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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省行近来赶上了多事之秋,正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副行长邹涛被停职,就 连一贯被人们认为书呆子的江威都突然被冠上强奸的罪名而锒铛入狱。虽然很多人 对此抱有怀疑,但那是公安局发出的通缉令,谁人也就不敢多言,只觉得省行这栋 九层高的咖啡色大楼风水不好,或者是没给关公老爷敬上香火。   高民在这一段时间里也是深居简出,沉默寡言,他手里经常捏着王杰留下的那 把钥匙出神。在他确定这是一把银行保险箱的钥匙之后,他就清楚地意识到王杰死 有隐情,而钥匙就锁着隐情的关键。他一直没有去银行打开保险箱,他不想轻举妄 动,引火烧身。   虽然高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原则性很强的人,虽然做不到像邹涛那样严气正性, 坦荡磊落,但他也绝对不做违法的事,他充其量不过就是吃吃喝喝,交交女人,在 大是大非面前他还是分得清的。   邹涛被停职,江威被抓捕,高民对这一切都心存疑窦。高民脑子清晰得很,他 太知道江威根本不可能去强奸女人,邹涛也绝对不会窝藏罪犯,所有的一切都是一 个完整的圈套,这一点,在高民的内心是毫不怀疑的,然而,使高民费解的是,这 圈套是产生于谁?是否和王杰来自同一伙人?而银行内部又是谁在与这些人相呼应?   他意识到,王杰虽然死了,但他很可能牵扯着一个背景,一股势力,因此,高 民决定,该是打开保险箱的时候了,看看王杰在保险箱里到底留下了什么东西。   高民来到商业银行,他站在银行大门口外,向四周望了望,在确定没有可疑人 迹之后,他才迅速闪进银行大厅,他没有马上到办理保险箱业务的窗口去,而是耐 心地排在办理个人储蓄业务的一米线之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然而却用眼睛的 余光把大厅里所有的人迅速地浏览一遍。在确定一切正常之后,他迅速离开队列, 来到办理保险箱业务的柜台前,出示了钥匙,报了姓名,银行小姐很快把他领入保 险箱区,用银行和个人双方保存的两把钥匙同时开启了保险箱。   高民面对着已经打开的保险箱,心里一阵紧张,他闭了一下眼睛,重重地吸了 一口气,伸手打开保险箱。   刹时,他瞪大了眼睛,张着嘴,惊愕地注视着里面,保险箱内空空如也,除了 一张《海丰日报》之外什么也没有。高民高高举起双手,退后了一步,那姿势好像 是怕留下指纹。他惊诧地凝视着《海丰日报》,日报与其他报纸别无两样,平平整 整,上面没有折叠的痕迹,显然没有经过揉搓。日期是王杰自杀的前一天,高民心 里咯噔地一动,他立刻反应出,报纸的日期说明保险箱是王杰自杀前一天租下的, 而王杰为什么在保险箱里只放了一张无关紧要的报纸呢?   高民放下双手,走近一步,他轻轻地用手指捏起报纸的一角,慢慢地把它从保 险箱里拿出来,报纸下面是一张硬纸板。他又愣了一瞬,继续掀起硬纸板,就在这 时候,高民的眼睛又睁大了,嘴巴也慢慢地张启。他惊讶地发现,在硬纸板覆盖下 有一张黑色电脑软盘,软盘旁边是一把钥匙,从钥匙的形状高民已经可以准确地断 定又是一把银行保险箱钥匙。   王杰留下的保险箱终于开启了,一个电脑软盘,一把银行保险箱钥匙,一张 《海丰日报》,高民面色有些发白,额头上浸出了一层细小的汗珠,他面对着一个 死人留下的这三样东西,似乎在顷刻间感觉到了什么。电脑软盘应该是一个秘密, 《海丰日报》预示着时间,而保险箱的钥匙又是什么呢?高民疑惑了,难道还有一 个没有打开的保险箱秘密?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在膨胀,有些容纳不下这许多问题了。   高民把报纸重新锁在保险箱内,拿了电脑软盘和钥匙,急不可待地离开银行。 