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交 夙英常在我一个不死的梦中。她的爱人王冠亚也与她一起。还有一条淡黄色 的绸巾，这是她最后送给我的礼物，还飘扬在我的眼前。我发表一篇小文，说她 是永恒的。她成了我内心的宝藏。 冠亚与我通信是在夙英走了之后。爱人和孩子伴她上路。昏昏的天，昏昏的 人流。到了天空放白的地方，宽阔的大地上，只有一架素装的灵柩，向天上的琼 楼玉宇驰去，五彩的霞光闪出一条大路。 原来苍白的七仙女，即将离开她的董郎，回眸之中，红唇皓齿，跟她下凡时 一个模样。冠亚最后见到的既是夙英也是仙女了。他在信中认真告我： “你要这时与她告别，她也会这样显露她的真容。” 我深深相信这不是错觉。过不多久，我给他寄了自己的书。他使我惊喜的反 应是： 打开你的书，眼前是一片绿色。 我们真是神交了。 慰冰故世，在我的生活中，她的妹妹仲昭代替了她的位置，也是附有一两首 古诗的绵绵的长信。慰冰偏重写事，仲昭偏爱写情，对信中的古诗各有创见性的 慨叹。 姐姐在未谋面之前，每到一处，都挑一点纪念品送我，如列宁像章、山水年 历、龙岗图片；妹妹心细，带给我一小包旅行用的针头线脑，她用颤抖的手捧着 一个小盒，作为见面礼。打开一看，立时惊呆了，这是两只小到不能再小的小鹿 木雕，相依相偎的神情，犹如一对姐妹。我也领受了这姐妹般的情谊。我虔诚地 接过来，如果可以放在心里，我一定这样做。在我有什么惆怅之事，就翻出来看 看，每看必惊心动魄。到千岛湖看新修的海瑞祠，写了一首小诗给她们，不讲究 音韵，却有我的心律。 这也是我的神交。 1996.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