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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鸟太太 “也许她不在那里。”近克尔说。 “不,她会在那里的。”简说,“她永远在那里。” 他们正在上路德盖特山,要进城去看他们的爸爸。因为这天早晨他对他们的妈 妈说:“亲爱的,要是不下雨,我想简和迈克尔今天可以上办公室看我,当然,要 是你同意的话。我想带他们到外面吃茶点,这是难得的。” 妈妈说她可以考虑考虑。 可是整整一天;尽管简和迈克尔心急地跟着她,她却象根本不在考虑这件事。 从她说的话看,她只想洗衣帐单。迈克尔的新大衣、弗洛西姑妈的地址,还有那坏 心肠的杰克逊太太知道这个月的星期四她要去看牙,为什么偏偏在这天请她去吃茶 点呢。 他们已经断定她不会想到爸爸请他们吃茶点的事,这时候她忽然说:“好,别 这样站着看我了,孩子们,”快去穿好衣服。你们这就进城跟爸爸吃茶点去,你们 忘了吗?“ 好象他们会忘记似的!因为不仅是吃茶点。还有那鸽子老太太,最要看的就是 她。 就是为了这个,他们走上路德盖特山觉得非常兴奋。 玛丽阿姨走在他们中间,戴着新帽子,它的样子非常出色。她不时看店铺的窗 玻璃,看看她的帽子是不是还在头上,帽子上的粉红玫瑰花也没变成金盏花一类的 普通花。 她每次停下来看橱窗玻璃,简和迈克尔就叹气。 可是不敢说什么,生怕她反而看得更久,一个劲把身子转来转去的,看身上哪 一个东西跟她最相称。 最后他们终于来到圣保罗大教堂。这座大教堂是很久很久以前建造的,建造的 人有个鸟的名字,叫鹪鹩。尽管他跟这种鸟无亲无故,但因为这个缘故,就有许多 鸟待在圣保罗大教堂管辖的克里斯托弗・鹪鹩教堂附近,也正因为这个缘故,就有 位鸟太太待在那里。 “她在那里!”迈克尔忽然叫起来,兴奋得竖起了脚尖跳舞。 “别指指点点的。”玛丽阿姨说着,在木匠铺橱窗玻璃上把她的粉红色玫瑰花 看了最后一眼。 “她在说了!她在说了!”简嚷嚷说,紧紧抱着自己,生怕自己高兴得炸开。 “她在说了。鸟太太在那里,她是在说了。” “喂鸟吧,两便士一袋!喂鸟吧,两便士一袋!喂鸟吧,喂鸟吧,两便士一袋, 两便士一袋!”她用唱歌似的高亢声音把那两句话翻来覆去说。 她一面说,一面向路人伸出小小的一袋袋面包屑。 鸟在周围飞翔,打转。跳上跳下。玛丽阿姨老叫这些鸟做“麻雀”;她自以为 是地说,什么鸟在她看来都一个样。可简和迈克尔知道它们不是麻雀,是鸽子。那 些叽叽咕咕瞎忙的灰鸽子象奶奶,那些声音嘶哑的棕色鸽子象伯伯;那些咯咯叫着 “今天我没钱” 的绿色鸽子象爸爸,那些朴素的、心事重重的温柔蓝色鸽子象妈妈。反正简和 迈克尔就这么想。 孩子们走过的时候,这些鸽子正在鸟太太头上转来转去,接着象要逗她,一下 呼呼地飞走,蹲到圣保罗大教堂顶上,笑着,扭转了头,装成不认识她的样子。 这回该轮到迈克尔买面包屑。街上回买过了。他走到鸟太太面前,递上四个硬 币,半便士一个的。 “喂鸟吧,两便士一袋!”鸟太太说着,把一袋面包屑放在他手上。把钱收进 她大黑裙的褶皱袋里。 “为什么你没有一便士一袋的呢?”迈克尔说,“那我就可以买两袋了。” “喂鸟吧,两便士一袋!”鸟太太说。迈克尔知道多问没用,他和简不止一次 问过,可她说的,她所能说的就是;“喂鸟吧,两便士一袋!”就象不管你问布谷 鸟什么,它都只会说“咕咕”一样。 简、迈克尔和玛丽阿姨把面包屑往地上撒了一圈,现在鸽子先是一只一只,接 着两三只两三只从圣保罗大教堂屋顶飞下来。 “太挑剔了,”玛丽阿姨看着一只鸽子啄起一粒面包屑又吐出来,说。 可其它的鸽子向食物扑上去,推推搡搡,大声尖叫。最后面包屑一点不剩了。 因为对鸽子来说,东西吃剩下来是不礼貌的。等到鸽子断定这顿饭吃完了,它们一 大群在鸟太太头上噼噼啪啪绕圈圈,用它们的鸽子语言学她那两句话。有一只蹲到 她帽子上装作皇冠的装饰品。还有一只错把玛丽阿姨的新帽子当玫瑰园,啄掉一朵 玫瑰花。 “你这只麻雀!”玛丽阿姨叫着向它挥伞。这只鸽子很生气,飞回鸟太太头上, 为了向玛丽阿姨示威,把那朵玫瑰花插在鸟太太帽子的缎带上。 “你该到馅饼里去,那是你该去的地方。”玛丽阿姨很生气地对它说。紧接着 她就吆喝简和迈克尔。 “该走了。”她说着狠狠地瞪了那鸽子一眼,可它只是哈哈大笑,竖起尾巴, 把身于背过去了。 “再见。”迈克尔对鸟太太说。 “喂鸟吧。”她微笑着回答。 “再见。”简说。 “两便士一袋!”鸟太太说着挥挥手。 他们离开了她,在玛丽阿姨身旁一边一个走着。 “所有的人象我们那样走了以后会怎样呢?”迈克尔问说。 他知道得很清楚会怎么样,可还是要问问简,问她正合适,因为这故事是她给 编的。 简就给他讲故事,个别忘了的地方他就给补上。 “晚上当大家上床的时候……”简开始说。 “星星出来了。”迈克尔补充说。 “对,不过星星不出来也一样……所有的鸽子从圣保罗大教堂的顶上飞下来, 在广场上小心地找,看有没有面包屑剩下,把它们吃干净好迎接第二天早晨。等它 们做好了……” “你忘了洗澡的事。” “对对……它们洗了澡,用爪子梳好羽毛,等它们做好了,它们在鸟太太的头 上盘旋三次,然后蹲下来。” “蹲在她肩膀上吗?” “对,还蹲在她帽子上。” “还蹲在她放袋袋的篮子上吗?” “对,有些还蹲在她膝盖上。接着她一只一只摩平它们头上的羽毛,告诉它们 乖乖的……” “用鸟的语言吗?” “对。等到它们都瞌睡了,不想再醒着了,她就张开她的大裙子,象母鸡张开 翅膀一样,鸽子一只一只爬到裙子下面去。等到最后一只鸽子进去了,她在它们上 面坐着,发出很轻轻的孵小鸡似的声音。它们就在那里睡到第二天早晨。” 迈克尔高兴地叹口气。他爱这个故事,百听不厌。 “全是真的,对吗?”他照规矩总要说这一声。 “不对。”玛丽阿姨说,她照规矩总要说这一声。 “对的。”简说,她一向是什么都懂…… -------- 文学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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