他没有回省行,他不敢用自己办公室里的电脑,他知道软盘里面的东西绝非儿戏, 他直接回到家里,冲进书房,锁上房门,急促地打开电脑,把王杰留下的软盘插在 主机上,打开软盘,软盘显示出要求输入密码。   “密码?”高民愣住了,双眼盯在电脑屏幕上,半天没有醒悟过来,一条细长 的小框,在他的眼前闪着,“这是什么意思?王杰怎么会设置了密码?”   高民又陷入到百思不得其解之中。他双手叉腰,站在电脑跟前,无法理解王杰 的真正意图。他皱着双眉点燃一支香烟,猛吸了两口,呛得他不住嘴地咳嗽起来。 他想,王杰给自己留下软盘,说明希望我能把软盘里面的材料拿到手,让它暴露在 光天化日之下,然而他又设置了密码,阻止我看到里面的东西,这是什么意思?如 果不想让我知道软盘的内容,那么根本就不要把软盘留给我,不更干净吗?何必费 此周折?高民气愤地把手啪地击在写字台上,嘴里愤愤地嘟哝道:“真是临死前昏 了头了,除非我知道密码……”   “啊!我知道密码?”高民的手悬在半空中,被自己的话惊呆了。“对呀!” 他大叫了一声,“我也知道这个密码,王杰怕软盘落到别人手里,所以留下了密码, 而这密码应该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知道的一组数字。”   高民激动得脸涨红了。他伸手拍了一下脑袋,一步跨到电脑旁,双手颤抖地按 在键盘上,双眼盯着屏幕,“一个我们两人共同知道的六位数字,是什么呢?王杰 的生日?他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汽车牌号?办公室的房间号……”高民把这些数字 都统统进行了组合,但电脑仍然显示出密码错误。他又把自己的生日,电话号码, 汽车牌号,办公室的房间号组合了一遍,依然不对,软盘仍然没有打开。   高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手抱住头,“这六位数字是什么呢?我敢肯定,是 我们两人共同知道的一个数字,可这数字是什么呢?”他又把所有可能的数字组合 了一遍,密码仍然不对,软盘依然没有打开。   房间里已经烟雾弥漫,他被自己喷出的烟雾呛得迷着眼睛。高民平时很少抽烟, 只有在特别高兴和特别心烦的时候,才会去吸一支他长年不变的三五牌香烟。今天 可以说,是他最心烦,也最苦恼的时候,他绞尽了自己认为已经很聪明的脑汁,但 仍然没有解开密码,电脑屏幕上仍然是一片空白。   他倒在沙发里,两腿翘在沙发膀子上,心里推测着:“王杰留下了三样东西, 软盘,钥匙,报纸,而这三样东西的连带关系是什么呢?软盘里面是一个秘密,另 一把钥匙还锁着一样东西。那么报纸呢?报纸日期是王杰自杀的前一天,难道他就 是要告诉我他放软盘的日期吗?日期,日期!”高民猛地从沙发上腾地跳起来,他 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站在地上,痴呆了几秒钟。 mpanel(1);   “日期?”他嘴里机械地说道:“王杰是9 月13日自杀的,报纸的日期是头一 天2004年09月12日,只有我们两人看到了这份报纸,对呀!报纸的日期就是密码!” 高民一个健步冲到电脑跟前,他压抑着激动的心情,抖动着手指在键盘上敲下040912 六个数字,只见荧光屏上刷地一闪,密码解开了,屏幕上出现了一片黑色的字体。   高民屏住呼吸,睁大了眼睛紧张地浏览下去。不看则已,看过之后,他的额头 上已经冒出一头冰凉的汗水,浑身的冷汗把衬衣都浸湿了,两条腿不由自主地在那 里瑟瑟地哆嗦着,脸色已从适才的激动转变成蜡黄,随即又变得煞白,如同打了摆 子。   高民颤抖地伸手抓过三五牌香烟,由于手不听使唤,点了几次才把香烟点燃, 他拧着眉头猛吸了一口就被呛得喘不气来,脸憋得通红,他把香烟扔到烟灰缸里, 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电脑屏幕。