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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之洞(1837―1909)(7)
张之洞之生活起居
《石遗室文集》卷一,书张广雅相国逸事云:“公日凌晨兴,披阅文书,有事
则迟明。余初见公,约迟明往,堂上燃烛以待,寻常辰已见客,午而罢,然后食。
有事未而罢,或留客食,食必以酒,酒黄白具,肴果蔬并食,一饭一粥,微醺,进
内解衣寝。入夜复兴,阅文书,见客,子而罢,有事,丑而罢,然后食。悉如日中,
不解衣寝,或不进内。寒冬坐藤椅睡,夹以火炉,盖分一日若两日也。奏议告教,
不假手他人,月脱稿数万言。其要者,往往闭门谢客,终夜不寝,数易稿而后成。
书札有发行数百里,追还易数字者。权督两江时,一日舆至旱西门,呼材官询其处,
命驻舆,与谈谢安西州门故事,辨证良久乃行。公尝因置酒,问坐客,烧酒始于何
时。余曰:‘今烧酒殆元人所谓汗酒。’公曰:‘不然,晋已有之,《陶渊明传》
云,五十亩种秫,五十亩种稻,稻以造黄酒,秫以造烧酒也。’余曰:‘若然,则
秫稻必齐,《月令》早言之矣。’公急称秫稻必齐者再,且曰,吾奈何忘之。又尝
阅余货币论说,有言金币中参铜者,疑之,急召询,余曰:‘公创铸中国银币者,
银质略刚,造币且须参铜,况金质之柔乎?’因言金币重二钱余,约参铜十之一,
公称善,其虚心类若此。”案此可见南皮性嗜大概。以名士而为达官,既为达官,
而仍不脱名士习气,律己简慢,待物宠奖,史传所述至多,近代当以南皮为殿矣。
《花随人圣庵摭忆》
张文襄之敢言极谏
张相当文学侍从时,即以敢言极谏,闻于辇下。朝上封奏,夕发弹章,意气粗
疏,昌言无讳。内而宫廷帷幄之机宜,拨乱反正之深计;外而疆臣职吏,尤多掊击
;京师均目为清流。同时并称者,有黄体芳、张佩纶、刘恩溥、陈宝箴、宗室宝廷、
邓承修诸公,而张相实为之领袖。夫以朝野无事,举国熙恬,而远见先识,已肃然
私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致贵近侧目,皆欲得而甘心,曾不稍挫其志,直声震
天下。而变法自强之议,亦即萌芽于此时矣。是此一时代也,张相固俨然诤臣也。
既而以巡抚辞京阙,扬历南东各省。所至之处,一以提倡新事业为志,而新学
业之最著称者,则两粤两湖为尤盛。如路,如矿,如农林,如工厂,如学校,罗致
人才,筹划款项,不足则借债以赶建设,虽地方实力,或有不及,而致讥于挥霍失
度者。然当此过渡时代,民智屯塞,政治变革之际,能以雷厉风行之手段,措置锐
敏,实足趋物质文明之进步。今东南数省,经营稍易,而路矿汽机之业,得以举轫
先发,未始非食张相之赐也。是其中年精壮,力任艰难,旦夕兼营,不辞劳苦者,
实可以能臣称者。
洎乎丁戊之间,国事已定,下诏立宪,先帝勤求治理,畀倚老臣,征之入阁,
而政治益繁,交涉频起,舆论亦稍稍兴矣。张相则一为持平之论,盖已深知政事改
革,不可操切,新政未纾,民气易溃。加以年老体政,时复多病,益无更端之建议,
惟雍容坐镇而已。然内外筹备,悉循秩序,未尝延误者,未始非将相之威望,可以
率属百僚,虽坐而论道,而群治易于奉行,所谓朝有良臣为国柱石者。则今日之张
相,又忽以良臣终矣。
是以综观张相之一生,实可为三大时期之区划。而其所以随时通变者,一则其
秉质之不滞于物,一则其好名之心,有以战之耳。京官偷息,则以言论为清高;疆
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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