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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物馆追踪   博物馆的生意越来越红火了,前来观看“商王钺”的人络绎不绝。   开始,“商王钺”还是放在原来那个展柜里,就是一进大殿门口靠右手第三个 展柜。由于那个展柜是靠墙摆放的,只能一边站人观看,再加上展柜低,人们只能 从上隔着玻璃往下看,才能看到放在里面的东西,所以只有最前面的一排人能看见, 后面的人都没法看。因为看的人多,经常发生拥挤吵架的事。后来,姬成采纳了陶 玲的建议,在大殿中间砌了一个一米五高的台子。台子上面做了一个八十公分高的 木制支架,把“商王钺”架在支架上。这样人们就可以围着“商王钺”观看了,而 且前面后面的人都能看到,所以后来再没有发生过拥护吵架的事。   架在支架上的“商王钺”钺刃朝下,带血色的一面朝外。凌空而架的“商王钺” 更增加了几份威严和恐怖。   前来观看的人大都是市区的居民和一些机关单位的职工干部,还有少数大中专 院校的学生。他们看到这件带有血色的“商王钺”,很自然地就联想起了《滨山法 制报》上刊登的那个传奇故事,联想到11-4凶杀案中被杀的莫汝方,然后按照自己 的意愿和喜好展开各种各样的推测、议论和想象,在充分满足了自己理想化认识的 好奇心之后一走了之。而对于这其中的奥秘却没有人去进行深层次的思索和探究, 因为他们既不是莫汝方的亲朋至友,也不是负责办案的警察。   最近两天,陶玲突然发现前来观看的人群有些异样。这异样是从前天开始的, 也就是许马福被杀的第二天开始的。这一天突然来了一拨四五个农村妇女,他们不 但穿衣打扮和城里人不一样,就是手中拿的东西也和城里人不一样。以前市区来的 参观者手里拿的是矿泉水、水果、点心之类的东西,他们前来参观除了要满足好奇 心外,还把这当成一种休闲。而这些农村妇女每个人的胳膊上都挎着一个蓝子。蓝 子里装的是大把大把的香和蜡烛。她们一看到“商王钺”就满地寻找插香和插蜡烛 的地方。可是大殿门前的台子和大殿里面的地面一样,都是用青石板铺成的,光溜 溜的,连个插针的缝隙都找不到。于是她们就满院子找碎砖头,用碎砖头堆成堆, 往上面插香插蜡烛。不大一会儿,大殿前面的平台上就堆了四五堆碎砖头。本来干 干净净的地面,让这群妇女弄得乱七八糟。陶玲一看就急了:“喂!喂!你们干什 么,你们要干什么?”   那些妇女说:“我们不干什么,就是想烧香拜神。”   “这儿是博物馆,又不是庙,你们烧得是哪门子香,拜的是哪路神?”   “我们要拜‘商王爷’。”   “什么什么?‘商王爷’?什么‘商王爷’?这儿哪有‘商王爷’,谁是‘商 王爷’?”   那些妇女指着架在大殿中央的“商王钺”:“那就是‘商王爷’呀!”   听了这些妇女的话,陶玲笑起来了:“那是‘商王钺’,不是‘商王爷’,真 是没文化。”   可能在这些妇女听来,“钺”和“爷”是一个音,她们反倒嘲笑起陶玲来了: “你说了半天,不还是‘商王爷’嘛。”   陶玲被她们弄得哭笑不得:“我不管什么爷不爷的,反正你们不能在这儿烧, 看把这儿弄成什么了?”   “为什么不能烧?我们是买票进来的,为什么不让烧?”   “买票进来的就能烧?谁规定的?我们这儿没这规定。”   “我们不管是谁规定的,反正人家能烧我们就得烧。”   “人家?人家是谁?谁烧了?”   “反正以前有人来烧过,要不是有人求过‘商王爷’,那‘许大马棒’的脑袋 能被砍掉?”   许马福被杀案发生在阔县,陶玲当时还不知道,她也不认识许马福,更不知道 许马福的外号叫“许大马棒”,所以也没听懂她们说的是什么。不过,一听她们说 到以前有人来烧过,倒使她想起来,大概四天前,还真的有一位农村老太太来过。 这位老太太就是来烧香拜神的。当时这老太太一进来就问谁是“商王爷”,陶玲以 为她找“商王钺”,就给她指了指大殿里的那件青铜钺。老太太盯着青铜钺看了一 会儿,好象突然明白了什么,马上找了一堆碎砖头要插香插蜡。当时陶玲也进行了 劝阻,可老太太鼻子一把泪一把地哭着求她行行好,让她烧柱香许个愿。陶玲生生 被她的眼泪泡软了,不仅默许了她的要求,还拿出自己的脸盆盛上沙子,让她插香 插蜡用。想到这儿,陶玲也觉得自己好像对人不公,自己理短。正在为难时,她的 几个女同事过来劝她,说别跟她们计较了,再说人家从农村大老远跑来也不容易。 一个很会说话的女同事对那些妇女说:“你们把这些碎砖头搬回原处,你们在这些 碎砖头上插香插蜡也插不牢靠呀。这样吧,我们用脸盆盛上沙子让你们插香插蜡用, 好吧?”   “那太好了,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你先不要谢,本来我们不应该支持你们搞这些迷信活动,看你们老远跑来一 趟不容易,所以才破例给你们提供服务。不过话得说到前头,使用脸盆是要收费的。”   “什么?还要收费?”   “那当然了,市场经济嘛,那有提供服务不收费的。我们这是洗脸的脸盆,让 你们盛沙子烧香,要不是看在你们来一次不容易,换了其他人,给钱我们也不让用。” mpanel(1);   “收多少?”   “收……”她看了看其他同事,“一个脸盆收两元吧。”   “一个两块?你们也太黑了吧?这门票才三元,用你们一个脸盆就两元,不行, 太黑了。”   “那你们说多少?”   “一个一元。”   几个同事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那好吧,一个一元,成交。”   就这样,这两天每天都有几拨农村妇女来烧香磕头,陶玲她们也乐得在为她们 提供服务的同时,自己挣点小小的外快,实现了双赢。   这一天,一帮农村妇女正在烧香磕头时,突然乱了起来。一个男青年从这些妇 女堆里跑出来,一边用手捂着脑袋跑一边笑,一个农村妇女涨红着脸在后面追着打。 姬成听到声音赶过来,以为出现了小偷或流氓,便和陶玲一起上去将男青年扭住, 把他们一块带到自己的办公室。   “说,你是干什么的?”姬成绷着个脸,大声喝问。   男青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从口袋里掏出个证件递给姬成。姬成接过来一看: “你是警察?”   男青年止住笑声:“是的,我是阔县公安局刑警队的,我姓张。”   姬成有点不相信,他见过警察撵着抓小偷,可从没有见过警察被人追着打。   “你这证件是不是伪造的?”   还没等男青年说话,追着打他的妇女说话了:“他真的是警察,是县公安局的。”   “你们认识?”   “咋能不认识呢,他是我婆家妹夫。”   “那你们刚才……”姬成和陶玲一头雾水。   “我们……我们……”妇女又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往下说。   还是男青年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小张是受郭怀纲的指派到县医院去监视谭家人的。   在对待谭家人的问题上,郭怀纲心情很复杂,但职责所在,他还是派出小张和 小吴到县医院去监视谭家人的活动。他和张强的想法一样,如果真的是雇凶杀人, 按照黑道上的规矩,是先付一半定金,杀人成功后,再付另一半。即使是帮忙杀人, 事后谭家人也应该向凶手表示一下感谢,或者向凶手通报一下情况。   小张和小吴在县医院盯了两天,也没见谭家人有什么异常举动。因为儿媳妇还 在昏迷之中,还在抢救,他们家里人除了上街买点吃用的东西外,其它时间全守在 医院里。   到了第三天早上,谭家老太太提着个提包出了县医院的大门,小张看她那样子 是像出远门,就对小吴说:“我去跟着老太太,你在这儿守着。”小吴说:“行!”   谭家老太太先来到不远处一个土产门市上,买了香和蜡烛装到提包里,然后坐 上去市里的长途汽车。小张也跟着上了汽车。到了滨山市,老太太下了长途汽车后, 径直上了18路市内公交车,最后来到市博物馆。   见谭家老太太进了博物馆,一路跟来的小张有些纳闷,她来这儿干什么?   小张跟着老太太进了博物馆。大殿前正好有几个妇女在烧香磕头,老太太在中 间找了个地方,掏出香和蜡烛,也准备烧香磕头。小张挤到她的旁边,也想装成来 求神的样子。但他手里没有香,也没有蜡烛,所以他只好装模作样地爬在地上磕头。 别人磕头都是磕三个头,小张磕了十几个了还在磕。没有办法,他想听听谭家老太 太在祷告时说些什么,就只有慢慢地磕下去。如果既不烧香也不磕头,会引起她们 的怀疑。   在谭家老太太还没有做好准备时,小张听到跪在他前面的一个妇女在嘟嘟囔囔 地祷告:“求求您了,大慈大悲的‘商王爷’,我们家那个邻居是个恶人,强占了 我们家一墙宅基地,我男人找他说理,他不但不讲理,还打了我男人一顿,你得为 我们作主呀,把他收了吧,要不就砍他一条腿,阿弥陀佛!”   还阿弥陀佛呢,什么道不道佛不佛的,连求神拜佛该说什么都不知道,还来这 儿烧香磕头呢。小张心里明白了,这些妇女来烧香磕头,不是为了求福、求财、求 平安或者求子的,而是来求“商王爷”帮她们报仇雪恨的。不过,这妇女也太狠了, 占你一墙宅基地,就要人家一条腿,犯得上吗?   关于这件“商王钺”的种种传言,小张是在市刑警队介绍11-4莫汝方被杀案时 听说的。这些妇女肯定是冲着“商王钺”能飞出去杀恶人的传言而来的。听口音, 这些妇女都是来自阔县西部的,而关于“商王钺”的种种传言只在市区流行,她们 是怎么知道的?