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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千里   在火车上,我再一次陷入踌躇。也许前方真的存在一个可怕的陷阱。   温柔可亲的马小萌的真实身份为我所知后,我顿时觉得她深不可测起来,超出 了我的想象。请原谅,容我想一想,她失踪、出现、与我对谈、给我写信,这些过 程都因短暂闪过不留痕迹而显得扑朔迷离如烟似雾,好像是一个巨大的谜局将我困 在其中,我只能任由摆布而难以自拔。这真是场危险游戏,对手给我的考验都叫我 感到不可思议,并充满恐慌。当初我义无反顾地逃离k 城,不正是想寻求心灵的安 宁么!如今回来,果真是命运唆使我自投罗网吗?但愿我可以从险境中穿越过去, 或许,都是心造的噩梦呢,一切风平浪静也未可知。在一个我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的城市,我触碰到了一丝陌生,而远方那些陌生的地点却让我有着强烈的温暖感、 可依赖感,仿佛我天生就是为了远离k 城的,邂逅了种种离奇遭遇后,我更加清楚 地确认了这一点。   没有哪种叛离比这种更具有神秘的色彩,它难以解释,来自你心底的困惑和冲 动,一种窒息感包围着你,你突然发现,身处于一个剑拔弩张危机四伏的冷漠空间 里,景物的浮现、车辆的穿梭停靠都是那么虚幻,如同梦中幻影,却又无比真实地 呈现于你的生活。你处理一件件熟悉的事情,梳理线索,有朝一日你发现它面目全 非,是完全不同的景象,这时,你会发觉,五彩缤纷的世界完全兑换为灰色格局的 排列组合,你最后被搅入一个机械的漩涡之内,连呼吸都不能自主。   然而,幸亏有河流的存在,它成了我驱散阴霾的救命稻草,是我的天空里的唯 一的亮色。   自然,此行我一定要先拜访这位敦厚静默的老朋友。   它依旧不声不响。我相信,它早就看见我来了,只是不说,它听见了我的脚步 声,我敢肯定,它是喜悦的,只是,它不表现出来。我们从前,不,一直都是这么 相处的。   喂,老朋友,你还好吗?我的心灵说。阳光洒在河流的肌肤上,有一种发自远 古的清新味道。   装有《k 城故事》的三个档案袋合装入一个硕大的牛皮纸袋,邮给k 城市公安 局的聂局长。这位行将退休破案如神的老局长一定对这部厚厚的作品极为感兴趣, 因为里面的许多疑点与困扰他一两年的一个连环大案如此相似。   龙华宾馆二十四楼。也就是顶楼。   我在楼下总台问到了马小萌的房间,2405。   敲门,门开了。   然而,不是马小萌,是路可。   只用了两秒钟就结束了犹疑,下了定论。   是路可又何妨?我对自己说。我走进房间,放下手提箱,背对着路可。   “我哥哥想见你。”路可得声音很轻柔,像涉世未深的女子的声音。声音里面 也同样充满了假象。凡可伪装的事物皆有玄机。   “我谁也不想见。”我说。   “我呢?你连我也不想见?”   “我谁也不怕,见了又怎么样?”   “你放松一点,我听得出你的紧张。我哥哥非常仰慕你的才华,他今天也特意 赶来了,还为你带来了礼物。”   “真是幸会啊,徐医生,当年你得十大杰出青年时,我在电视上见过你,**** 倜傥一表人才啊!今日见得真容,我想明白了,怪不得我妹妹会喜欢上你。”说完 一阵狡诈的笑。   “你是路勇?”   “叫勇哥好了。”他笑眯眯地走到我近前,挥手就是一拳,打得我眼冒金星。 “告诉你,在这个城市没有人敢直呼我大号,以后记住了。不对,没有以后。我得 告诉你,好叫你死个明白。本来我们的事和你无关,可你偏偏扯进来了,又知道得 太多,万一你落到雷子手里,还真是不好办。弄死你不费劲,我保证你死的舒舒服 服,一点不疼,一会儿你就去和宫少原做伴吧!在送你走之前,你可以提点要求, 我尽量满足你,看在我妹妹对你有情有义的份上。”   “有一个要求。”   “说。”   “我想去河边看看。”   “去河边干嘛?想跑?”路勇哈哈大笑。“你这孙子有点意思。六子,把他装 了。” mpanel(1);   身后风响,我被什么东西打中头部,之后就失去了知觉。   等我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一辆吉普车里。车正飞速行使,好像是高速公路, 不知是朝哪一个方向开,开往哪里更不知道。开车者是个女子,车内只有我们两个 人。透过观后镜,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马小萌,还是路可?   “躺着别动,我是马小萌,你现在很安全。”   “什么,小萌?真的是你?”我开始努力回忆发生过的一切,结果只能想起宾 馆里的遭遇。“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你先好好休息吧,等我们到了更安全的地方再聊。”   “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一个谁也找不见我们的地方。”   “有这样的地方吗?”   “你相信有,那就有。”   一直向南行使。一个夜晚已经过去。   黎明的光线触摸着大地的胸膛,大地很快就会苏醒,进而忙碌、沸腾,再缓缓 步入沉寂。夜晚是神秘的极境。白昼不是,白昼是性感的嘴唇和洁白的牙齿,让你 看得一清二楚,你也许习以为常不喜欢看,你也许目瞪口呆双颊躁热悸动不已看了 还想看。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黑与白,自然地,会成为两类性情的标志。   “我原以为车会停在一个童话世界呢,有原始森林,有小溪,有诱人的蘑菇, 有敏捷的松鼠,还有湿润的沁人心脾的野间空气,还有各色花朵。”我说。   这是一座不错的城市,颇为整洁,也颇为繁华。   “这是哪儿?”我问。   “通化。”   “哦。”   “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然后洗洗澡,好好休息一下。”   “好主意。”我下了车,伸个懒腰,眼前一万个金星在闪烁,好半天才恢复了 状态。我想,我这是从鬼门关逃回来的,够幸运的。   “两屉包子,两碗粥。”马小萌对包子铺的服务员说。   “豆浆也行。”我补充说。马小萌瞪了我一眼。她很警觉,总是四下里扫视, 恐怕她担心路勇的人一路跟踪过来吧。这可能吗?   我狼吞虎咽吃了三屉包子,马小萌一边看着我吃一边吸烟。   “你什么时候开始吸烟了?”   “漠河。”   “石小磊教你的?”   “这个还用教?”   “是啊,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我擦擦嘴角,起身付钱。   马小萌走得很快,我跟在她身后,我喊道:“喂,车,车不要了?”   “先放那吧。”她停住脚,等我赶上来。   我们找了一家不起眼的旅馆住下来。我先洗了澡,然后马小萌洗,她把门插得 很紧,我用手一探就知道。   “我去买剃须刀。”我冲浴室喊。   “别去,让服务生去,多给他点钱就行。”   “那好吧。”   不大一会儿,一个女服务生给我买回了剃须刀,我给了她十块钱跑腿费。   我的胡茬太重,这剃须刀有点蒙头转向,好不容易刮干净了,剃须刀也坏了, 成了一次性用品。   马小萌从浴室出来,发梢还滴着水,我能看出她的疲惫,疲惫倦怠的年轻美丽 的女子更惹人生怜。   我拥住了她,她并不躲闪。眼泪从她苍白的脸上滑落下来。我们的身体纠缠在 一起,像一场狂风暴雨,彼此的动作急促,以致我们都感到呼吸紊乱。紧张感终于 如卸闸的洪水奔腾而下。一个共享的快乐****,闪电般明亮锐利,穿过我们的身体, 却不留下一丝划痕。此后,我们冷静下来,而吻依然热烈,如雨点般密集。我变成 了雨上方那团厚厚的云。   “不要这样了。”马小萌抚摸着我说。   “不要这样了。”我重复马小萌的话。然而,……   我们靠在床上吸烟。马小萌的乳晕很浅,****小巧却饱满,我伸手去抓,马小 萌躲开了。“讨厌!”她说。此刻的马小萌在我看来格外楚楚动人。   “我们现在是不是很安全?”我问。   “不知道。还得走再远些,永远不要再回k 城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救的我?发生了什么?”   “他们把你塞进麻袋,开车到河边,最近涨水,水很大,他们想把你投下去, 你不知道这些吗?”   “他们把我打晕了。”   “你不是心理师嘛,连基本的推理能力都没有吗?”   “我已经不是心理师了。”   “随后,我在五十米开外开枪打死了我哥的两个人,我哥以为是公安的人呢, 立刻闪了,比兔子还快,还好,算我哥就三个人,要是人再多我恐怕就无能为力了。”   “那你有没有见到路可?”   “她?没有。她怎么会舍得亲眼看到你死?她对所有上过床的男人都会念念不 忘的。”   “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你曾经有救我的好意,我这是报答你。当然,因为石小磊的死,我也曾 不想原谅你,可是,我发觉,在我心里最重的还是你。”   “谢谢你,小萌。”我把她搂到怀里,轻抚她的长发。一瞬间,我又想到了路 可。她和马小萌抵达****时的表现都是一模一样,那就是死死咬住男人的肩膀。   “今晚我们就走。”马小萌眨着眼睛说。   “去哪儿?”我右手搂着马小萌,左手把弄她的一把小巧的手枪。她就是用这 把枪救了我。   “去童话世界,有原始森林……”   “好,太好了。”我潸然泪下。   去白山,还是去集安?我和马小萌商量了一下,决定去白山。   离我们那辆吉普车三十米左右,我们观察了一下,吉普车附近有来自k 城的可 疑车辆,马小萌说:“情况不大对,车别要了,快走吧。”   晚上七时许,我们打车去白山。   马小萌悄悄告诉我,她手里有几张信用卡,加一起有几十万,包里有五万现金, 够应付一阵了,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我说,我还真有点担心,因为我此番出来只随 身带了几千块钱。   聂局长想必已收到了《k 城故事》,不知他看后会作何感想,会否获得侦破近 年几宗大案要案的灵感。   其实我完全可以更明了地向他提供线索,可惜我下决心太晚了,我是在滨城开 往k 城的火车上决定以邮寄的方式向警方发出暗示的。《k 城故事》是第一波的努 力。可能的话,我还会进行第二波的努力。   马小萌的手机已关了一天一夜了,这时才打开。收到了路勇发来的一条短信: 你们跑不了,有几个人会一直跟着你们。   “关了吧,现在用不着手机。”我说。   “他以为他是谁。”马小萌不屑地说。   “他是揍了我一拳的勇哥呀。”我开玩笑地说,“我就不相信它能把他亲妹妹 如何。”   “你不了解他,他的心狠着呢。”  --------   虹桥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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