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韧子
我那山东妹子,前些年改名宋韧,据说她小时曾叫韧子。不知什么感应,我
特喜欢。我先写韧的繁体字,电脑打不出来;初写出来的韧字,自己好像素不相
识,可笑我真的老了。
可还是喜欢这个韧字,我们两个,一个写作一个画画,有点成绩,与这个韧
字大有关系。我俩已到古稀、耳顺之年,漫长六十载的战斗历程都是韧过来的。
我们是农村出来的野孩子,我还读过两年师范,她的童年抱着只有半片底的鞋子,
跟着抗日小学流浪。1954年她二十岁与我相识时,在华东艺专习画,之后去了中
央美院,学的油画,毕业了也教油画,几十年如一日。
宋韧与肖峰(杭州中国美院院长)是一对小八路出身的夫妇。他们的油画已
合册出版。两人的画,光辉互映,各有各的优异之处。我常在她的画上看出十年
磨一剑的韧劲,如她画的山东大爷,不时要从画中走出来;又如画敬爱的周总理、
小平同志;画蔡畅、邓颖超、康克清三位大姐;现在画孙中山。她但愿能画出这
些伟人的非凡气度,她是成功的。
有一张画反扫荡中两个小八路,藏在芦苇丛中哺育幼雏,活泼可爱,这大约
是她童年的肖像。美国曾出重金购买,其中美好的回忆,永远属于这些小八路们。
有次看到一张我年轻时照片,马上抢着走了,两天半画成一幅油画,原题“风华
正茂”,有她对我三四十年的观察和姊妹般的亲情。她的学生们都喜欢这幅画的
青春气息。画成十年以后,刊于我散文集的扉页,为我的新书《记忆之珠》增色
不少。复印成黑白色的画像,雷加说淡化得美,她的山东老乡赏识她这幅画有毕
加索的画风,我也高兴得很――老人哪有不爱年轻时的形象?
小宋也以她的画笔,改造了她的居室。三五年中她在业余与两个青工合作,
使几间普通房间成为杭州闻名的美术之家。她通过进入屋顶的“窗口”,像燕子
衔泥筑巢似地,把几十平方的屋顶,建成有山石、水池、金鱼的生动世界;葫芦
上架,草花围墙另是一番天地。近年还在上面修了一间现代化的画室,我还没去
看过,正在探究:这些是怎么通过侧身而上的扶梯由一孔之地搬上楼顶去的?我
想找一点爬山虎之类的绿色,为我的西窗遮阳,她说她有一种紫色的花叶,可以
把门窗和其他空间,披上蓝莹莹的轻纱。
我曾似。“倔烈”勾出故乡溧阳人的特性,我自己也是,不过倔烈之中也有
“朴讷”的成份。最近编的一本书《玉树临风》(菡子的童年、青年、中年……),
看过此书的人惊叹地说:“你是怎么走过来的啊!”除了溧阳人的倔烈,心中渐
渐长出一朵皎白的韧子花,这也许是我与小宋追求的女性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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