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歌》探源 《红楼梦》第一回里跛足道人唱的《好了歌》，宣扬四大皆空的悲观思想，在 小说里占有重要位置。但这四首《好了歌》是否完全出于曹雪芹的手笔呢？ 周汝昌在1953 年版《红楼梦新证》中查出宋王辅道《渔家傲》一词：“日月 无根天不老，浮生总被消磨了，陌上红尘常扰扰。昏复晓，一场大梦谁先觉。洛水 东流山四绕，路旁几个新华表。尽说在时官职好，争信道，冷烟寒雨埋荒草。”他 认为这首词“口气全合”，“应为雪芹所杼轴”。 吴世昌在《石头记疏证》里进一步查出《警世通言》和《醒世恒言》里有两首 诗绝肖《好了歌》。《警世通言》卷三十九《福禄寿三星度世》有诗云：“高人多 慕神仙好，几时身在蓬莱岛；由来仙境在人心，清歌试听《渔家傲》。此理渔人知 得少，不经指示谁能晓？君欲求鱼何处非，鹊桥有路通仙道。”《醒世恒言》卷十 七《张孝基陈留认舅》也有诗云：“世人尽道读书好，只恐读书读不了。读书个个 望公卿，几人能向金阶走……? ”这确实与《好了歌》已经有直接的联系了。 mpanel(1); 但是，我还找到了另一个出处，那是唐伯虎《六如居士全集》卷一中的《一世 歌》。此歌写道：“人生七十古来少，前除幼年后除老。中间光景不多时，又有炎 霜与烦恼。花前月下得高歌，急须满把金樽倒。世人钱多赚不尽，朝里官多做不了。 官大钱多心转忧，落得自家头白早。春夏秋冬捻指间，钟送黄昏鸡报晓。请君细点 眼前人，一年一度埋芳草。草里高低多少坟，一年一半无人扫。”大概古代文人多 半命运坎坷，故有此悲音。曹雪芹受这些作品的影响，《好了歌》就是明显地从这 些作品中蜕化出来的。 《上海文化艺术报》1985 年4 月19 日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