他就这样一直坐着,不知道坐了多久,一动不动,一 声不吭,脸上如同一个痴呆的婴儿,毫无表情,仿佛一尊年久失修的泥塑。   电脑屏幕上的文件已经没有了,自动现出了屏幕保护,几只五彩的小鱼在斑斓 的海洋中悠然自得地游弋,不时从珊瑚和水草中冒出一串晶莹的水泡,煞是好看。   高民的嘴角随着水泡的破裂剧烈地抽楚了几下,随之噗的一声,一口气才从他 的嘴里吐出来,使他从惊骇的噩梦中缓过神来。   高民被吓坏了,即便他已经估计到王杰留下的软盘里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即便 他已经感觉出王杰的死是另有隐秘,再即便他已经推测出王杰可能和某些人有瓜葛, 在他的身后有着一个黑色背景,但他仍然被软盘里的材料吓得目瞪口呆,惊恐不已。   软盘里是王杰记载的一本黑账,是他在这几年里利用在银行的职务和权利,通 过各种手段,各种渠道,各种形式挪动、窃取的国家资金,仅仅私自采用自制银行 内部传票,违规办理无真实交易和无资金保证的银行承兑汇票,非法窃取银行内部 资金账户的资金这几项所窃取的国家资金就高达3 个多亿,而从软盘的记录来看, 这只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应该在另一把钥匙能打开的保险箱。然而,仅仅这一部 分就已经把高民的魂魄吓掉了一半。他知道,这样的经济犯罪,监守自盗,即便王 杰自己不死,也是要被砍掉脑袋的,决无第二条路好走。   高民聪明之极,逻辑思维也清晰得很。当他看完软盘的内容之后,而王杰的死 也就可以解释通了。他盗窃了国家巨额资金,知道自己罪不容诛,但已经上了贼船, 他再想不干,已经欲罢不能,他深知事情不可能永远隐藏下去,总有一天会暴露, 他将死无葬身之地。于是,他在又怕,又恐,又悔的矛盾中选择了自杀,而使自己 得以解脱,这看起来应该是再合情合理不过了。而一个将死的人,是不会把别人的 罪恶也带到自己的棺材里去的,更不会让自己的亡灵为别人顶罪,而使其逍遥法外, 自在快活,但他又迫于黑色势力,不能活着把这一切公之于众,于是,就采用了这 种方式,来揭秘一起骇人听闻的经济大案。   但奇怪的是,高民找遍了软盘里的所有材料,也没有找到王杰所指的幕后人的 真实姓名,而这个人是谁呢?   高民渐渐地平息了一些。在巨大的震惊之后,他慢慢地恢复了正常,开始缜密 地思考下一步应该怎么办?他想,如果把软盘交给公安,王杰的死可以得以解释, 也可以重新立案。但是那个幕后人仍然是个悬念,也可能他的真面目封存在另一把 钥匙里,而另一把保险箱的钥匙又是哪个银行的呢?而自己该不该把这个软盘交出 去?会不会牵扯到自己?会不会遇到危险?也可能自己还没有把软盘交给公安,就 已经被那些人干掉了,也可能自己早就被人盯上了。之所以太平活到今天,就是因 为自己一直按兵没动。高民想到这里,又出了一身冷汗,不由自主地向房间四周巡 视了一遍。   他冥思苦想地回忆着在自己得到这把钥匙的最初阶段,无意中向什么人提起过 这把钥匙,“娇娇?”高民突然想起了娇娇,他记得娇娇几次向他询问过钥匙的来 历,后来他告诉了娇娇钥匙是王杰临死前忘在他办公室里的,“娇娇!谢浦源!” 高民心里再一次地颤动起来。娇娇是谢浦源派来拉拢他的工具,虽然现在他知道娇 娇对他也是有情有意,但她毕竟是谢浦源的人,而当初也毕竟是来完成谢浦源交给 她的任务,她知道他手里有一把王杰留下的钥匙,必然要汇报给谢浦源。“谢浦源? 难道谢浦源是王杰身后的那个幕后策划人?”高民的脑子里开始不停地旋转着这个 名字。   高民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王杰无形中拖到一潭浑水里。如果谢浦源就是那个隐匿 的幕后人,他已经身处危险之中,很有可能每时每刻都有人在盯着他的行动,他现 在再想脱身已经来不及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保持静止。   