“逝者如斯夫”啊!想到这些更添加了无限感
慨,他长叹一声,说:“那时候,日本政府犯了一个严重错误,他们辜负了天皇陛
下,也让无数日本有识之士的努力成了泡影。”
“大师是说------”,中桥三郎十分吃惊,平时从不评论政府的大岛,今天怎
么说出批评政府的话来了。
大岛利一郎的脸上十分严肃,声音有些颤抖,看得出他心里十分激动,他说:
“当初亚洲大陆的东端,大兴安岭北面的广大土地都是清朝政府管辖,俄罗斯为了
开发那里,把那里的土著人统统推到了江河里,然后重新殖民,所以才有了今天疆
土如此广大的俄罗斯。而日本政府却采取了以华制华的错误政策,使得开发事业颇
费周折,特别是后来直接对美国宣战,更是铸成大错,不然的话,今天领导世界进
步的就不会是美国啦!而是疆土广大,资源丰富的大日本帝国啊!”
大岛利一郎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前方,仿佛进入了理想幻觉中。中桥三郎不敢打
扰,默默无语看着他,半晌才见他回过神来。
“这样吧!让惠明同你一起去吧!我会告诉他对一些具体情况该怎样处理的。”
大岛利一郎的决定让中桥三郎感到十分突然,也非常感动,连忙谢道:“太好
啦!那就多谢大师了!”
大岛利一郎板着脸说道:“说什么谢!不都是为了国家利益吗?咳!大日本帝
国的希望,看来只好依靠你们这些人了!”
接下来,大岛利一郎又对中桥三郎讲述了一些他在中国经历的事。直到看到他
有些疲倦,中桥三郎才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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