他正这么想着,谭家老太太已经把香和蜡都点上了,先是磕了三个 头,然后闭上眼睛开始祷告。她的声音虽然很小,但小张集中注意力还是能听到个 七七八八。   “大慈大悲的‘商王爷’呀,谢谢您砍了那个大坏蛋,为我们报了大仇,谢谢 您呀‘商王爷’!我们现在没钱,给儿媳妇看病的钱都是借的,等将来有钱了,我 们一定为您重塑金身,年年月月为您上供。‘商王爷’呀,我说的都是实话,请您 老多多包涵,千万不要怪罪,我们一定说话算数,千万千万不要怪罪,您老就可怜 可怜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吧,阿弥陀佛……”   小张不知道自己是明白了,还是更糊涂了。原来这谭家老太太所要感谢的凶手 竞是这“商王钺”,难道这“商王钺”真的会飞出去杀人?小张当然不信这一套, 这里面肯定另有玄机。   谭家老太太此行的目的已经弄清楚了,小张的头也磕晕了,腿也跪麻了,他想 找个地方给郭怀纲打个电话。他站起身刚想走,扭头一看,跪在他右边的妇女竞是 他妻子的嫂子。她来这儿干什么?别的妇女来这儿都是求“商王爷”报仇雪恨的, 难道她也受了谁的欺负,或者是受了谁的伤害?这不可能呀。   小张的岳父家是阔县硕望乡李家沟村的。这个村和许家洼同属一个乡,距许家 洼十几里地。因为他岳父家有他这个在县公安局当刑警的女婿,再加上小张的妻兄 长年带着两个建筑工程队在外搞建筑挣了不少钱,所以他们家在这一带也算是有钱 有势的人家,从来没有人敢跟他们家人过不去。   小张本来想上前打招呼,却见他妻嫂正在闭着眼睛祷告,便来了好奇心,凑到 跟前想听听她祷告什么。   “大慈大悲的‘商王爷’呀,我们家男人天天在外沾花惹草,乱搞女人,你把 他那个下贱的东西砍了吧,省得他不安份。‘商王爷’呀,你砍的时候可要看清楚 呀,光砍他下面的那个东西,可不要砍上面的脑袋,那个东西我也不打算用了,可 这个男人我还要他挣钱发财呢,您千万千万要看清楚呀,砍下面不要砍上面呀……”   小张听着只想笑,这老娘们,这么老远跑过来就为了这个。他想跟她开个玩笑, 便捏着鼻子嗡声嗡气地说:“那个东西可砍不得呀。”   他妻嫂可能是太投入了,听到小张的声音以为是“商王爷”显灵了,赶紧磕了 两个头说:“怎么砍不得呀?”   “那东西砍一个就会长出俩来。”   “啊,长俩?要是那样的话,那就不要砍了,还是让他长着一个吧……”   小张再也蹩不住了,“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他嫂子睁眼一看,原来是他,当 时羞得满脸通红,抬手照小张的头上就是一巴掌:“你小子这么坏,我……我……” 小张捂着脑袋就跑,于是就出现了刚才的一幕。   姬成和陶玲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小张止住笑,问他妻嫂:“喂,你怎么想起到这儿来了?”   “我是跟老侯家大媳妇一块来的,她说这儿的‘商王爷’可灵验了,我也是闲 着没事,就来了。”嫂子说着,轻轻地捅了小张一下,小声对他说,“今天的事儿 不许对你哥说,听见没有?”   “我知道。”小张笑笑说,“老候家大媳妇是听谁说这儿的‘商王爷’灵验的?”   嫂子说:“她是听许家洼的人说的。听说是许家洼的谭家新媳妇让他们村的支 书给祸害了,谭家老太太就到这儿来求了‘商王爷’,第二天那个支书的头就被砍 了。”   “那么说,谭家老太太以前到这儿来过?”   “她们就是这样说的。”   小张想了想,问姬成和陶玲:“你们刚才看见跪在我左边的那个老太太了吗?”   姬成掏掏头。陶玲说:“我看见了,我认识她。”   “你认识她?”   陶玲点点头:“她以前来过,就是来烧香的。以前从来没有人来我们这儿烧香 磕头,这老太太是第一个。当时我还帮她找了脸盆盛沙子,让她插香用。”   “她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大概有五六天了吧。”   这个情况很重要。阔县离滨山市相距七八十里,关于“商王钺”能飞出去杀人 的传言她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受到了什么人的指引?   小张用电话把这些情况向郭怀纲作了汇报。郭怀纲说:“你继续盯着,看她是 不是还去别的地方。”   “是。”  --------   虹桥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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