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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开的最后24小时 郭漫雪 在1999年的夏天,我和我的姐妹们从南开毕业,从此流落四方,不知何日相见。 在我将要离开的时候,用心记录了这最后的24小时。 7 月4 日 15:00 大概班里所有还没走的同学一起吃了午饭,整整吃了3 个小时。喝了一些酒, 自己的脸有些热,有些红,不过还是摇摇晃晃地带着林凌去了银行。马上就要离开 这座城市了,她说要销掉银行的所有账户。不巧的是要到开户行才能办理,时间来 不及了,于是她把存折塞到我手里,说:“留个纪念,没有多少钱,就算是鼓励你 给我打长途了。”我接过了红色的存折,她跳上车,一路无语。 17:00 大家都聚在天津站的进站口,尽量找着一些话题。我一直退得远远的,不知这 个时候自己到底应该说些什么。进了站台,林凌很顺利地找到了车厢,找到了座位。 她站在窗前,不停地一边比划一边说“我不想哭”,可是就是说着这句话的时候, 很晶亮的两条泪痕还是清清楚楚挂在了面颊上。我低着头,不敢看她,也不敢看我 周围的人。我把手里的纸巾攥得紧紧的,像等待行刑一样等待着火车鸣笛的那一刻。 那时自己真的希望能够逃走,不去感受火车开动那一刻的绝望。旁边也是一群毕业 生,已经哭声一片。 火车还是正点开动了,自己不自觉地跟着火车奔跑起来。我 看到她在挥手,脸上的泪光更晶亮了。 20:00 草草吃了些东西,回宿舍,235 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呆呆坐在床板上,看 着她们临走时在桌子上的留言,“郁闷”这两个字那时几乎成了所有毕业生的别称 和祝酒辞。我守着满屋子的“郁闷”,人很迟钝。宿舍一片狼藉,只有晓菲的风铃 还悠然地丁当作响。 我懒懒地整理着最后要带走的东西,很慢很慢。 床是我4 年来最得意的作品,如今我要把这件作品亲手毁掉了。去摘贴在墙上 已经3 年的剪纸心,手伸出去又缩回来,泪水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呆呆地站了很 久,还是决定把它们留在那里,让别人去摘吧,至少在我离开的时候,它们是完好 的,一如当年的样子。 23:00 最后没有离开的5 个同学重新聚到了敬业广场。这是我们合法留在南开的最后 一夜。我受晓菲之托( 可爱的女孩已经回家,很快就要到银川去工作了。一段不幸 的爱情改变了她一生的选择) ,代她烧掉她所有的信。 那夜广场上还有几组聚会的人们,不过很快散尽了。我们成了最后留在广场上 的一组火光和歌声。我们守着点燃的蜡烛,看着信纸一页一页卷曲,变黑,无语。 夜好像很长,很冷。我觉得自己凝固在了烛光里。最后一页信纸变成灰烬的时 候,东方已经泛白。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活动一下因为坐得太久而隐隐作痛的腰 腿,好像轻松了一些。 等最后一根蜡烛燃尽的时候,大家喝掉了最后一瓶啤酒,有些疲惫。 7 月5 日 7 :00 躺在硬硬的木板上浅浅地睡着了。无梦,但隐隐听见走廊里最后几个同学在告 别。 10:00 mpanel(1); 觉得有些仓皇,但实在是不能一个人在这曾经是6 个人的空间里久留。我站在 235 的门口,看着满屋的狼藉,说不出的难过。最后再看一眼晓菲的风铃,林凌的 小挂饰,还有我贴了满墙的剪纸心。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在和自己的青春告别,泪 水不知不觉地流下来。 静静地走下楼,总觉得有些东西记挂在心里,惦记着,割舍不下。我绕到宿舍 的窗下,望着今夜就不再属于我的窗口。有些阴天,看来今天会下雨的,我迟钝地 想着。 准备离开了,我回头想最后看看我熟悉的窗口。就在回头的一刹那,我突然明 白自己到底记挂着什么了。停下车,很轻快地上楼,打开房门。房间里堆着很多垃 圾,我拿起扫帚卖力地把所有的垃圾都扫出了房间,然后清理干净了桌子,就像每 次检查卫生前那样清理一样,摆好了留下的杯子和笔筒。桌上还有一只涂改液,我 记得是程橙临走时留给我的。我用涂改液在柜子上写下了我们屋最喜欢的那支歌― ―《青春无悔》。最后,我关好窗子,关掉日光灯,站在宿舍的中间,环顾四周, 就像那年我第一次走进它时一样。深呼吸,我默默地向它道别,向我的大学道别。 转过身,轻轻地锁好门。 步伐轻快了许多,我没有再绕道窗下。不再记挂什么了,我觉得就在刚才,我 已经画上了一个完整的句号,无怨无悔。头脑里回响着《青春无悔》的歌词――都 说亲爱的亲爱永远,永远年轻的脸,含笑的带泪的,不变的眼…… (郭漫雪,南开大学1995级旅游系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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