经过长时间的思考,高民认为,他目前既不能触犯王杰的同伙,引火烧身,也 不能触犯法律,成为王杰的帮凶,更不能大义灭亲向公安机关检举,使自己成为罪 犯和银行双方关注的人物,引来杀身之祸。   高民最后决定,还是保持沉默为好,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从来也没有 见过什么软盘,更不能再去查找另一把钥匙的所在银行。他决定,目前对他最安全 的办法就是装聋作哑,好象笨得是猪,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钥匙的秘密。他要把全部 心思都放在女人身上。每天晚上泡在夜总会、酒吧,找女人做乐。让那个隐匿的幕 后人知道,他是一个没有用的人,他眼睛里只有女人,早把那把倒霉的钥匙忘得九 霄云外去了。   高民不敢再去商业银行把软盘放回去,他把软盘和钥匙一起带到省行,利用上 班的机会,悄悄地存在省行地下室的保险箱里。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他就要在脑 袋后面再长出一只眼睛,就连睡觉都要睁着眼睛,严阵以待,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   高民从保险箱里取出软盘,这个消息就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谢浦源的耳朵里, 其实,他派出的眼线一直在坚持不懈地盯着高民。只能说,高民想从这潭浑水里出 来,已经不是那么容易了。   在确定高民从保险箱取出的是软盘之后,谢浦源也着实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在 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只能说,你可以把事情计算得很好,计算得严丝合缝,无 半点疏漏,但是,你永远无法把人计算得精确,计算得不差分毫。王杰自杀就是他 没有计算进去的,王杰临死前留下一本账目,也是他没有计算进去的,王杰用这么 巧妙的办法给活人留下了保险箱的钥匙,更是他没有计算进去的。”谢浦源很恼火, 他觉得高民此时一跃升级为他的头等隐患。   谢浦源本来感觉,邹涛被停职,江威还在公安局里,这本来初见成效的情势非 常利于他尽快实施柯利卡的最后一搏,然而,王杰的软盘终于浮出水面,而且这个 软盘直接威胁着他的计划,甚至不是计划,而是直接威胁着他的生命。他知道,如 果高民把王杰记载的材料交给公安机关,公安局根本不用审案,直接抓了他枪毙就 行。   经过短暂地考虑,他迅速作出决定,令阿桑派人24小时密切监视高民的一举一 动,绝对不能让他离开自己控制的视线,并让娇娇缠住高民,把他骗至清凉岛,将 其软禁,再逼迫他交出软盘。   谢浦源用手指着立在一边的岳泊海和娇娇,“你们真是废物,这么长时间了, 你们钱也给了,人也给了,就是没让他归顺我们。”谢浦源狠狠地瞪了娇娇一眼, “从今天开始,你一步不许离开高民,让他没有时间接触到邹涛,想办法把他骗到 清凉岛。”   岳泊海说:“他是要上班的,如果他在银行里秘密把软盘交给邹涛怎么办?”   “不许他上班。”谢浦源厉声说道“看着他,哪里也不许他去,一直到他交出 软盘,或者到我们取得成功。”   随着谢浦源的话音,苏航端着刚刚冲好的咖啡走进来,正好听见谢浦源的最后 几句话,苏航不动声色,脸上依然笑容甜美,她把咖啡放在谢浦源的面前,还特意 用勺子替他搅动了两下轻声说:“刚冲好的。”   谢浦源狠狠地瞪了娇娇一眼,那意思,“你跟他睡了半天,都白睡了?”然后, 转过头对苏航嗯了一声,不经意地点点头。   岳泊海迷起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盯在苏航脸上,鼻子旁边的两道深沟陷的深深的, 眼睛里琢磨着她是否听见他们刚才的谈话。  苏航用眼睛的余光就知道岳泊海不 怀好意,她根本没去看他那个方向,坦然地对谢浦源嫣然一笑说:“趁热喝吧!