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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蔷薇啊,金蔷薇 读一本书带来的兴奋、领悟、浮想、憧憬,好像点燃了我捕捉自己生活中创 作意境的火光,引我不时跃跃欲试。 五十年代末期我迷巴乌斯托夫斯基。他是苏联老作家,一个革命初期很奋勇 的文艺战士。他在艰苦的环境中乐呵呵地编报,用废纸取暖,时时发现新事物, 写的也是他熟悉的艺术家在新时代中奋发地工作。他还写大自然,是国外闻名的 作家。写得实在漂亮,本人心地也好。爱伦堡很喜欢他,可苏联新派作家把他看 作唯美的理想主义者。在北京当领导的也有人喜欢他的作品,却对我的偏爱十分 揶揄。 1959年10月,我正因“右倾”被斗得发昏,有一天鬼使神差忽然骑了自行车 去了书店,翻看新到的书籍,眼晴一亮,发现有巴氏作的创作手记《金蔷薇》, 马上买丁两本。当时我并不知道自己已受到监视。“文革”以后,我也常买新版 本的< 金蔷薇》,送给我的青年朋友,不因1959年因此获罪而有所顾虑。1962年 上半年我可以写作了,马上把从巴氏书中得到的启发,捉住我在滁县对欧阳修醉 翁亭纪念馆的印象,写了一个兴修水利的故事,其中写到县委书记和他的警卫员 (馆长)的业绩,并与欧阳修的文化作了有机的结合。《醉翁亭记》和《秋声赋》 我是读了又读的,所以在六千字的小说中略有文采。在《人民日报》副刊挂了头 条,本来还心有余悸,偶尔在南京旧总统府遇到全国侨委主任方毅同志,当他把 我这个原是他领导下的小兵介绍给华侨时,特别提到刚发表在《人民日报》上我 的《小醉翁),我被认可了。“文革”开始,有人用继承什么样的文化的大题目 威逼我,我也写不出什么检讨来。 从巴氏书中看出,他的音乐、美术造诣很深。不知怎么一来,我领受了他的 神韵,1963年我又写战争题材的小说《前方》,写一个女医务战士得知丈夫壮烈 牺牲后毅然弃子奔赴前方的故事,我完全用与前方相适应的高昂的音乐节奏写完 了五千字的小说。登在《人民文学》头条后,有人提出质疑,可在安徽的“女主 角”却来认我了,认为我完全写出了她战时的心境。1964年北京又编毒草集, 《前方》被列入其内,作了公开批评。“文革”后我未敢编入自己的集子中,被 王蒙发现,鼓励了我,后来我编战争题材小说集,名为《前方》。 巴氏的创作手记大都是优美的散文和短篇小说。有一篇《夜行的驿车》,写 童话家安徒生。安徒生清贫、终生未婚。巴氏却编了一个完美的爱情故事。只是 由于安徒生不能离开他的童话创造,他才与在驿车中相遇的那位热爱艺术也热爱 他的贵妇人,在她富丽的别墅大厅里洒泪而别。 我一直非常感动,渐渐在我心里酝酿着要写一生潦倒的音乐大师阿炳的故事, 在安徽作家肖马的提示下,我1961年去无锡专访了阿炳。虽然在1991年我才写出 了《听松》,但我完全保持了当年的激情。我没有编什么爱情故事,除了写他的 音乐创作和演奏,着重写了他故事中的人民性,并仗义执言,认为再编电影要力 挑他的“小疵”者并无什么价值。无锡人是很赞同我的意见的,他们为音乐大师 华彦钧(即阿炳)立了铜像,还提到我的这篇文章。 金蔷薇啊,金蔷薇,它还要给我多少联想呢?古今中外的名著,凡我读懂了 的,对我也莫不如此。 1995年8月25日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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