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书签
换个名字在你家? 市中心有一家名为“好心情”的冷饮批发部,那儿的雪糕味道好种类多牌子正, 可谓物美价廉,特适合工薪阶层。我是这个店的长期客户。惟一不足的是那儿交通 拥挤,极易塞车。?怕什么来什么。去时还好,偏回来时塞了车。看着交警同志们 挥动着小旗,只恨自己“身无彩凤双飞翼”,不能把雪糕及时放到它们的“保护箱” 里。? 身边有个男孩打开了小收音机,里面正播放着“东方神鹿”王军霞的事迹。我 越听越沮丧――我要是王军霞该多好,早一溜小跑把雪糕送回家了,还用受这种罪? 心里不耐烦,便没好气地低低吐了两个字:“吵人!”?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我也目光犀利地看他,他把收音机关了。? 这胜利没有带给我丝毫喜悦,心情似乎越来越浮躁。车箱里热得像蒸笼,让人 透不过气来。? 手里提着的50根雪糕没给人丝毫的清凉感觉,反而成为越来越重的负担――体 力的和精神的。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雪糕一点一点地软化。我忽然想起了梁实秋 的话“年轻时是我打发日子,年老了是日子打发我”――现在,日子就这么艰难而 残酷地打发着我和我的雪糕。 手被勒出了一道道红印,我不停地换着手。那个手拿收音机的男孩饶有兴趣地 盯着我手中的东西,后来竟然有点幸灾乐祸地笑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瞪了瞪他。? 他笑得似乎更开心。“小姐,你坐这个座位吧。”他说着站起来。? 这实在是雪中送炭。我道声“谢谢”,毫不客气地厚着脸皮坐了下去,假装忘 了刚才瞪他的事儿,大人不计小人过嘛。又是十几分钟过去。雪糕越来越软,心情 越来越糟。? “你的雪糕……”? “没事儿。”我故作从容。心里暗暗祈祷:车啊,开开恩吧!灵了,车启动了! 我松了一口气,这口气还没落地,车又像石头一样站在那儿纹丝不动了。? 这里离我家还有六站路,我彻底绝望。? 他关注地看着我,“要不这样”,他小心地说,“前面一站就到我家,你是不 是先把雪糕在我家的冰箱里存上一会儿?”? 这倒是个好主意,可是我与他萍水相逢,怎么能轻信他?? “不必了。”我犹豫着。? “没事儿的。你别担心,要不然你这么多雪糕就都被报销了,多心疼啊。”? 我看看兜里越来越软化的雪糕。真的很心疼。? 沉默了一会儿,我点了点头。? 车到了下站,又堵了。一下车,他就拎着雪糕拉着我飞跑。一路上转街走巷, 很快到了一所平房小院门前。他住了脚:“你叫什么名字?在哪儿上班?”? 我们都笑了,这可是个现实问题。? 我张了张嘴,没说话。万一他今后找我麻烦呢?他可不像是个太地道的人。他 似乎猜出了我的顾虑:“走吧,进门再说,我怎么介绍你怎么答应,听见了吗?” ? “嗯。”? 一进门就是厨房,一对和蔼慈祥的老夫妇正在包饺子。他把我推进去:“爸、 妈,这是我同学,小雪,在电缆厂上班,路上堵车,她买的雪糕眼看就要化成水了, 我让她先放在我们家的冰箱里存一会儿。”? mpanel(1); “好啊好啊。”二老答应着,“中午就在这儿吃饺子,尝尝我们的手艺,好吃 着呐。”他们热情地招呼着,笑容十分温暖。? “谢谢,不用了。家里人还在等我,我一会儿就回去。”我也作出一副淑女状, 一边假惺惺地帮他们包饺子,一边和他们谈天说地,哄得二老十分喜欢。他用手撑 着门框,像个少爷似的笑嘻嘻地看着我,不时狡黠地微笑着,我的脸被他看得又烫 又热――他的表情好像在说我是他什么人似的。? 包完了饺子,我也没走成,吃饱了还不让走,非得让我休息一会儿。推辞不过, 我只好在客厅坐下。他打开音响,放了一盘“俄罗斯民间轻音乐”,当那悲伤而优 美的旋律缓缓响起时,我的心忽然非常纯净,像雪一样。

Search


Sh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