您 今天早晨还没有吃早餐呢。”她说得很随便,仿佛对刚才他们的谈话丝毫没有在意, 或者根本就没听见。   “我没有吃早餐吗?”谢浦源奇怪地问,他满脑子里高民的事,已经不记得了。   “没有!要不要我给您弄一点来。”   “算了。”谢浦源烦躁地一挥手,端起咖啡,吩咐她说:“你去准备一下,中 午和我出席一个宴会。”   “好!”苏航转身向外走,对娇娇浅浅地一笑。   谢浦源喝了一口咖啡,把杯子使劲墩在桌子上,咖啡从杯子里溅出来一点洒在 桌面上。他双眉紧锁,一挥手厉声对娇娇说:“高民你必须拿下,一定要把他控制 在我们的手中,否则对大家都不利。”谢浦源停下话,端详地看了一眼娇娇,“如 果你真的喜欢他,我可以放你们走,你们可以出国,从此过自己的日子。”谢浦源 也在哄着娇娇,他清楚,现在只能靠娇娇来哄骗高民了。   娇娇用复杂的眼光看了看谢浦源,不知道是感激,还是厌恶,她太了解谢浦源 了。她知道,谢浦源对待她和对待苏航的态度有着天壤之别,谢浦源永远把她作为 他的使用工具,从来没有把她当作女人看待。她对谢浦源的心思也早已看得清楚, 是苏航那纯净的笑把他给迷住了。娇娇心想,男人不管自己有多复杂,多混浊,但 爱的都是女人的单纯和洁净。孰不知,女人的淫荡,女人的堕落,还不都是你们这 些男人造成的?   如今高民的手里捏着他性命攸关的东西,她又要作为他的一个手段,成为他棋 盘中的一粒可以利用的棋子。但谢浦源其中的一句话,使她心里稍稍一动,如果能 脱离谢浦源的控制,这倒是她梦寐以求的,娇娇早已厌倦了为谢浦源这种既卖命, 又卖身的生活,她想逃离谢浦源的魔爪,过正常人生活。   她看了看谢浦源,极其冷静地说:“能让高民交出软盘当然是最好的,那样我 们大家都太平,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把他弄到清凉岛的,我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关系。”   “好!”谢浦源对娇娇的这种态度非常满意,   谢浦源吩咐好娇娇,一切安排妥当,他带上苏航去参加中午一个美国客户的宴 会。   汽车上,谢浦源坐在苏航的旁边,似乎苏航缓解了他的情绪,脸色好转起来, “你母亲的病好些了吗?”他关切地问   “好多了,已经出院了,谢谢您!”苏航答道。   “噢!那就好。”他扭过头去看苏航,发现苏航没穿正装,而是穿着休闲的牛 仔裤,他一指说:“你就穿这个?”   苏航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为难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中午有宴会, 就穿这个来的。”   “噢!这不怨你,我昨天没和你说。”谢浦源随便答了一句,然后,向司机探 过身子,“去超级商厦。”   汽车直接开到海丰市最高级的商厦,那里的衣服都是一水的进口名牌,价格自 然不菲。谢浦源领着苏航来到二楼女士服装,他指着琳琅满目的货架,“你自己选 几身吧,要你喜欢的。”   苏航看着满眼的高档女士服装,站着没动,她回转头看看谢浦源,眼睛里露出 尴尬。   谢浦源看出了她的窘迫,恍然用手拍了一下脑门,仿佛责备自己似的,他从皮 包里取出一张信用卡塞到她的手里,在她耳边轻声说:“噢!别担心,这些衣服是 因为工作置办的,所以是公司花钱,你就放心选吧,花多少都刷卡。”   苏航还是站在那里没动,谢浦源轻轻地推着她的后背,“快去吧,我们一会儿 还要上饭店呢。”   苏航这才犹犹豫豫地向货架走过去,马上就有小姐迎上来,把她请到里面。苏 航选了两身职业套装,谢浦源看了看似乎嫌少,又替她挑选了两件晚礼服,并且配 上一套首饰。苏航深感不安,一再推辞。谢浦源笑笑,什么话也没说,带着她走出 商厦。   上了汽车,谢浦源又吩咐司机,“回别墅。”   司机好象没听清楚,坐着没动,谢浦源带领外人回自己的别墅,实属首例。大 家都知道谢浦源的别墅是闲人免进的,任何人都不接待。   