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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尽鸟投林”(2) 俞平伯先生说:“红学之为诨名抑含实义,有关于此书性质之认识。早岁流行, 原不过纷纷谈论,即偶形诸笔墨固无所谓学也。及清末民初,王、蔡、胡三君,俱 以师儒之身份,大谈其《红楼梦》,一向视同小道或可观之小说遂登大雅之堂矣。” ②《俞平伯论红楼梦》第1143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版。又说:“既关于史迹, 探之索之考辨之也宜,即称之为学亦无忝焉。所谓中含实义是也。”②俞平伯先生 这两段话见于他的《索隐与自传说闲评》一文,1978年初稿,1986年改定,是晚年 之作,经过沉淀的思想,文短而分量甚重。我们从中可以看出,他怎样评价索隐和 考证在红学成为红学并获得真实含义的过程中所起的特殊作用。至于对这两个红学 派别本身如何评价又是另一回事。 如今红学自王、蔡、胡以师儒身份大谈红楼,已走过近百年的历程。秦可卿给 凤姐托梦,说“我们家赫赫扬扬,已将百载”,差堪比拟。红学的地位曾经很显赫 过,有几次竟成为学术界注目的中心,甚至引起全国性的波澜。但现在最能体现红 学特殊树义的两个红学派别,索隐派终结了,考证派式微了,剩下的是一个个百思 不得其解的谜团,滚来滚去,都变成了死结。曹雪芹是谁的儿子? 不知道。胡适说 是曹,但没有证据。我们说不是,也没有证据。只能严守圣人遗训,说不知道。脂 砚斋是谁? 不知道。《红楼梦》后四十回是谁写的? 不知道。而这三个问题,对考 证派红学来说,实在至关重要,都是最起码需要解决的问题。连起码的需要解决的 问题都索解无从,未免太让研究者泄气。索隐的出发点往往很庄严,以《红楼梦》 寄托家国之思,令人肃然起敬。但具体分解起来,又收获甚微。说来说去逃不出尽 人皆知的那几条例证。偶然有人提出新说,但一查,不对了,原来是前人已经说过 的旧说。时至今日,无论索隐还是考证,要想前进一步,有所突破,已经难上加难。 当然不排除还会有新材料的发现。但在新材料发现之前,红学的困局难以改变。敦 煌学也由于已发现的材料处理到一定程度,再前进,感到步履维艰。而随着汉简的 大批面世,一门新的学科――简牍之学,已在悄然兴起。 梁启超论学术思潮的演变,把学术思潮区分为启蒙期、全盛期、蜕分期、衰落 期四个阶段,并用佛家生、住、异、灭四分流转相作比照。他说启蒙期是“对于旧 思潮初起反动之期”,其特点是:“此期之重要人物,其精力皆用于破坏,而建设 盖有所未遑。所谓未遑者,非搁置之谓,其建设之主要精神,在此期间必已孕育, 如史家所谓开国规模者然。虽然其条理未确立,其研究方法正在间错试验中弃取未 定,故此期之著作,恒驳而不纯,但在淆乱粗糙之中,自有一种元气淋漓之象。” 参见梁启超《清代学术概论》,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1985年版《梁启超论清学吏二 种》( 朱维铮校注) ,第2 页至第3 页。下引任公先生语同此.不复注。比之红学, 本世纪初胡适向以蔡元培为代表的索隐派宣战,实与之相仿佛。因此当时的红学可 看做是处于启蒙期的红学。 学术思潮处于全盛期的特点,梁启超做了如下概括:“破坏事业已告终,旧思 潮屏息伏熠,不复能抗颜行,更无须攻击防卫以糜精力。而经前期酝酿培灌之结果, 思想内容日以充实,研究方法亦日以精密,门户堂奥次第建树,继长增高,‘宗庙 之美,百官之富’粲然矣。一世才智之士,以此为好尚,相与淬厉精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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