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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人物与主张 不可思议的事终于发生了。对此,在1991年8月19日前连我自己都难以 置信。一些居心险恶的人纷纷传言,说什么“叶利钦”的新俄罗斯取代了苏联在国 际政治中的地位,并继承了苏联始于1917年的戏剧性的全部历史。至于俄罗斯 帝国的遗产就更不用说了,这种遗产我们也非常明显地感受得到。 当一些西方国家领袖最初相继打来电话时,我还未能彻底认清所发生变化的意 义。1991年8月19日,叛乱刚刚开始,一切都还无从评估。 在我们国内一片混乱、毫无法制和政治秩序的情况下,最先使我感到震惊的是 西方政治家们的明确反应。 他们确实都是瞬间判明情势的。要知道,他们能做到这一点,要比纳扎尔巴耶 夫或者克拉夫丘克困难得多。这两个人正在小心谨慎地跟国家紧急状态委员会谈判, 而对我的连声感叹只能惶恐而惭愧地回答说:“我们这里暂时一切平静,我们马上 就会作出决定。” 当然,把西方领袖的反应与“我们的”原共和国领袖的反应做比较,是不太得 当的。一方只不过是表示自己的意见并给予道义上的支持,而另一方却处在苏联坦 克的瞄准器下。 那么,是谁给我打了电话呢? 英国首相约翰・梅杰。他第一个打来电话,表示支持民主俄罗斯,并确信这一 切必将有一个好的结局。英国人证实了自己在世界政治中的道义权威。 在整个战后时代,“美苏轴心”一直支撑着世界地缘政治的平衡。对于美国人 来说,戈尔巴乔夫依旧是我国的头号政治家。那么,如果他确实有病在身呢?如果 是他支持国家紧急状态委员会,也就是说他支持自己的那套班子呢?如果叶利钦只 是“片刻为王”,而局势又瞬息万变呢?到那时,道义归道义,而他们却不得不与 原戈尔巴乔夫分子,比如说,与亚纳耶夫打交道了;美国总统不能,也没有权力不 考虑这些方方面面。但是,乔治・布什并未简单地打个电话了事,他立即开始组织 国际社会声援俄罗斯,并与北约国家首脑会谈,发表政治声明,等等。布什先生毫 无疑问地表现出他首先是一位有道德的政治家。 乔治・布什年岁比我大。他是上过战场这一代人的代表。对我而言,他在人道 上的支持是极其重要的。 赫尔穆特・科尔。他那天到很远的山里狩猎去了。很多人都说我跟他在外表上 很相像,都是大块头,在生活习惯和对生活的看法以及在行为风度方面也有相似之 处。我对他始终有一种特殊的好感。 尽管有许多困难,赫尔穆特・科尔还是跟我取得了联系。现在我也这样想:无 论在什么情况下,即便是坦克已在莫斯科开始射击,他也会这样做。 ……布什曾谈到过坦克,他说:“只要您挣脱坦克的包围,这就是彻底的胜利, 俄罗斯将为自己铺平通往文明国家共同体的道路。” 打来电话的还有意大利总理,西班牙首相和法国总理,以及阿根廷、日本和加 拿大的领导人。我衷心感谢他们所做的L切。表示声援不是进行某种持久的长期政 治运动,而是在一瞬间,在几分钟内应当立即决定的事。 西方国家未坐山观虎斗,大出国家紧急状态委员会的意料之外。当天晚上,他 们在记者招待会上便含糊不清他说什么“过早的反应”“干涉内政”等。 事后,也就是现在,我才明白西方国家反应如此之快和如此一致的原因。第一, 西方的分析家们对叛乱早已做出“测算”,对他们来讲,发生叛乱并不感到意外。 而我们国内却没有一个人相信。这种念头本身看来似乎是荒唐的,因为旁观者清嘛。 还有,尽管戈尔巴乔夫的情况不明(不过,我想西方情报人员对他在屈指可数的几 个小时的情况还是清楚的),叛乱尽管看起来挺可怕,但是太滑稽可笑,太草率, 我说过,在对自封为苏联领导的信任问题上摇摆不定是很愚蠢的。 这是对待俄罗斯的新国际政策的序幕。 我想起在戴维营发生的一件往事。那次出席谈判的都是美国当局的高层人物: 总统、国务卿、安全顾问等,大约4一5个人。在谈判大厅的一角放着一张小桌子, 上面摆着果汁和咖啡壶。我注意到,贝克先生看起来就像在家里似的,穿着一条紧 身裤,上披一件胳膊时上打着皮补丁的上衣,记得好像是切尼对他说:“杰米,请 给我倒杯果汁。”“杰米”就给自己和他各倒了一杯果汁。这一切非常自然,毫不 拘束,既不做作,又不夸张。 要在我们这儿,长官们会一动不动地坐在靠背椅上,一名身穿永不改变的晚礼 服、扎着蝴蝶式领结的年轻人就会哈着腰用托盘把果汁送到他们面前。 我当时就想: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呢?是的,这是因为他们是绝对独立的人。也 包括对总统保持绝对独立,他们是为信念、为事业而工作。 我们目前还过分依赖权力,依赖权力给我们提供的别墅、汽车、“直升机”和 装甲门,离开这种依赖,将寸步难行。 那么,严格他说,叶利钦总统本人依赖什么,或者说依赖谁呢?显然: 第一,得依赖“自我”,依赖自己为自己创造的和周围的人为他创造的那种形 象,这是一个刚毅、坚定、强硬的政治家的形象。 第二,我非常依赖我所尊重的人的意见。这样的人虽然不少,但远不是每个人 都有能力影响我。不过,倒常有这样的情况,顺口说出的一个词,或者报刊上一大 篇文章中的一句话,往往会迫使我完全改变思维过程。 第三,我也有一些自己的观念和行为准则。像多数正常人一样,对它们只能束 手无策。它们是童年养成的,要比我顽强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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