司机又迟疑地回过头,看着谢浦源,似乎还在请示。   谢浦源看着司机说:“怎么?你没听懂,回别墅。”   司机再没说话,脚底下一踩油门,汽车风驰电掣地驶上通往城外的公路。   二十几分钟之后,汽车进入一条幽静曲折的小道,绕过一片花园,汽车在一栋 三层高的乳白色别墅前停下来,谢浦源下车替苏航打开车门,伸手提上新买来的衣 服说:“跟我来。”   苏航下了汽车,站住脚打量着眼前这栋既豪华又别致的小楼。这座别墅并不是 按照统一的图纸建造的,各个部位风格迥异,一扇浅灰色铁栅栏门,使人想起了18 世纪俄罗斯贵族的庄园。进了大门是一个小花园,鹅卵石的小路,绿色如茵的草地, 茂密的灌木丛,如同洋伞般的藤萝架,飘着幽香的紫罗兰,枝繁叶茂的大树把洋楼 围起来,在碧绿的枝叶中伸出一个尖尖的屋顶,乳白色的大门镶嵌着亮闪闪的铜环, 白色的窗棂包裹着水晶般透明的玻璃,花园里很静,只有小鸟的鸣叫,和树叶摇弋 的裟裟之声。苏航深深地吸了一口宁静清新的空气,不由自主地轻叹道,“真美! 仿佛一幅画!”她完全被面前的景物陶醉了。   “喜欢吗?”谢浦源站在她身边问。   “喜欢!当然喜欢,像童话里的宫殿。”她赞叹地说,然后昂起头好奇地问: “这是哪里?”   “我的家。”谢浦源平淡地说,声音里没有丝毫炫耀的意味。   “啊!这是……”苏航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一指四周,“这里是您的家?”   “是呀!”谢浦源也向四周瞄了一眼,用手围绕着花园一指,“怎么了?有什 么不对吗?”   “啊!不……不,不!”苏航有些窘迫,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她 又向花园里环视了一眼,“只是我没有想到这里会是您……一个男人的家。”她又 走了两步,赞叹道:“它太别致了,也太浪漫了。”   “应该是一个女人住在这里?”   “是!”苏航毫不隐晦地点点头,“这里更像是出于一个女人之手。”   “而且是像你这样的女人,是吗?”谢浦源一双温情的眼睛盯着苏航。   苏航连忙躲避开谢浦源逼视她的眼睛。   谢浦源把苏航领进房间,偌大的客厅布置得很气派,颇具古典美的风格,在现 代的线条里衬托出唯美主义的韵味。苏航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感叹道:“这里真的 很好。”她又把眼睛投到窗外的花园里,她想:“应该说,谢浦源是一个具有极端 的双重人物,有着尖锐深刻的双重性格,一方面他让人钦佩,信服,表现出极高的 文化底蕴和修养,另一方面让人感到害怕,恐惧,冲满了极至的阴险与邪恶。”   谢浦源此时的精神也非常地好,仿佛完全忘记了适才还让他怒发冲冠的高民。 他声音里带着少有的愉快,“你能喜欢这里,我很高兴。”   “是,我非常喜欢,这里的一切不单单是舒适,而是值得欣赏。”   谢浦源兴致很高地带着苏航参观了别墅,楼上的书房,小客厅,客房,餐厅, 每到一个房间他就耐心地介绍一番,而苏航在对每一个房间参观时,除了赞叹,并 没有忘记搜寻那个她一直在寻找的小保险柜。   房间都参观完了,但苏航注意到在楼梯的右面书房的旁边,有一间房间的门紧 紧地关着。谢浦源带着她两次从那里经过都没有介绍,并且在谢浦源介绍的房间里 单单没有他的卧室,苏航判断那应该是谢浦源的卧室。   谢浦源把新买来的衣服递到苏航手里说:“你把衣服换上,我们该参加宴会去 了。”又一指墙壁上的挂钟,“迟到了可不好。”   “好!我马上换好。”苏航接过衣服,随口又加了一句,“我在哪里换呢?”   “随便,我在客厅等你。”谢浦源站在楼梯口说。   “这么多房间都把我搞糊涂了,看来房子多了,还需要一个好记性。”苏航说 着,仿佛不经意一般随手拉开单单谢浦源没有给她介绍的那间房门,就在她拉开的 那一瞬间,首先印入她眼帘的是一张巨大豪华的双人床,她知道自己没有猜错,这 里就是谢浦源的卧室。她迅速地向里面扫视了一眼,卧室里除了巨大的双人床外, 床的两边是床头柜,床上方的整个墙壁上悬挂着一块壁毯,一直垂到地板上,靠墙 是一大排衣柜,对面是一圈沙发,靠窗有一个仿佛梳妆台似的小桌子,房间摆设得 相当简单,没有任何一件多余的东西,“对不起!我……”苏航向后退了一步。   谢浦源和蔼地说:“没关系,就在那里换吧,那是我的卧室。”   “这……这不太好吧?”她还是犹豫地退后了一步。   “去吧!去换吧!我在楼下等你。”谢浦源下楼去了。   苏航走进卧室,关上房门,她急促地一边换衣服,一边用眼睛在房间里迅速地 搜寻着,寻找着可疑的地方,房间里整洁简单,一览无余,根本没有保险柜的踪影。 苏航心不在焉地把新买来的衣服套在身上,她无暇去顾及衣服是否合身和漂亮,满 脑子想的都是保险柜的事情,该去的地方都去过了,该找的地方也都找过了,单单 没有那个保险柜,它能在哪里呢?   苏航换好衣服,一粒一粒扣上衣服扣子,她知道不能在这里久留,这会引起谢 浦源的怀疑。突然,她的眼睛停在那张巨大,豪华的双人床上。如此大的一张双人 床实属少见,不要说睡两个人,就是幼儿园半个班的孩子睡在上面,都不会显得拥 挤。苏航心里琢磨着,眼睛停留在上面。戛然,苏航顾不得新换上的衣服,整个人 趴在了地毯上,她瞪大了眼睛在地面上扫视着,如同电影里八路军过铁丝网一样慢 慢地向前爬行,一直爬到大床底下,她趴在床下四处找寻,床底下空空如也,她感 到有些失望,然而就在她即将要放弃的时候,她的眼睛却被什么东西给吸住了,她 死死地盯在床头后面一动不动,从墙壁上垂下的挂毯拖在地毯上,挂毯的边缘翘起 一角,隐约从里面露出半个圆形的铁制小轱辘,苏航的心忽地颤动了一下,她如果 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保险柜的轱辘,苏航呆了半刻,顾不得多想迅速地爬过去, 掀起挂毯,她清清楚楚的看见在挂毯后面有一个小保险柜,型号大小和谢浦源腰间 的那把钥匙完全吻合,苏航哎哟了一声瘫在地毯上。   苏航用挂毯重新盖好保险柜,慌慌张张的从床底下爬出来,她擦拭了一下因为 紧张额头浸出的汗珠,顾不得整理身上的衣服,转身离开卧室,她知道自己已经在 卧室里耽搁的时间太久了。   谢浦源正在客厅里等着她,看见她下楼来,迎上前去,“换好了?怎么这么久?” 谢浦源打量着她身上的新装,皱起眉头仿佛自言自语道:“这衣服怎么皱皱巴巴的?”   苏航低头,恍然发现因为趴在床底下,名牌套装的上衣被搞得几道皱折,她伸 手扯着衣服,灵机一动接口说:“是呀,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搞得,也可能是在汽车 上被我压了,我在楼上弄了半天也没弄好,就怕您责怪我。”她撅起嘴,扯起衣角 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谢浦源看见她一脸沮丧,赶紧安慰她说:“算了,就这样吧!回头我再给你买 两件。”   苏航彻夜未眠。在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得知高民手里拿着王杰死前留 下的一张软盘,她在谢浦源的卧室里找到了那个她一直寻觅的保险柜,从保险柜放 置的隐蔽来推断那里面一定锁着至关重要的东西,很可能就是谢浦源的身家性命。   黑暗中,苏航的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手里紧紧地攥着那只水晶小鸟。有些事 情当你开了头再想终止就不那么容易了,仿佛有一只手在操纵着你,你想停都停不 下来,只能一味地走下去。此时,她并没有感到自己有多么的勇敢,多么的伟大, 她是在为正义?还是在为爱情?她自己此时也说不清楚。然而,她也很恐惧,也很 害怕,在她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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